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榮添和施翼南下福建,這一日進了寧波府城,去巨鯨幫總舵,要拜見幫主江海洋,一問之下才知道,江海洋不在,其他十幾位當家也都不在,全去海州了,參加十二月初九海州擂。

    這海州擂的起因與牟榮添有關。

    兩個月前,巨鯨幫八當家、山東分舵舵主“白麵鬼”方岩,在濟南府一家酒樓上和該幫的幾個小頭目吃酒,席間談起了牟榮添大鬧星海幫老巢,逼著郭索賠償銀子的事,眾人幸災樂禍。

    十年前,星海幫憑借武力,將巨鯨幫趕出了遼東,巨鯨幫眾恨透了星海幫。

    方岩說:“可惜呀,可惜,要是牟榮添能把那隻螃蟹給廢了,該有多好。”沒想到這話竟傳到郭索的耳朵裏去了。

    郭索大怒,率眾找上門去,將方岩等巨鯨幫眾暴打了一頓,砸了巨鯨幫的山東分舵,將巨鯨幫趕出山東,借機搶了這塊地盤。

    巨鯨幫有丐幫罩著,江海洋找丐幫幫主石荒為他做主,石荒親赴遼東,和郭索談判。郭索的武功不如石荒,打不過人家,因而對石荒恭敬有加。正因為郭索對石荒有所忌憚,才沒把巨鯨幫的地盤都搶了,否則的話,巨鯨幫早就不存在了。

    石荒讓郭索歸還山東的地盤,郭索以巨鯨幫對他不敬為由,不肯歸還。石荒對郭索的師父星海老仙有所忌憚,不敢硬搶,又得對巨鯨幫有個交代,於是提出按江湖規矩來辦,讓星海幫和巨鯨幫打擂台,誰打贏了,山東的地盤就是誰的。

    郭索道:“打擂可以,但石幫主隻能做公證人,不可相助巨鯨幫。”

    江海洋心想:“沒有石荒幫忙,我們打得贏你嗎?”他不肯接受這個條件。

    石荒卻同意了,江海洋道:“大哥,不能同意呀?”

    石荒給江海洋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多嘴。雙方約定,在南直隸海州設立擂台。

    待出了星海幫老巢之後,江海洋苦著臉說:“石大哥,你怎麽就答應了呢,我們哪打得過郭索呀?”

    石荒笑道:“你急個什麽勁兒呀,哥哥能讓你吃虧嗎?你就放心吧,這海州擂,你們贏定了。”

    牟榮添和施翼離開寧波府,北上南直隸,於十二月初九這一日的中午來到海州城外花果山下,海州擂就在此舉辦。

    他們來的時候,正趕上中午休擂,兩幫人都吃飯去了,擂台空著。台子南麵密密麻麻的站著幾百號人,都是附近十裏八鄉的老百姓,來這瞧熱鬧。

    牟榮添和施翼找了家小飯店,吃過飯之後,又迴到擂台前,站在人群當中,等著觀擂。

    擂台呈正方形,邊長十米,高一米,東西兩側有台階,四周沒有護欄。

    在擂台的東西北三麵設有看台,與擂台相距三十米左右,北看台上立著丐幫的大旗,東西看台上立的是巨鯨幫和星海幫的旗號。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三個看台上陸陸續續坐滿了人。北看台第一排有十個座位,石荒和海州知州居中而坐,石荒西麵坐著丐幫的四位長老,海州知州的東麵坐著他的下屬官員。

    設擂比武必須得到官府的允許,海州知州怕鬧出人命,不好向朝廷交代,因而原本不同意在他管轄的地麵設擂,江海洋為了促成此事,拿出大把的銀子,海州知州看在銀子的份上,這才同意。但要求雙方點到即止,不可鬧出人命,如果哪一個把對方打死了,不僅要取消該人的打擂資格,判對方獲勝,還要該人給死者償命。

    牟榮添往西看台望去,隻見星海老仙連大在第一排居中而坐,他的左手邊依次坐著惡麵達摩空空、火德真君張道乾和田爾耕,他的右手邊依次坐著郭索、衛齊和宋忠。

    牟榮添心想:“連大不是已經把郭索趕出師門了嗎?怎麽他會來呢,空空、張道乾和田爾耕竟然也來了。”

    郭索在丐幫裏有朋友,他聽說石荒要請南武聖田龍出山,給巨鯨幫助陣,知道自己這兩下子在田龍麵前白給,一百個他捆在一起也不是田龍一個小手指頭的對手,於是想搬出恩師,為他撐腰。

    連大覺得這是挑戰田龍的好機會,如果打輸了,他也不丟人,萬一要是能贏田龍一招半式,他的臉可就露大了,因而同意了郭索的請求。

    郭索和田爾耕是朋友,請他前來觀擂,以壯聲勢。空空、張道乾和龐劍鋒也想來湊個熱鬧,鄢首峰說:“你們都走了,誰來保護田首輔?”龐劍鋒道:“那我不去了。”空空和張道乾卻非去不可,鄢首峰也不便執意阻攔。

    牟榮添又向東看台望去,見第一排有九個座位,江海洋居中而坐,一個白發老者坐在他的左手邊,老者右邊坐著位花白頭發的老婦,其餘座位坐著巨鯨幫的幾位當家。

    牟榮添不認識那老者和老婦,料想他倆應該是江海洋請來助陣的高人。

    過了一會兒,有個衙役拎著一麵銅鑼走上擂台,他敲響了銅鑼,叫道:“下午的比試現在開始!”而後走下擂台。

    片刻之後,從西看台走下一人,邁步上了擂台,此人沒了雙耳,還瞎了一隻右眼,牟榮添認識他,他便是星海幫二當家虎頭鯊宋忠。

    宋忠可謂是多災多難,在青泥窪口被李天目斬去了左耳,被黑玫瑰斬去了右耳,右眼又被施翼用彈弓射瞎了,成了半個殘疾,這都是他多行不義招致的惡果。

    在上午的擂台比試中,宋忠贏下了最後一場,因而到了下午,他繼續登台打擂。

    這時東看台也走下一人,登上擂台,此人身材不高,臉色煞白,掌中握著一把鋼刀,他便是巨鯨幫的八當家白麵鬼方岩。

    就因為他爛嚼舌頭,給郭索找到了搶奪山東地盤的借口,江海洋把他好一頓臭罵,祖宗奶奶的罵,他的爹娘也都被問候到了,把方岩搞得,在巨鯨幫都沒法抬頭做人了,他想立一功給江海洋瞧瞧,讓幫中的弟兄也看看,他方岩可不是吃素的。

    上午的時候,宋忠贏了一場,方岩見宋忠的武功和他不相上下,剛想下場和宋忠動手,還沒來得及,衙門那邊就宣布中午休息了。

    到了下午,見宋忠又登台了,他便向江海洋自告奮勇,請求上台打擂。

    江海洋見著他就來氣,都不正眼瞧他,瞟了他一眼,說道:“要去就去吧,可別給兄弟們丟人現眼。”

    方岩信心滿滿的說:“大哥,你就放心吧,小弟露一手給大哥和眾位弟兄瞧瞧。”

    到了擂台之上,雙方報過號之後,便不再多廢話,各揮家夥,鬥在一處。方岩為了爭一口氣,把壓箱底的絕活兒都抖摟出來了。

    二人眨眼間就鬥了三十餘合,打了個勢均力敵,難分上下,方岩心想:“這個獨眼瞎、無耳賊還挺難對付。”

    又鬥了二十餘合,方岩漸漸落了下風,心裏愈發的緊張起來,暗想:“我可不能輸呀,要是輸了,在幫裏就更沒法做人了。”腦子剛一溜號,宋忠的腳就到了,一腳將他踹下擂台。

    方岩爬起來,臉騷的通紅,白麵鬼變成了紅麵鬼,灰溜溜的返迴東看台。江海洋啐了一口,罵道:“你這沒用的東西,盡丟人現眼。”

    方岩見幫眾射來鄙視的目光,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宋忠贏了一場,洋洋得意,把鬼頭刀扛在肩頭,望著東看台,撇著大嘴,叫道:“巨鯨幫的,哪個不服,再過來比試。”

    巨鯨幫三當家夜貓子劉鯨起身對江海洋道:“大哥,兄弟去會會他。”

    劉鯨頗有智謀,鬼點子比較多,但武藝卻一般般,還不如方岩呢。

    江海洋道:“老三,你就別湊熱鬧了,你這兩下子行嗎?”

    劉鯨笑道:“大哥,你咋忘了,兄弟不是有絕招嗎?”

    江海洋道:“你的絕招對付虎頭鯊未必好使。”

    劉鯨道:“不試試,哪知好不好使?”

    江海洋見劉鯨執意要上台,說道:“那好吧,你可多加小心。”

    劉鯨順石階登上擂台,宋忠見來了個瘦了吧唧的中年漢子,問道:“你小子是誰呀,報名再戰。”

    劉鯨昂然道:“某家乃是巨鯨幫三當家,夜貓子劉鯨是也。”

    宋忠道:“哦,原來你就是劉鯨呀。聽說你小子是個大飯桶,老子不和飯桶打,你快滾下去吧,免得皮肉受苦。”

    “嘿……”劉鯨冷笑道,“姓宋的,你口氣還不小,老子這就讓你瞧瞧夜貓子的厲害。”

    他右手一揚,一個手帕向宋忠迎麵飛來,這是迷魂帕,用熏香蒙汗藥熏製而成。

    劉鯨原本是飛賊,夜走千家過萬戶,溜門撬鎖,因而得了這夜貓子的名號。他武功不行,便用迷魂帕防身。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多都不屑於使用迷魂帕,覺得這是下三濫的伎倆。

    宋忠見劉鯨扔出一個手帕,知道那一定是迷魂帕,忙向後躲閃,但已然來不及了,嗅到一股香氣,登時身子一軟,栽倒於地。

    “嘿……”劉鯨冷笑著抓起宋忠,把他扔下擂台。

    郭索一皺眉,命嘍囉兵將宋忠抬迴來,用水潑醒,宋忠氣得哇哇爆叫,想去找劉鯨算賬,這時劉鯨已下了擂台,他知道迷魂帕隻能出其不意的用一迴,對方有所防備,吃了解藥,他再使這招就不靈了。

    即使劉鯨還站在台上,宋忠也不能去找他算賬,因為雙方有約在先,敗將不得再登台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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