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意外就足以要了你的命,而且還是兩次,事實證明你根本無法應付突發狀況。」她從不上心,把恐嚇信當成惡作劇。


    「我……我……」安姬發現她反駁不了,確實每一次都是她太過疏忽,以為不會有人真的要害她。


    隻是她真的不明白,她隻是一個魔術師而已,既不與人結仇,也沒搶了人家的家產,為何要特別針對她,把她當成必除的對象?


    「我讓楊桃跟著你是在我有事走開時,她能頂替我的位置保護你,況且有些地方我不方便進去,像更衣室、浴室,有她陪著也安心。」至少要做到零死角,盯緊她。


    「什麽,連我蹲馬桶也要跟?」她眉頭一蹙。


    「照跟。」不然要楊桃幹什麽,他自個兒就行。


    「不太好吧,很臭……」有人盯著她哪拉得出來。


    雖然都是女人,兩人身上的「零件」一模一樣,可是讓人當猴子看著,多少有些不自在。「你不怕馬桶裏再爬出一條蛇?」那人的想法無從猜測,誰曉得同樣的手法會不會用兩次。


    「這……」一說到蛇,安姬微露懼意,她真的很討厭蛇那種生物,渾身冰冰涼涼的,沒有溫度。


    其實妖精都怕蛇、鼠一類,他們是蛇鼠愛吃的食物,每年有不少妖精便是喪生蛇口鼠腹中,這兩種動物是巨大的威脅,可怕的存在。


    不過隻要在居住地外圍種植防蛇驅鼠的草便能有效驅逐,那草味道辛辣,汁液甚苦,有股令嗅覺失靈的臭味,為蛇鼠所不喜。


    「前兩天又收到威脅信,是快遞送到飯店櫃台,由櫃台人員轉交的,上麵寫著:你有一雙迷人的眸子,美得讓我想把它挖出來,泡在福爾馬林裏,日日與之相望。」忽地閃銀的眸子倏地一沉,透出一絲絲冰封三千裏的寒意。


    刑清霆不喜歡這樣的威脅,好像自己的所有物遭人覬覦,那雙美麗的綠眸還是安安穩穩地留在原來的位置,他雖和眼陣的主人不合多年,可是他從未想過對她施暴。


    安姬一聽,心口抽了一下。「他……他要挖出我的……眼睛……呀!好殘忍……」


    她第一個想法是痛,沒往失明那方麵去想,身為兩百多歲的妖精,她果然還是天真過了頭。


    不過也怪不得她,她原本的世界並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妖精們最大的紛爭是搶同一株花,為吃小打小鬧,鬧過吵過後又雨過天青,誰也不會放在心上——當然,她和刑清霆是例外,他們是天生的仇人,前世結仇,今生生怨,仇恨比海深、比山高,難以弭平。


    到了人界,是過了幾年顛沛流離的生活沒錯,但她一向晝伏夜出,與人又沒有什麽交集,所以真正的壞人也沒見識過,最多不過是拋棄她的那個男人。


    而後遇到海麗,那個妹妹頭的女人很護短,把她當自己人護在羽翼下,免受外麵的風風雨雨,所以大部分時間隻跟植物說話的安姬還是很單純,她心裏充滿光明,對人世的險惡所知不多。


    「不是殘忍,是根本要你死,他在信末附上一句:喜歡我為你準備的墳墓嗎?他的意思是等你死後再挖出你的眼睛。」如此光明正大的下戰帖倒是頭一迴遇到,讓刑清霆的血都熱起來了。


    膽敢出此狂言,就等著被他撕成碎片!刑清霆眼神淩厲,像把鋒利的刀。


    「墳……墳墓?」她倒抽了一口氣。


    死於非命的妖精才會葬在土裏,與天地同化,壽終正寢的妖精會化為一縷輕煙,重入生命樹的花苞,等待一百年後的誕生,但若花未開先被外力擊落,也就失去重生的機會,從此如被蒸發的露珠,消失在空氣中。


    妖精沒有靈魂,因此不會輪迴轉世,他們在百年的沉寂中宛如新生,個性、喜好都會有所不同,以前的記憶全盤洗清,成為新的妖精,連原本的容貌也會改變。


    「知道怕了?」看她還敢不敢掉以輕心。


    點頭如搗蒜的安姬捏住他袖口一角。「你會保護我吧?」


    麵對她「天真」的問法,他真想仰天長嘯,「不然你以為我在這裏幹什麽,當人形廣告牌嗎?」他身上掛有寫了「雷霆保全」四個字的證件,眼睛沒瞎的人都看得見,出動那麽多人隻為保護她一個人的安全。


    她沒好氣的翻白眼。「當然是來尋仇的,換成是我,一定想辦法將你踩進泥裏,讓你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你……安姬·班特,你腦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攪爛的腦汁嗎?」也不想想打他接下她這個委托後,他有再說過一句重話嗎?


    隻有一視同仁的盡心。


    不,不隻盡心,他對她還多了一份掛念,不放心把她交給別人看顧,非要自己出馬瞻前顧後,凡事先為她設想,處處安排妥當,就怕她笨得磕破腦袋摔斷腿,到時他對雇主沒法交代。


    可她老是惦記著他們之間那點私人恩怨,對他所做的無一處滿意,事事防備,時時挑剌,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


    「好過你裝的是狐狸尿,會保護我跟保護我是兩迴事,誰曉得你會不會臨陣抽腿,嘴裏說著保護我,一轉身就把我往前推,你和我從來不是朋友,我防著你有錯嗎?」他看她的黑頭發不順眼已久,不知道有沒有密謀一勞永逸讓她消失。


    他是她永遠也不會把背後交付過去的仇人,說不定背上插的就有他的一刀呢。


    刑清霆被她的話氣到眼珠子的顏色都恢獲白。「沒錯,你說得都對,惠你沒得選擇,隻能相信我。」


    「克雷格,你的黑眸不見了。」他的眼眸很漂亮,像日光照射下湖泊的顏色,可惜品性太糟糕。


    他眼球一轉,淺銀被濃墨蓋住。「在演出結束前,我是你的守護者,這段期間我不會動你一根汗毛。」


    「你發誓?」他實在不穩妥。


    他冷瞪了她一眼。


    「好吧!我勉強……」呋,哪有強迫人相信的道理。


    「嗯——」不情不願?


    為了小命著想,安姬很牽強的露齒一笑。「刑先生,以後請你多關照,讓我快快樂樂出門,平平安安迴家。」


    「皮笑肉不笑。」他挑剔。


    「別要求太多,我還不太樂意呢!」瞧他一臉死人臉,她不禁覺得破壞了他俊美的外表。明明是一見麵就惡語相向的仇家,幹麽客客氣氣的裝友好,他不別扭她都忸怩了,真虛偽。


    安姬有些故意地將披肩長發一甩,甩向他筆挺的西裝,眉開眼笑地在他眼前劃過一道黑亮發波。


    「你們說完了嗎?」看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協調,楊桃湊上前左看看右看看,打算撮合撮合。


    「無話可說。」安姬頭一撇。


    「言語乏味。」刑清霆麵色冷肅。


    「哎呀!你們都不說就換我來說,你們以前是不是認識?到底什麽關係,該不會是鬧翻的情侶吧?誰先甩了誰,是移情別戀還是緣盡了,或是本來感情很好,為了一件小事吵著吵著就分手了……」


    「楊桃。」


    「楊桃——」


    一個聲音很冷,一個揚高分貝。


    沒聽出話中警告的楊桃依然自說自話,「我知道我叫楊桃,你們不用喊那麽多次提醒我,我剛說到哪了?咱們繼續往下說,情深緣淺那叫錯過,情淺緣深是造孽,情深緣深怕留不住,情淺緣淺是好聚好散,情在不知處則是……」


    「閉嘴!」


    兩人同時大吼。


    楊桃一驚,呃,這兩人的默契真好,中氣十足。


    不過她有如他們所願閉嘴嗎?想當然耳是沒有。


    誠如她自己所言,愛講話是天性,憋著不開口會難受,既然不想讓自己難受,那就隻能讓別人難受了。


    「童小姐,你的頭發真好看,又黑又亮,柔順得像黑鍛,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皮膚好得有如玫瑰花瓣,柔軟有光澤,你十七了嗎?你們東方人真會保養,我永遠也猜不出你們的實際年齡……」


    好吵。很想往耳內塞棉花的安姬極力忍耐著楊桃的咕噪。


    「刑主任,你近看更俊美了,你長得這麽美不會感到困擾嗎?是不是有很多漂亮性感的美女搭訕你?你交過幾任女朋友?吃不吃窩邊草?正宮加紅粉知已有幾位?以你的條件肯定是桃花朵朵開,到處都吃得開,女人如潮水般湧來……」


    湧你的楊桃汁!早知道她是八卦電台,他會考慮換個人來,符善善雖然為人冷冰冰,起碼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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