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濤帶著山口真,進入了一條詭異的通道,如魚兒一般遊走。


    通道是黑白色的,年小濤和山口真,看對方也是黑白色的,年小濤知曉,這是通道內的規則。


    他發現通道的規則與午夜兇鈴界元素的規則屬於同源,但更低級。所以,他能憑借九曜之力控製自己的方向和速度。


    構成這條通道的壁,是無數變幻著的圖像,有的是古裝片,有的是愛情片,有的是動畫片,也有恐怖片。


    他知道,這些圖形和畫麵,正是此刻在外界播放的電視和電影。


    貞子在這條通道中,正是憑借對人類情緒的獨特觸覺,尋找並鎖定目標的。


    山口真長發飄揚,睜著大眼,既緊張又好奇的注視著周圍,一隻手掌則緊緊握著年小濤的手。


    她終於明白,羅戰等人會奉年小濤為尊了,這個少年原來一直在扮豬吃虎啊。


    很快,他們便到達通道的盡頭。


    穿過黝黑的空間通道口,他們進入了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世界。


    腳下的地麵很硬,還有一些疙瘩,像是石頭地。


    “山口小姐,你還好嗎。”黑暗中的年小濤開口道。


    山口真抬首,能看見華國人那雙清澈的眸子。


    山口真感受著年小濤溫暖的手掌,誠摯的說:“年桑,斯密麻散,我錯怪你啦,剛才謝謝你啦。”


    在剛才的古怪通道中,山口知道年小濤握緊自己的手,是怕她迷失其中。


    “嗬嗬,沒事沒事,大家是同行嘛,互相照顧是應該的。”年小濤笑道。


    你這家夥,剛才勒索我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大家是同行,應該互相照顧呢。山口真暗暗腹誹。


    這種程度的黑暗,對年小濤沒有什麽影響,可山口真卻不能如年小濤這樣無視黑暗。


    山口真低聲吟誦了一句陰陽術口訣,接著,一隻水母模樣的式神被她召喚出來。


    水母式神懸浮於虛空之中,它的身體胖乎乎的,和籃球差不多大。式神的身體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周圍。


    山口真發現,自己和年小濤站在一條由青色碎石鋪就的道路上,道路兩邊,是兩排低矮的木製房屋。


    木製房屋是扶桑民居的風格,但不是現代建築的模樣,而是古建築。


    她目力所及的範圍內,所有房屋都門窗緊閉,周圍靜謐無聲,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年小濤微微蹙眉,他剛才將神覺散入到最近的兩棟房屋內,發現房屋裏果然有身著古裝的扶桑國人。這些扶桑國人並沒有睡覺,而是如受驚的鵪鶉一般聚集在一起,睜著恐懼的雙眼,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年小濤仔細感應了一下這裏的規則,低聲說:“這裏不是午夜兇鈴界元素,因為規則不同,不過,這裏的規則是殘缺的,山口,你有什麽見解。”


    山口真的左手,依然緊緊握著年小濤的手,她的手心已經見汗了。


    這是基於人類對未知環境與靜謐黑暗發自基因的恐懼。


    而在這裏,規則也會激發人的恐懼。


    山口真雖然是陰陽師,可實力未到地階,受到這裏規則的影響,心生恐懼在所難免。


    “這裏的建築風格,應該是平安時代。”山口真低聲道。


    “你們的平安時代距今有一千多年了吧,怎麽會和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兇鈴界元素產生糾纏呢?”年小濤皺眉問道。


    他通過界鑰得知,每個界元素都是彼此獨立的,就像宇宙之中的星辰一樣,像現在這樣,兩個界元素糾纏的現象非常少見,但也並非不可能。


    不過,由於界元素之間存在著相互排斥的規則,界元素糾纏的概率,可比宇宙之中星球相撞的概率要低很多倍。


    年小濤牽著山口真滑膩纖細的手,沿著腳下的石子道路快步前行。


    追蹤符文顯示,貞子就是沿著這條道路逃遁的。


    寂靜的街道上,隻有二人輕微的唿吸聲和腳步摩擦石子路發出的沙沙之聲。


    “啊,想起來了。”山口真忽然開道,她的聲音輕微,卻仍然在靜謐的虛空中迴蕩。”


    “想起了什麽?”年小濤放緩了腳步,雙眸望向道路的前方。他散出去的神覺,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山口真的臉色蒼白,聲音略有些顫抖,“前段時間,陰陽寮在觀測諸多界元素時發現,如無必要不得進入的危險級界元素——百鬼夜行不知什麽原因,突然消失了,幾位高級陰陽師通過陰陽術感知,此界元素因為某種緣故碎裂了……”


    “界元素碎裂麽。”年小濤喃喃低語。他知道,界元素碎裂與界元素糾纏一樣,都是概率非常小的事件。


    山口真借助式神散發的光芒,環顧四周這些暗影重重的房屋,繼續說:“隻有存在強大邪惡妖異的界元素才會被確定為危險級,百鬼夜行界元素的時間定位正是我國的平安時代。”


    她輕吸了口氣,道:“或許是我多慮了,這裏隻是糾纏了其他平安時代界元素的碎片罷了。”


    年小濤停下腳步,目視前往,嘴角彎了彎,“山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這裏真的是百鬼夜行。”


    “納尼……”山口嘴巴張了張,她下意識的又靠近了年小濤一步,並聽見了自己砰砰心跳之聲。


    在陰陽寮觀察的界元素中,若有什麽界元素,能讓包括山口真在內的陰陽師感到恐懼的,百鬼夜行界元素絕對是其中之一。


    這是因為,百鬼夜行界元素與另外一個被陰陽寮定為最高危險之禁地的界元素具有關聯關係。


    陰陽寮之中,數名強大的陰陽師曾折損在百鬼夜行界元素之中。那些生還的年輕陰陽師也往往心理遭受嚴重創傷,即便經過心理治療痊愈後,在談及在此界元素中的遭遇時,依然麵露恐懼。


    “在這條似乎沒有盡頭的黑暗之路上,因人們的恐懼而誕生了無數不死的強大鬼怪,這些鬼怪會定時聚集,然後於道路上行走,並吃掉所有看到的生物。


    它們最愛吃的還是人。當它們吃人時,不會立即殺死人,而是施展妖術讓瀕死之人的生命保留到頭顱被吃掉前。這顆頭顱會全程看著,並清晰感受,自己的身體被鬼怪一點點咀嚼吞吃的恐懼與疼痛……”


    山口真低聲說著百鬼夜行的典故。


    “前輩還說,百鬼夜行中的鬼怪因人們的恐懼而獲得妖力,是殺不死的。”


    “山口醬,不用擔心。”年小濤握了握山口真的被冷汗浸濕的手,“世間不存在絕對殺不死的妖怪,你口中的那些前輩隻是不夠強大罷了。”


    山口抬首看去,式神發出的光映照著華國少年的側臉,少年的側臉線條分明,輪廓優美,宛如一座雕塑般莊嚴而又神秘。


    他的雙眸明亮而銳利,仿佛能夠洞察一切。 他的嘴唇緊閉,微微上揚,似乎在微笑。這笑容讓人感受到他的自信和從容,仿佛無論麵對什麽困難和挑戰,他都能從容應對。


    的確不存在殺不死的鬼怪,那些頂級陰陽師擁有碾壓這些鬼怪的實力。


    隻是因為此界並沒有什麽探索價值,收獲與付出不成正比,在付出了一些年輕陰陽師的生命後,最終被陰陽寮列為危險級界元素,擱置了。


    ……


    忽然,遠遠的響起眾多鬼怪的聲音。


    聲音五花八門,有嚎叫聲,有低聲喃喃,有唱歌,有哭泣,有動物叫聲……


    “年桑,按照百鬼夜行的規則,隻要不被鬼怪察覺,就可以躲過去。”山口真說,“我們可以躲進房屋之中,避開它們。”


    山口真想到能和年小濤擠在一間狹窄黑暗的小房間內,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期待感。


    年小濤搖頭道,“既然是百鬼夜行,鬼怪的數量必然很多,若是躲起來,恐怕要躲到天亮。現在這裏估計是十二點至一點的子夜,躲到天亮太浪費時間了。”


    他扭頭注視著美麗的陰陽師,清澈的眸子閃著光,“山口醬,不用擔心,有我在,不會有危險的,咱們走吧。”


    山口真感受到年小濤的篤定和自信,以及手心處的溫暖,心中生出安全感,緊張與恐懼逐漸消散。


    她凝注年小濤一會兒,然後對年小濤鞠了一躬:“拜托了,年桑。”


    年小濤點了點頭,拉著山口真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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