四輪子“突突”響睡的更香,人家越嘮嗑他越精神,如今被小丫頭發現別想睡安穩覺。


    不過這一覺也睡足了,從昨天七點睡到今天早上七點多。


    “咯咯……”


    小豆包能把哥哥叫醒高興壞了,笑嘻嘻鑽出被窩,隨後趴在炕沿上往下出溜。


    雙腳踩在小板凳上站穩才下地。


    摔過一次學奸了。


    孩子吧,看著找人喜歡,養起來是真煩人。


    兩人年紀差距太大,吳昊把她當閨女養,誰讓他稀罕呢?


    總想給妹妹最好的,大部分哥哥父母都是如此。


    不是父母沒正事,而是這年代有了就生。


    他有個女同學如今在家裏排行老七,前麵六個都是閨女。


    如果沒記錯的話,後麵還有六個閨女一個小子。


    不是有了就生,為了要兒子。


    真事!


    而像他這茬人就是後世跳廣場舞那批!


    枯藤老樹昏鴉,大爺摟著大媽,時而摟倆時而摟三。


    咦~!


    這批人既煩人!又慣孫子!


    慈母多敗兒,慈爺慈奶更過份!


    你還沒法說啥呢,他們就說了一大堆歪理,急眼了還願意動手!


    把孫子當祖宗供著,將來還不一定能得濟!


    人性本賤!


    你品!


    吳昊穿好衣服把被子疊起來放在炕梢,下地穿鞋打開門走進正屋吸吸鼻子挺香。


    往炕上一瞅,高麗娟盤腿坐在桌子邊盛飯。


    小豆包站在一邊咬著手指溜含揦子,大鍋進來都沒發現。


    吳昊上炕來到窗戶前透過窗戶紙看看外麵天剛有點放亮。


    這時期的窗戶紙很厚,如果是黑天,屋裏100度發黃光燈泡一照根本看不清外麵,細瞅都不行。


    二百度燈泡點不起,平時他那屋用五十度的。


    來到桌旁剛坐下,小豆包挪動身子一屁股坐在大哥懷裏,眼睛始終對著桌子,咬手指不時吸溜一口。


    吳昊看看桌上的菜知道原因了。


    大米飯,五花肉燉酸菜,肉不少油也不少。


    大米是舊時期地主家的糧食,他家偶爾吃一次,這個偶爾可能是一周。


    平時,大餅子,大碴粥,可能還有窩窩頭。


    菜裏這麽多油,做飯的一定是老吳。


    果然,門開了,吳衛國端進來一盤蔥炒五花肉放好,轉身拿起酒瓶放在兒子旁邊。


    昨天賒的酒。


    上炕坐好掃了兒子一眼才說:“吃飯。”


    八十年代家主不上桌別人不能動筷子,小孩都不行。


    家裏來且(客人),婦女孩子不能上桌,得在廚房吃,且多得伺候完再吃。


    東北很多地方有這規矩,特別是他爺那輩人還在的時候。


    小豆包再饞都不敢吃,怕挨揍。


    說難聽點是封建遺留,說好聽點是家教。


    人嘴兩張皮,咋說咋有理。


    吳衛國話音剛落拿起筷子夾塊肉放在媳婦碗裏,見人家瞪自己尷尬笑笑接著吃飯。


    餘光不停瞅兒子。


    小豆包迫不及待拿起筷子笨拙的嚐試兩次確夾不起來,眼裏起水霧不敢看爸媽抬頭看大哥。


    “嗬嗬。”吳昊被她小模樣被逗樂了,拿起筷子夾塊五花肉喂到她嘴裏問:“好吃麽?”


    “好次。”小豆包眉開眼笑含糊不清的說:“肉肉好次。”


    一個月吃一迴肉能不饞麽?


    “咳!”吳衛國低頭咳嗽一聲,抬頭說道:“吃飯別說話。”


    小豆包吐吐舌頭低頭自己扒飯,菜不用管,大鍋會給她夾。


    吳昊翻翻白眼,想喝酒直說唄,拿我撒什麽氣?


    四口人六個碗,這麽明顯的事,大早上喝酒怕挨罵吧!


    拿起酒倒大半碗遞過去說句:“爸喝點,冬天沒啥活不用出去,再說,都忙大半年了。”


    理由給的充份吧。


    “嗯,那就喝點?”吳衛國伸手確沒接,轉頭看媳婦。


    高麗娟撇撇嘴沒吱聲。


    “滋,啊。”吳衛國笑嗬嗬接過來滋溜一口,心裏美滴很。


    吳昊……


    這就不管我了?


    卸磨殺驢啊,正常流程不得說兒子來咱爺倆一起喝麽?


    鄙視他。


    自己倒半碗邊喝邊給妹妹夾菜。


    高麗娟沒管,她慣兒子,小時候他爺喂孩子酒都不管。


    不惹禍就行,惹禍也是我兒子對,其他誰也不行。


    兒子也爭氣,除了心眼有點少以外沒啥大毛病。


    屯子裏最挑剔的老太太也得誇一句這孩子長的好還仁義,每次她心裏都美滋滋的。


    老吳見兒子隨便喝酒心裏不是滋味,突然覺得手裏酒不香了。


    差距這麽大麽?


    得找點存在感,笑吟吟的問閨女:“爸做飯香不香?”


    “香。”小豆包吃美了,眯起眼睛搖頭晃腦的說:“爸爸做飯最好次了。”


    “嗯!”高麗娟發出一個鼻音。


    小豆包心裏一顫,急忙說道:“媽媽做飯更好次。”


    隨後低頭專心幹飯。


    “那,誰做飯更好吃?”吳衛國剛問完感覺有殺氣連忙改口說:“這還用問麽?肯定你媽做飯更好吃了!”


    “哼!”高麗娟板著臉給閨女夾塊肉。


    小豆包專心幹飯裝沒聽見。


    媽媽做飯不好吃,大鍋說是遺傳,姥姥做飯還不如媽媽呢!


    可她不敢說。


    “噗,哈哈哈……”吳昊摸摸妹妹腦袋放肆的笑了。


    老吳你說你圖啥?


    “笑啥?”吳衛國麵子有點掛不住,瞪著眼睛問。


    吳昊迴了句:“想笑。”


    隨後低頭吃飯,畢竟是他爹,落點麵子就行了。


    倆人又沒仇,就是誰也不服誰。


    挨揍十幾年,不氣氣他心裏不舒服。


    “吃飯!”高麗娟用筷子敲敲碗。


    “我,”吳衛國低頭吃飯心裏憋屈。


    吳昊忍住沒笑,老吳急眼就不好了。


    好好一頓飯爺倆不能吵起來。


    他上輩子沒娶媳婦更沒談過戀愛,體會不到老吳當舔狗的感覺。


    幾年後花20塊錢買過幾次紅顏那一嗯而已。


    想到這,吳昊的心情也不好了,都特麽怨郭老二!


    一頓飯吃完,他抱著妹妹迴自己屋。


    放下妹妹給她脫下兩隻繡著虎頭的小棉鞋,又給她脫下花棉襖,讓她自己玩嘎啦哈。


    嘎拉哈是豬腿上關節骨頭,小女孩都愛玩,男孩都是滑冰車玩泥巴。


    在屯子裏,誰家丫頭能穿花棉襖代表人家生活不錯,一般人家孩子都穿藍色或者灰色棉襖,大人也是。


    吳昊蹲下身往爐子裏添柴火。


    泥坯爐子上麵放塊鐵皮,連在炕上。


    山裏不缺柴,燒起來屋裏暖和,不穿棉襖也不冷。


    過些年會換成紅磚扣大鐵鍋的爐子,90年換成鐵爐子,現在大鐵鍋是寶貝舍不得用,價格不貴,限購。


    小豆包沒玩嘎拉哈,躺在炕上摸著自己內衣裏,圓滾滾的小肚皮,美滋滋的一動不想動。


    小孩要求很簡單,有好吃的好玩的就行。


    吳昊見她這模樣拍拍她的小肚皮心裏暗暗決定,這輩子必須讓妹妹每天吃肉開開心心過一輩子。


    小時候叫醒她的可以是父母,長大後叫醒她的不可以是生活,二十歲之前她可以睡不醒,但他絕不允許妹妹三十歲以後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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