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有個狐妖被你打傷了嗎?那個小的又會醫術。”紀佩蘭整合著信息,表情裏沒有什麽意外。


    “他們真是在用藥療傷?”周文鏡有些不可置信。


    紀佩蘭沒有迴答,她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屋裏沒有動靜,這不尋常,小心些。”


    周文鏡點了點頭,目光如炬,他手中的符咒和法器都已經準備好,隻待一聲令下,便可發動攻擊。


    擔心破壞布置引起關注,紀佩蘭和周文鏡身形一閃,悄無聲息地翻過了院牆進入院內。


    久違的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溫柔地灑在院落上。院子的中央是一小塊菜地,各色蔬菜整齊地排列著,翠綠的青菜、火紅的小辣椒,在陽光下散發著勃勃生機。


    角落裏擺放著一些簡單的農具,鋤頭、鐮刀、水桶,牆上則掛著一些打獵用的弓箭、刀具,訴說著主人家的辛勤耕耘。


    在屋子前的廊下,還有幾盆正盛開的薔薇,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平添幾分浪漫。


    雖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世外桃源,但隻要進入院子,就能發現滿滿的生活氣息以及對熱愛的美好。


    周文鏡沉默了一瞬,嗤笑道:“難怪他們住了十年都沒人發現他們是妖,還挺會生活的。”


    紀佩蘭“嗯”了一聲,沒接茬,快步走到屋中。整潔、幹淨、敞亮,每個房間都是井井有條的,絲毫沒有主人出逃的跡象。


    “應該是剛出去沒多久,這藥還在煎。”周文鏡查看了一下藥罐,仔細分辨了一下藥物,他略顯驚奇,“還真是副好方子。”


    紀佩蘭淡淡道:“如果沒點本事,那小妖也不可能在王村裝那麽久的大夫。”


    “話是這麽說,不過,誰知道他們想幹什麽。”周文鏡話裏話外,仍舊是對妖的不信任。


    甘棠覺得好笑,生來是妖,所以有罪?這種理論到底是怎麽來的?


    正在此時,紀佩蘭從懷裏取出一隻精美的八卦鏡來,她猛然將身子轉向外側,甘棠察覺到她的目光看向這邊,心中也是一驚。


    “出來!”紀佩蘭喊道。


    甘棠隱匿蹤跡,屏住唿吸,隻當聽不到這聲音。


    “如果再不出來,我就要動手了。”紀佩蘭警告道。


    甘棠不確信她到底是不是在詐自己,不過,幾秒之後,紀佩蘭的確有了動作,幾張符籙朝著甘棠躲藏的方向飛了過來。


    甘棠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她身形一矮,尾巴如鞭般甩動,維持著身體的平衡。緊接著,她身形一縱,猶如一道紅色的閃電,從樹梢上疾速躍下。


    在落地的瞬間,她輕盈地翻轉身體,穩穩地落在了還有些濕潤的泥土上。她微微弓起身體,尾巴高高揚起,做警惕的攻擊姿態。


    “紀前輩,就是她!”周文鏡指著她高喊了一聲。


    “喂。”甘棠懶懶開口,“沒人告訴你,用手指著別人很不禮貌嗎?”


    “你……”


    周文鏡剛開了個頭,紀佩蘭已經冷冷發話:“退下。”


    “紀前輩?”周文鏡狐疑著看了她一眼,見她神情嚴肅,不似玩笑,也隻好隱忍著退到她身後。


    紀佩蘭手持八卦鏡,仔細將她打量了一番,這才開口說道:“你手上還沒有沾染人命,迴頭是岸吧。”


    甘棠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犯了什麽罪?”


    名揚四方的捉妖師麵容冷峻,語氣堅定而無情,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壓:“身為妖,便是罪。若你願意,我可以不傷你家人性命,隻要你們入鎮妖塔即可。”


    甘棠抬起頭,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屑和輕蔑:“進了鎮妖塔,我們還能出來嗎?”


    紀佩蘭微微皺眉,但語氣依舊堅定:“此生不得離開。”


    甘棠聞言,眼中怒火更甚,氣笑了:“那你說個屁!”


    她轉了個身,火紅的皮毛顯得更加耀眼,仿佛在宣泄著她的憤怒。


    “不殺你,已是念在你從未傷人的份上,對你格外開恩了,你休想得寸進尺。”周文鏡沒得到紀佩蘭的應允,因此沒有上前,可他卻直接站在後方叫囂著,好像通過這樣的方式他能夠獲得更多的認可似的。


    甘棠想到他把雲升打成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就來氣,厲聲反駁道:“妖族多年來恪守本分,我們一家子更是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們是罪,既然是罪,那天道為何應允我們存在?少用你們那淺薄的知識麵來定義妖族。呸!”


    紀佩蘭沉默片刻,她知道甘棠所言非虛。她見過許多無辜的妖,但那又怎樣呢?


    身為捉妖師,她的職責便是捉拿妖邪,保護人間安寧。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中的波動,緩緩說道:“妖與人終究不同。你們的力量,對於普通人來說,太過危險。我雖知你們一家本性善良,但難保其他妖邪不會利用你們。鎮妖塔雖囚禁了你們,卻也保護了你們。”


    如此強盜邏輯,著實讓人惡心作嘔。


    甘棠笑出了聲:“這麽害怕我們危害人間,那你們怎麽不把人關起來呢?”


    紀佩蘭悠悠歎了口氣:“冥頑不靈。”


    說罷,便伸手取出隨身攜帶的幾道鎮妖符,甩了出去。


    甘棠能感覺到紀佩蘭的這些符紙比上次周文鏡拿出來的要更有威壓,她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符紙,想看它們會從什麽方向發出攻擊。隻要她速度夠快,沒有追蹤定位功能的符就拿她沒辦法。


    紀佩蘭第一次攻擊果然沒有奏效,甘棠瞥向那一男一女,嘴角帶著一絲挑釁的笑意。


    紀佩蘭和周文鏡對視一眼,二人在許多觀念上不算契合,可在捉妖一事上,他們保持著起碼的默契,相互配合著不斷縮短與甘棠之間的距離。


    甘棠感覺到一場大戰不可避免,她保存著實力快速移動,不慌不忙地悄然調動體內的妖力。


    二人一狐如同貓捉老鼠般穿梭在樹林裏,卻很難判斷,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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