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是今天雪下得小,甘棠見陸三沒一會兒就把院子裏的雪都掃了,想著外麵街上的情況應該也不會太差,便想著去店裏轉轉,順便去看看哪裏出了問題。早發現、早改正,要是能在過年前賺一筆,她在蕭嵐曦那邊也好有個交待。


    兩個月前,小允子到她這裏拿了第一筆錢走,上個月他便又來了,還帶了不少禮物,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蕭嵐曦想她了。


    小允子第一次送來的是一根簪子,還是蕭嵐曦從蕭國帶來的,看著挺用心,那簪子卻是蕭嵐曦眾多首飾裏最不喜歡、戴的次數最少的。


    第二次送來的東西就用心多了,一對耳環、一對手鐲,比第一次送來的也更精巧。


    因此甘棠清楚得很,蕭嵐曦不是想她,而是想錢了。


    蕭嵐曦在宮中要打點人脈,少不了花錢的地方。要是真有個atm機任她索取,她不知道得多開心。


    甘棠倒也沒把所有賺的錢都搭進去,給蕭嵐曦的錢,是純利潤的十分之三,剩下的錢她還要拿著開拓新版圖。


    換句話說,甘棠相當於是把能用來享樂的錢給了蕭嵐曦。瞅瞅她這院子,進來的時候是什麽樣,現在幾乎還是什麽樣,家具也沒添多少,多出來的一些,大差不差都是些便宜的小玩意兒。


    反正甘棠現在塑造的人設就是心心念念為了主子,自己苦點累點沒關係,主子和小主子得過得好。如此一來,等年關時她的酒樓和飾品店開業,她才好去向蕭嵐曦表示:我能賺更多的錢,但你得給我站台。


    去雲錦軒的路上,甘棠還在思量,到了雲錦軒,她愣住了。


    門口排著隊要買普通棉衣的人很多,卻也不乏那些穿著華麗的婦人、小姐。


    陸三的馬車擋在門口,還因此被人催促起來。


    陸三剛準備把輪椅抬下來,就聽甘棠說道:“我們先走。”


    陸三不明所以,卻還是照做,繞出了這條街。


    緊接著,甘棠又說道:“從後門走。”


    陸三話不多,勝在聽話,指哪兒打哪兒,從來不猶豫。


    用人不疑,甘棠也覺得自己給得夠多,所以她不會輕易懷疑身邊的人。布莊這邊的生意她交給繡娘和念桃看著以後,就沒再過問了,一心撲在了複健和其他兩個待開店鋪上。結果,真是給了她一個好大的驚喜!


    陸三敲響布莊後門時,半晌才有人來開門,那開門的婆子不認識陸三,上下打量著他:“這是雲錦軒,走錯了吧?”


    “沒走錯。”陸三向側邊走了半步,露出他身後遮擋的輪椅來。


    甘棠抬眼看了這婆子一眼:“新來的?”她對這人沒什麽印象。


    “是……是……”婆子咽了咽口水,“玉瑤姑娘吧?我這就給您去喊念桃。”


    在雲錦軒做事的,就算沒見過甘棠,也知道她坐著輪椅。可以說,在這裏,見輪椅如見東家。


    甘棠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就是路過,一會兒就走,別打擾她。”


    甘棠嘴上說得毫不在意,心裏存了幾分試探的意思在。


    陸三看著她微微有些詫異,因為他知道,他們此行並非“路過”,他不懂,可他會沉默。


    陸三推著甘棠進入後院,途經繡房,甘棠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忙碌的繡娘們身上。


    身後跟著的婆子趕忙說道:“玉瑤姑娘,你看看,這都是賣不出去的成衣喲。我先帶您上貴賓室歇一歇吧?要不然,饒掌櫃知道我把您晾在這裏,必然要覺得我沒規矩了。”


    甘棠挑了挑眉,賣不出去?外麵那麽多貴客,當她是瞎的嗎?


    甘棠沒去所謂的貴賓室,婆子跟在她身後也阻擋不了她直接進了她給饒巧蘭準備的書房。這一處,便是用作算賬的。


    婆子想跟著進來,甘棠笑著望向她:“你沒事做嗎?”這話,問得就很直白了。


    婆子臉色訕訕:“老奴先去給您倒水。”


    眼瞧著她走了,甘棠臉色一沉,給陸三下了令:“在門口守著,別讓人進來打擾。”


    陸三聞言,出去時還特地把房門給關上了。


    甘棠二話不說,直接奔著書桌的方向去,她直接取了櫃子上的賬簿,翻了翻最近一段時間的記錄。


    越看,越是膽戰心驚。


    饒巧蘭是甘棠給雲錦軒招的高級繡娘,後來,她見饒巧蘭在管理上有幾分能力,就直接讓其做了這雲錦軒的掌櫃。


    起初,甘棠也想過要教饒巧蘭阿拉伯數字計數的方式,可饒巧蘭對這東西實在不感興趣,甘棠索性也就讓她用自己原本的方式來記賬本了。


    直到讓念桃來雲錦軒幫忙後,甘棠教會念桃新的記賬方式,所有的賬本由念桃謄寫後交給她。


    然而,她手中這份賬本,和她拿到手的賬本,上麵的數據相差甚遠。


    粗粗看一眼這賬麵,甘棠便知,雲錦軒虧不了半點。


    “陸三,讓我進去。”


    “玉瑤說了,誰都不讓進。”


    “你……那我在外麵敲個門總行吧?”


    甘棠聽見外頭傳來念桃的聲音,手拿著賬本,揚聲道:“陸三,開門。”


    吱呀——


    房門打開,便能聽到來人的腳步聲匆忙而慌亂。


    來的不僅有念桃,還有饒巧蘭。


    甘棠頭也沒抬,一邊翻著賬本,一邊說道:“饒掌櫃好本事,我將這雲錦軒交予你,果然沒錯。”


    饒巧蘭笑了笑:“承蒙東家信任。”


    甘棠抬眸,見念桃臉色慘白,卻故意不與她說話,轉而繼續說道:“近日生意上,可有什麽困難?”


    饒巧蘭愣了愣,搖頭:“東家提供的樣衣是極好的,入了冬以後,單子就沒斷過。還有好幾個布莊都主動來定了成衣的大單,也都按著東家您的吩咐,按照那個什麽批發價給了。”


    甘棠微微頷首:“辛苦了。”


    “東家說的這是哪兒的話呀,都是應該的。”饒巧蘭有好一陣子沒見著過甘棠了,也知道她這段時間因為天冷少出門,言語中便透著幾分打探,“東家這次來,是有什麽想調整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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