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森說著,一手捂住沈茵茵的眼睛。一手牽著她,帶她往人群外走去。


    其他雄性看到克拉家族的格雷森,想到對方的出身背景,和在星際法庭上不要命維護沈茵茵的舉動。


    再不甘,也隻能讓開了。


    格雷森將沈茵茵帶到安靜地方,按理來說,就應該鬆手了。


    可是,麵前的少女因為看不見,溫軟的身子下意識地微微貼靠著他。


    他看過她脆弱哭泣的模樣,看過她紅著眼倔強恨自己的模樣,看過她笑靨如花的模樣……


    卻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麽乖軟依賴自己的模樣。


    格雷森的心跳很快。


    掌心下,他虛虛捂住著漂亮眼睛,細密長睫撲閃著,像是輕軟的羽毛,輕輕拂過他的掌心。


    細微的癢,讓他整隻手都快酥麻了。


    “格雷森,好了嗎?”


    掌心下,她如玫瑰花瓣一樣豔麗的唇瓣張合著,聲音甜軟。


    格雷森喉嚨發幹,聲音有些啞:“快好了……”


    說完,他突然俯下身,蜻蜓點水般地偷吻了下少女的唇角……


    黑暗中的沈茵茵,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碰到自己了。


    可那觸碰離開得太快,以至於她都沒感覺出那是什麽。


    她剛想問怎麽了,格雷森卻鬆開了手,“剛才……他們沒嚇到你吧?”


    被轉移話題的沈茵茵搖了搖頭,餘光卻看到格雷森臉上,赫然多了一道醒目的紅色鞭痕。


    她的擔心,果然還是成了現實。


    格雷森注意到少女看向自己的眼神溫柔下來的瞬間,愣住了。


    她的眼睛最是漂亮。


    夜色一般,滿天的星河都不及她的一眼。


    幾乎溺斃在這溫柔中的格雷森,耳尖有些紅,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咳、怎麽了?這麽看著我……”


    俊朗帥氣的一張白皙臉皮,在麵前的少女突然踮起腳尖,抬手捧住自己的臉時,泛起了一層薄紅。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少女溫熱的指尖輕輕觸碰著自己的臉頰,自責的話語,讓格雷森心跳如雷。


    他握住她的手,笑容明媚而張揚:“怎麽,你心疼了?”


    沈茵茵知道,格雷森肯定不止臉上的傷處。


    可對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甚至還能若無其事地和自己調笑。


    他越這樣,她越內疚。


    格雷森不喜歡看到沈茵茵皺眉的模樣,他把玩著她細白手指,抬起眼睫時,臉上的痞氣少了幾分。


    “以前的事,對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看在我為你挨了一頓鞭子的份上,可不可以,讓我重新認識你……”


    格雷森俯下身,唇邊勾著笑,看似桀驁不馴、張揚耀眼,可眼底卻滿是忐忑。


    沈茵茵看著比自己高大的男生,彎著腰,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模樣,笑了:“好啊。”


    得到這個迴答的格雷森也笑了。


    兩人親密站在一起的模樣,美好卻也刺眼。


    沒人注意到,角落裏,煙灰色的碎發,遮住了一雙落寞而沉鬱的綠色眼瞳。


    安靜得像是被人遺忘的青年,不知站了多久,就連離開時,也是悄無聲息的。


    而就在他離開的時候,被他一直注視著的少女問了格雷森一句——


    “對了,你有看到尤裏嗎,我好像聯係不上他了?”


    聽到尤裏的名字,格雷森唇邊的笑容淡了些:“我也不太清楚,我這兩天也沒看到他,可能他在忙自己的事吧……”


    離開軍校的時候,尤裏聽著旁人熱烈談論沈茵茵是多麽漂亮、多麽漂亮、多麽尊貴的雌性話語時,頭顱埋得更低了。


    人群熱鬧,負擔不起抑製劑,飽受折磨的他,卻隻能形單影隻、腳步踉蹌地和眾人背道而馳。


    為了賺錢,尤裏最近一直在打黑拳。


    哪怕他實力強悍,可是久久得不到安撫,一直處於半失控狀態下的他,此刻已是遍體鱗傷。


    這樣狼狽的他、卑微的他,要怎麽去麵對那個奪目耀眼的少女呢?


    已經匹配過雌性妻主,身為被拋棄的雄夫的他,一靠近她,就像是一團顯眼的黑色汙點。


    從她還是一個無性別者的時候,他就不配站在她身邊了。


    現在,她與他,是天上皎月和地上爛泥的區別,無數的嘲諷奚落,都在提醒他,他配不上她。


    甚至就連仰望她,似乎都是一種奢侈和錯誤……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


    尤裏攥著一支用所有星幣換來的劣質壓製藥劑,走在破敗的巷子裏。


    朦朧的光影,落在他蒼白冷酷的俊美麵龐上,也照亮了他唇角青紫色的傷痕。


    昏暗的角落裏。


    一個被拳打腳踢的小男孩,蜷縮成一團,壓抑著哭聲和痛哼聲,死死攥著手裏沾上泥土的半塊餅幹。


    尤裏本不想管的,可穿著破爛衣物,髒兮兮的小男孩抬起頭時。


    噙著淚,倔強的眼神,讓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尤裏將藥劑放進口袋,氣息冷沉地走了過去。


    都是一片地方的人,那群打人的雄性自然也認出了尤裏,他們嘴裏罵罵咧咧道:“尤裏,你他媽少管閑事!這小雜種偷了我們的東西,我們就是打死他都和你無關!”


    尤裏聲音清冷:“他偷了你們什麽?”


    事實上,小男孩偷的東西不過是一點餅幹罷了,根本不是什麽值錢東西。


    如果不是還有事要做,自己快要餓死了,小男孩是不會去偷東西的。


    爸爸媽媽說過,偷東西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可是,他不能死。


    他一路顛沛流離,好不容易從第七星來到這裏,他還不能死。


    如果沈茵茵在這裏的話,她一定可以認出,這個小男孩,正是在第七星曾經幫助過她的一對無性別者夫婦的孩子。


    也是在黛西殘忍滅口下,被媽媽用生命護著,唯一活下來的活口……


    尤裏也不廢話,沉聲道:“放了他。”


    一群人譏諷道:“放了可以,你給我們一千星幣!”


    尤裏的迴答,是淩厲而狠辣的殺招。


    很快,折斷幾個雄性四肢的他,沉默地撿起地上碎了一角的藥劑,轉身離開了。


    小男孩咬牙,忍著疼,踉蹌著爬起來,亦步亦趨地跟著尤裏。


    尤裏迴頭時,他害怕地停下腳步。


    尤裏轉過身後,他又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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