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翼去武當山提親,到了真武觀山門前,覺得兩手空空提親大為不妥,想著應該帶上聘禮才是,剛要下山去采買,忽聽一女子叫道:“燕子!你迴來了!”

    施翼抬頭一看,見是孫小紅,笑著迎了上去。

    孫小紅問道:“你怎麽迴來了?”

    施翼不好意思直說,含糊其辭道:“迴來辦點事兒。”

    孫小紅追問道:“辦什麽事兒呀?”

    施翼囁嚅道:“這個……”不想扯謊騙她,於是道:“哎呀,你別問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孫小紅嬌嗔道:“哼,什麽事兒還瞞著我,你要是不說,我可生氣了。”不高興的背過身去。

    施翼繞到她麵前,道:“小紅,你別生氣嘛,不是我想瞞著你,隻是這事兒不好出口。”

    他越是吞吞吐吐,孫小紅越急於知道,“哎呀,你怎麽了嘛,有什麽不好開口的,快說呀?”

    施翼道:“我……我是來……來向三師伯……三師伯……”

    孫小紅急道:“三師伯什麽呀?你究竟要找我爹幹嘛呀,痛痛快快說嘛,怎地變得這樣不爽快?”

    施翼鼓足勇氣,道:“我要向他老人家提親,讓他把你許配給我。”

    孫小紅聞言,臉臊得通紅,又背過身去,嬌嗔道:“想得美,誰要嫁給你?”

    施翼又轉到孫小紅麵前,道:“你若是不嫁,我可娶別人了。”

    孫小紅道:“你敢!”

    施翼笑道:“你都不要嫁給我,還不許我娶別人呀,哪有這個道理?”

    孫小紅含羞道:“我爹在書房呢,你去吧。”

    施翼道:“現在還不能去,我兩手空空,如何能行?小紅,你陪我下山買些聘禮吧。”

    孫小紅道:“還買什麽聘禮呀,家裏什麽都不缺,快去吧。”拉著施翼往裏走。

    施翼道:“還是買些吧,要不三師伯該挑理了。”

    孫小紅道:“我說不用就不用。”

    二人來到“玉麵神君”孫繼槎書房外,施翼心生怯意,道:“三師伯不會不答應吧?”

    孫小紅道:“他不答應,我答應,快進去吧。”

    施翼硬著頭皮,敲擊房門,聽孫繼槎在裏麵說了聲“進”,施翼推門而入,見孫繼槎坐在桌案後,上前施禮。

    孫繼槎笑道:“燕子迴來了,這段時間工作還順心嗎?”

    施翼畢恭畢敬的站在孫繼槎麵前答話道:“挺好的。”

    孫繼槎“嗯”了一聲,道:“順心就好,坐吧。”

    施翼坐在一旁,二人寒暄了幾句,孫繼槎見施翼還不走,看出他不是單純為了請安而來,問道:“你來找我有事兒嗎?”

    施翼不好意思開口,聽孫繼槎問到這了,鼓足勇氣道:“三師伯,我……我是……我是來向你……”

    孫繼槎一笑,道:“幹嘛吞吞吐吐的,有什麽事兒就說嘛,是不是手頭兒緊了,想借銀子?”

    施翼道:“手頭兒不緊,不是銀子的事兒。”

    孫繼槎道:“那是何事呀?痛痛快快的說嘛。”

    施翼低著頭,道:“小侄是來向三師伯提親的。”

    “哈……”孫繼槎笑道,“原來是這事兒呀,你這孩子,真不懂事,提親哪有自己開口的,那都是要找媒人代勞的。”

    施翼道:“小侄唐突,那好,我這就去找媒人。”說著站起身來。

    孫繼槎道:“你都開口了,還找什麽媒人呀?坐吧坐吧。”

    施翼尷尬的坐下。

    孫繼槎道:“燕子,不是三師伯說你,你在官場混跡多年,怎的如此不懂人情世故?提親這麽大的事兒,咋就空手而來,好歹也應該帶上點聘禮嘛。

    “三師伯並不是圖你什麽,觀裏什麽都有,也不缺你那點聘禮,但這是禮數,你這孩子,叫我說你什麽好?”

    施翼越發的尷尬,說道:“小侄唐突,稍候我就下山采辦聘禮。”

    孫繼槎道:“算了吧,別費那個事了。”頓了一頓,又道:“燕子,師伯從小看著你長大,對你的人品還是了解的,你這孩子心地善良,性格單純,我覺得嘛,你不太適合為官,要是能留在觀裏幫忙,倒是不錯。師伯就這一個閨女,她要是嫁出去了,我也舍不得。”

    施翼道:“小侄明白,既然師伯想叫我留在山上,我答應就是。”

    孫繼槎笑道:“如此甚好。你和小紅的事,師伯不反對,但還要和你伯母商量一下,你先住下吧,迴頭我再找你。”

    施翼起身道謝,出了屋子。孫小紅在窗下偷聽,聞得父親答應了,心中歡喜,陪著施翼去向單思南和葉近泉請安,這二人聽聞施翼要迎娶孫小紅,都替他們高興。

    孫繼槎迴房找葉紅商量,葉紅道:“燕子這孩子是不錯,有模有樣的,但就是沒什麽大出息,咱閨女嫁給他,有點可惜了。”

    孫繼槎道:“待他成了咱女婿之後,我好好調教調教他,將來未必沒有大出息,他已經答應下了,會辭官迴山幫忙,這孩子挺機靈的,會是我的好幫手。”

    葉紅道:“一文聘金也沒有,就想娶咱這如花似玉的閨女,虧他想得出。”

    孫繼槎道:“哎呀,你就別計較這個了,誰讓咱閨女看上他了呢。話又說迴來,即便他給了聘金,就他那點俸祿,又能拿出來多少呢?咱還差那三瓜兩棗兒嗎?”

    葉紅道:“話不是這麽說的,聘金無論多少,那是個心意,豈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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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孫小紅推門而入,道:“娘,你錯怪燕子了,他帶了聘金來,剛才一緊張,就把這事兒忘了。他不好意思送過來,叫我交給你們。”說著遞過一張銀票。

    葉紅接到手裏,掃了一眼,見上麵的數目是一萬兩,就是一怔,說道:“這孩子哪來這許多銀兩?”

    孫繼槎看過銀票,也是一怔,說道:“燕子的年俸隻有幾十兩銀子,即便不吃不喝,也存不下這麽大一筆數目,定是從其它渠道而得。”

    當官的想摟銀子,渠道多的是,孫繼槎和葉紅都明白。葉紅笑道:“看來燕子這差事還挺肥的,不做可惜了,要不就別叫他迴來幫忙了。”

    孫繼槎心想:“施翼這小子隻是個百戶,幹了沒幾年,一下子就能拿出這麽大一筆銀子,還是做官好。”

    孫小紅道:“這銀票可不是燕子的,是她娘的積蓄。”

    葉紅道:“親家母出手倒是大方。”他們隻知道施翼找到生母了,卻不知施彩雲的底細,施翼覺得母親嫁給太監不光彩,因而沒說。

    孫繼槎夫婦都同意這樁親事,和葉近泉商量了一下,決定送孫小紅入京完婚。觀中的入室弟子皆一同前往慶賀。孫繼槎又派人去廣州府通知二師兄白雲居士陳貞石。吳昆山雲遊去了,不知所在,也沒法通知。

    一行人高高興興下了武當山,不一日抵達京城,在施翼的引領下,來到家宅。

    孫繼槎夫婦見施家深宅大院,甚是氣派,皆大感意外,都沒想到施家如此闊綽。

    眾人入廳落座,商五去通知施彩雲,時間不大,施彩雲步入廳中。施翼拉著孫小紅上前見禮。施彩雲見孫小紅相貌普通,感覺配不上自己兒子,但兒子喜歡,她也不便多說什麽,笑道:“這丫頭長得真俊。”

    施翼道:“娘,這位是我師祖。”

    施彩雲向葉近泉見禮。

    葉近泉笑了笑,微微欠身,並不離座。

    施翼又介紹道:“這位是三師伯,這是師伯母。”

    孫繼槎夫婦相繼起身。

    施彩雲道了個萬福,抬頭一看,登時傻在那兒了,心想:“怎麽會是他!”

    葉紅見施彩雲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丈夫看,心中不悅,暗想:“親家母都一把年紀了,怎的看到英俊男子,還如此眼直,真是豈有此理。”

    孫繼槎年輕的時候,是江湖上第一美男子,走在街頭,引得無數大姑娘、小媳婦駐足。葉紅對此既高興,又生氣。

    孫繼槎見施彩雲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覺得有些尷尬,微微點頭,朝她笑了笑,心想:“我怎麽看著親家母很是眼熟,想不起在哪見過。”

    施翼見母親有些失態,心想:“娘這是怎麽了?”叫了聲娘,給她提醒,又介紹道:“這位是我恩師。”

    施彩雲神情恍惚的給單思南見禮,待施翼介紹完周雲泉之後,眾人落座,談起這樁婚事,施彩雲心想:“他竟沒認出我來,看來他早就把我忘了,孫小紅既是他的女兒,怎能和翼兒成婚?萬萬不可。”

    孫繼槎想著我在哪見過她呢?忽的想起來了,就是一驚,暗暗自忖道:“她是彩雲!”

    孫繼槎年輕的時候很是風流,礙於葉紅,明麵上不敢沾花惹草,背地裏卻結識了許多風塵女子,到處留情。

    那一年,孫繼槎在京城青樓結識了施彩雲,當時施彩雲是賣藝不賣身,她和孫繼槎一見鍾情,孫繼槎點了她的大蠟燭,後來就有了施翼。

    孫繼槎和施彩雲廝混了幾個月,得知施彩雲懷孕了,不想留這個種,叫施彩雲把孩子打掉。施彩雲不從,要讓孫繼槎為她贖身。

    孫繼槎隻是想玩玩,可不願給自己惹麻煩,便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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