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挑釁不成

    正說著,就有一群宮人簇擁著一位盛裝貴婦進殿來。這貴婦二十許,麵容白淨清秀,麵相顯得十分端莊嫻淑, 正是臨淄郡王妃王氏。

    丹菲把匣子交給雲英,帶著宮婢們上前行禮,將她請去屏風後,同幾位公主王妃一處坐。

    到了裏麵,宜國公主李碧苒正和太平公主坐在一起吃茶閑聊。臨淄郡王妃上前給太平公主行禮請安,李碧苒起身讓了,兩個女人隨後也見過了禮。

    李隆基昨日才兌現了承諾, 同李碧苒出門遊玩了一趟。雖然同行的男女不少, 可兩人一直並駕齊驅,談笑甚歡,也同情人出遊沒什麽區別了。

    李碧苒見李隆基依舊還吃她那一套,又得意又興奮。這種事隔多年還能把男人拽迴來捏在手心裏的成就感,令人無比滿足和興奮。於是對著郡王妃,免不了露出一絲絲得瑟。

    郡王妃看著李碧苒,嘴角輕勾一笑,顯然也是知道她的心思的。

    李碧苒和李隆基遊玩的事,並沒有瞞著郡王妃。郡王妃雖然不喜李隆基同李碧苒過從甚密,卻也知道如今的李隆基遠非當初那個楞頭衝動的小子可比。也隻有李碧苒不知道,還以為自己能將李隆基玩弄於股掌之間。

    此時郡王妃見了李碧苒,隻在心裏道,人人都當她如出水白蓮一般幹淨清透,私下也是個不要臉的蕩婦。

    李碧苒看著郡王妃的笑,一陣心虛,忍不住道:“嫂嫂有什麽好事這麽開心?”

    郡王妃慢條斯理道:“郡王府裏的劉氏就快臨盆了。大夫看了說是男胎呢。”

    太平公主道:“你倒是心寬。我看你平日裏也太寵著三郎了。如今你還沒生兒子,姬妾倒是一個接一個的生。”

    郡王妃大方道:“我是嫡母,姬妾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麽?阿苒,成婚也有半年了, 可有什麽好消息?”

    李碧苒臉一熱,道:“好沒呢。太醫說我在突厥受了冷寒,身子虛,還得多養一陣。橫豎郭郎已有兩子,也不等著我給他們郭家傳宗接代。”

    丹菲轉了一圈,帶著宮婢過來添茶水點心。一個新來的宮婢十分緊張,端著的飲子眼看就要打潑。李碧苒和郡王妃都急忙側身躲避。

    千鈞一發之際,丹菲把手一伸,單手接住了。眾人都不禁鬆了一口氣。

    那宮婢嚇得魂不附體,雲英急忙將她打發下去了。丹菲將飲子放在郡王妃麵前,賠罪道:“新來的孩子做事不妥,衝撞了貴人,還請公主和郡王妃不要怪罪。”

    郡王妃輕笑道:“你倒是好身手,難怪皇後寵你。”

    “不敢當。”丹菲道,“奴受皇後的恩,自當全力以赴為皇後效勞。”

    李碧苒冷眼看著丹菲,皮笑肉不笑。她一直堅信那封信不是在丹菲手裏,就是在她“表兄”崔景鈺手中。若不是兩人多事,太平公主怎麽會知道此事,捏住她的把柄?

    李碧苒隻恨自己當初不夠狠心, 沒有將丹菲整死,反而眼看著她爬到了韋皇後身邊。如今李碧苒算是投靠了李隆基太平一派,按理說和丹菲是一個立場了。可是李碧苒心中怨恨難消,就算整不死丹菲,給她尋絆子也是應該的。

    “阿段今年滿十六了?”李碧苒笑眯眯道,“還記得初見你時,還是個小姑娘模樣。在宮裏磨練了大半年,好似脫胎換骨,已出落得這般秀麗了。也不知道皇後對你是否有什麽打算,可會給你指婚?”

    丹菲愣了一下,欠身道:“奴隻想著好好伺候皇後,並未想過婚嫁之事。”

    李碧苒道:“我卻知道你的愛慕者不少呢。皇後也寵你,想必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你的前途。等過個兩年,你就可以出宮穿嫁衣了。臨淄郡王還時常同我提起你,他一直記得你當初一鞭子揮落了箭救了他事,可喜歡你了。”

    說著朝郡王妃那邊掃了一眼。

    李碧苒有意這麽一提,眾人目光焦距在了丹菲身上。

    李隆基一直偏愛嫵媚妖嬈的歌姬舞姬,難得見他對一個無甚特色的宮婢有興趣。郡王妃這才頭一迴仔細打量丹菲,發覺這段氏倒是有幾分顏色。長眉鳳目,雖不嬌媚,卻別有一番清爽的英氣。眉宇清麗,靈動慧黠。

    郡王妃心裏也不禁暗道這個女子果真與旁的不同,難怪夫君會另眼相看。女官出身的姬妾,總比娼妓出身的趙氏體麵許多。如今趙氏在府裏最得寵,風頭極盛。郡王妃考慮著也許將來可以讓皇後把人賞賜下來,她要好好提拔這段氏,讓她和趙氏分庭抗衡。

    想到此,郡王妃看丹菲的目光倒是十分和善,道:“這麽聰慧伶俐的娘子,不論誰娶了去,都是好福氣。”

    李碧苒如今同丹菲算是撕破了臉,也不必再裝好人。她見郡王妃要裝賢惠,有意刺她,添油加醋道:“皇後親手調教出來的人兒,多精貴呀,多少王孫公子家爭著把做貴妾。嫂嫂好福氣,先定下了這麽個好妹妹呢。”

    不說郡王妃和丹菲變了色,就連坐在一旁看戲的太平公主都忍不住板起了臉。

    郡王妃抿著唇不吭聲,丹菲靈機一動,道:“公主說笑了。奴卑賤,怎配同郡王妃姊妹相稱?奴已是得了皇後親許,將來若能得隆恩出宮,必迴歸故裏,替父母守墳,再替父兄過繼個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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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王妃麵色稍緩,點頭道:“倒是個有孝心的孩子。你父兄雖獲罪,然香火還是不能斷的。你將來不論是招夫入贅,還是過繼堂侄,總之不至於斷了後。”

    丹菲一一應下,甚是恭敬。郡王妃看她越發覺順眼,也有意做給李碧苒看,還賞了她一個玉戒。外麵又有命婦來,丹菲借口退下了。

    李碧苒冷笑道:“倒是個機靈的。她年初才入宮,本來在掖庭裏是個洗涮的粗役,沒兩個月就擠進了含涼殿裏,做了皇後的親信。聽說如今她雖是七品女官,可含涼殿裏尋常的女官都要退一射之地呢。”

    太平本對丹菲不屑一顧,聽了這話,也不禁挑了挑眉。

    郡王妃哪裏看不出來李碧苒有意要她吃醋,故意道:“她本是官家女,倒確實同尋常民女出身的宮婢不同。段家倒是教女有方。”

    李碧苒道:“堂兄眼光獨到,這次不愛嬌俏美姬,卻愛巾幗花木蘭了。這段氏知書達禮,能在皇後身邊混得風生水起的,也不是簡單之輩。聽說她會些功夫,才救的皇後。她若是進了郡王府,定是一員好打手,將那些不安分的姬妾都替堂嫂收拾得規規矩矩。”

    郡王妃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我看她另有打算。這事隻看男人的主意,橫豎我是不管三郎的。”

    郡王妃水潑不進,也不耐煩再和她糾纏,隻朝太平公主福了一禮,尋別的命婦說話去了。

    待她走後,太平公主旋即板起了臉,譏笑道:“阿苒,你堂堂一個公主,同一個宮婢爭風吃醋,好有麵子呀!”

    李碧苒被甩了一個無形的巴掌,臉頰頓時火辣辣地燒著。

    “姑母,這段氏可不老實。我見過她同崔景鈺眉來眼去,又還同三郎勾勾搭搭。那封信就是她從沙鳴帶來京城的。”

    太平冷聲道:“她是崔景鈺的表妹,崔景鈺又實是三郎的人。想必是崔景鈺為了固寵,有意讓她去討好三郎的。”

    李碧苒眼睛一亮,她怎麽沒想到這點。

    “我就說她是個狐媚子。人前裝著一副老實的模樣,私下還不是同那些奴姬一般下賤。”李碧苒清秀的臉上寫滿了嫉恨,嘴角扭曲,“三郎沒見過她這樣利索的,才被哄住了,卻不知道她圖的也不過是榮華富貴。”

    她在這邊念叨,太平公主在一旁看著,一臉猝不忍睹。若說裝模作樣勾引男人,李碧苒自稱祖宗,旁的女子都不敢置疑。這樣的女人,倒還好意思抨擊旁人?

    若不是看在李碧苒還有幾分聰明,又能哄住李隆基的份上,太平也不想用她做棋子。這李碧苒是棵上好的牆頭草,風一吹就倒,偏偏眼界又窄,一身本事都隻想施展在男人身上,很是沒出息。

    太平心裏暗罵韋家胚子爛,女人都蠢不可及,也不耐煩聽李碧苒的牢騷,將她打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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