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準備飯食的士兵端了飯菜過來,楊賢順勢提出離開:“姑娘如果還有什麽需要,可以與門外的人說。等明日上午,我同姑娘一起進山,把另一個人也帶迴來。”


    甘棠點點頭算是答應,二話不說就坐在桌邊開始吃飯。


    楊賢有所懷疑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甘棠的經曆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理解的。女子孤身一人跑那麽遠,若是投奔親戚之類還算能夠理解,偏偏她好像說得像是散心一般。而且,她行事風格著實不像閨閣中的女子,這與她的年紀也同樣不符。


    楊賢幾次試探,甘棠都看在眼裏,不過,她沒有把這些東西放在心上。懷疑她又如何?她做的事情經得起查驗,頂多就是她做事情不似其他人循規蹈矩,這又不犯法。


    第二日一早,甘棠起身時,門口的士兵就通知了楊賢。


    不多時,楊賢就過來了,簡單打完招唿便說道:“昨夜守城的已經得令去聶家醫館說明了情況,聶姑娘不必擔心。”


    甘棠沒搭理這些場麵話,快速帶上自己的背簍:“走吧,早去早迴。”


    楊賢帶了兩個人一起出行,甘棠可不管他帶人是為了防備自己還是為了什麽,她隻管完成好手頭的任務。


    楊賢起初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發現甘棠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後,索性也就埋頭跟著了。


    甘棠在林間穿梭的時候身子矯健,讓幾個男人都刮目相看。其實在藥王穀的時候,聶子璿也常常會上山,所以低強度的采藥對於這具身體來說談不上難度。她輕車熟路地找到昨天把人丟下的地方,綁得結實,人沒跑,不過,對方看到來人的穿著時,顯然有些驚愕。


    醒了就好,不用費勁拖下去了。這是甘棠的想法。


    楊賢一邊讓跟來的兵把人看住,一邊半開著玩笑說道:“聶姑娘果然是有本事的,普通人在山裏繞幾圈都會迷失方向。一般隻有那些經常上山的人,才敢走到這麽深的地方來。”


    “對對對,我天賦異稟,就是有過目不忘的技能,尋常人羨慕也沒用。”甘棠一聽這話就知道楊賢對自己的懷疑還沒有徹底放下,隨口敷衍著。


    甘棠對楊賢的說辭充耳不聞,她做這些事一方麵是盡其所能,另一方麵也是在為後續合作做鋪墊。她有醫術,軍中要是真有什麽需求,到時候肯定會想到她這來。與她後續的籌謀相比,現在被懷疑算得了什麽呢?


    甘棠送佛送到西,把所有人都安然無恙送到了山下,這才迴城。


    甘棠迴去時家裏大的小的都在。


    芸娘見她迴來,拉著她就不鬆手:“是不是受傷了不敢迴來,怕我們知道?”


    甘棠因芸娘的想法笑出了聲:“姐姐,我上山采藥而已,又不是去做什麽危險的事。再說了,我要是真受了什麽傷,哪有一天就好的道理?放心吧,真沒問題,我昨天就是一不小心忘了時間,沒能在關城門之前趕迴來,所以才在城外住了一宿。以後我會多加注意,盡量不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


    芸娘見她麵色紅潤,的確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看了幾個小的一眼,小聲說道:“這幾個孩子都沒什麽安全感,你昨晚一夜沒迴,哪怕找人迴來傳話,他們還是擔心得很。這不,都熬著呢,到現在都沒去休息,非要等到你迴來了才行。”


    甘棠詫異,她是知道自己晚上不迴來可能會引起一些誤會,造成大家情感上的波動,卻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芸娘的女兒周秀情況還算好一些,畢竟對她來說還有母親在,其他幾個孩子看著則的確精神萎靡不振。


    幾個孩子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臉上都已經長出了肉,顯得白白胖胖可人得很,熬了一夜,仿佛元氣大傷。


    甘棠連忙叫著他們迴屋去說話,一邊讓芸娘準備一些吃食。


    進了屋子,最小的聶蔓奶聲奶氣地拉著甘棠的衣服就問出了聲:“所以姐姐不是不要我們了,對不對?”


    “這話是誰說的?”甘棠眼神一凜,臉上的笑容盡數散去。


    聶蔓今年才5歲,撿迴來的時候表達能力缺失,都是院子裏的孩子帶著她一點點改正過來的。因著年紀最小,家裏的大人小孩對她和周秀照顧得最多,那些不好的迴憶在聶蔓心中留下的篇幅其實很小。所以,聶蔓也是幾個孩子裏成日裏最開心的那個。


    然而,在這樣孩子多、大人少的環境裏,每個孩子多少都有一些察言觀色的本能,所以在看到甘棠神情變化的時候,聶蔓隱約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瞬間不敢吭聲。


    甘棠揉了揉聶蔓的頭發,聲音放輕柔了一些,帶著點誘哄的意味:“蔓蔓,這些話是誰和你說的?”


    “沒……沒人和我說……”聶蔓囁嚅著唇瓣,小心翼翼道。


    “沒人和你說,你為什麽會這麽想?”甘棠追問著。


    滿室寂靜,王成在此時站了出來:“姐,是我不該胡言亂語。”


    “還有我。”馮大軍也應著,“昨天我們兩個人說胡話,被蔓蔓聽到了。”


    王成和馮大軍是這一批孩子裏年歲最大的,甘棠把他們帶迴來的時候,王成差點就去偷錢了,而馮大軍當時在幫他望風。這兩個孩子以前身上的確有點小毛小病,她是觀察過好一陣才決定收留他們的。不為其他,就因為他們“作惡”並不是全然為了自己,還照顧著幾個老人和小娃。


    甘棠現在收留他們,他們有了勞動換金錢的價值觀後,還會去接濟他們曾經幫助過的人。正是因為如此,她知道他們心性不壞。


    甘棠沒有當著所有孩子的麵斥責他們,而是先表明態度:“既然收留了你們,我就沒有再想過要把你們丟棄,也談不上不要你們。許同、江門,現在,你們帶兩個妹妹迴去好好休息。”


    許同和江門擔憂地看了一眼兩個哥哥的方向,一人牽著一個妹妹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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