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扶輿在飛虎鏢局大廳內走來走去,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焦躁不安。在座十幾人,除了郭金外,其餘人等皆是麵色沉重。

    這時,門子跑進來,對李皎月道:“局主,剛才有人送來這封信,讓我交給你。”

    李皎月接過書信,展開觀瞧,看罷之後,笑道:“大家別擔心了,李大俠已將晴兒妹妹救下。”說著將信收起,不想讓別人拿去看。

    原來這封信是李天目寫的,他怕飛虎鏢局附近有東廠的耳目,沒敢迴來,雇人把信送來,讓李皎月等人安心。

    李天目在信上說,他和董晴迴武當山去了。駱養性也在座,李皎月不想讓他知道李天目的去向,因而沒說出來。

    董扶輿長出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總算可以落定了,說道:“謝天謝地,三清爺爺保佑,我妹妹可算是脫險了。”

    田爾耕在鄢首峰麵前撒了謊,心情忐忑,在辦事房裏坐立不安。這時響起敲門聲,田爾耕道:“進來。”

    一個侍衛推開門,站在門口說道:“田大人,廠公讓你去忠義亭見他。”

    田爾耕心一顫,感覺要壞菜,來到忠義亭,侍立在鄢首峰麵前,說道:“義父,你老人家找我?”

    鄢首峰麵色凝重,挑起眼皮瞅了田爾耕一眼,說道:“爾耕,你再和義父說說,李天目和董晴是怎麽逃脫的?”

    田爾耕一聽鄢首峰這麽問,知道事情敗露了,跪下身去,低著頭,說道:“孩兒該死,此事究其原因,錯都在孩兒,孩兒想在李天目麵前淩辱董晴,報那一掌之仇,石生米出來阻攔,我們這才打起來。孩兒先前怕義父責罰,沒敢道出實情。”

    鄢首峰道:“抬起頭來。”

    田爾耕剛把頭抬起來,鄢首峰的巴掌就到了,“啪”的一聲脆響,招唿在田爾耕的麵頰上,田爾耕被打得一側歪,鮮血順著嘴角直流。

    鄢首峰盯著田爾峰,問道:“知道為父為什麽打你嗎?”

    田爾耕微微點頭道:“孩兒知道。”

    鄢首峰道:“既然知道,那你就說說吧。”

    田爾耕道:“孩兒不應該把事情辦砸了,更不應該欺騙義父。”

    鄢首峰道:“你隻說對了一半。事情辦砸了,倒沒什麽,吃一塹長一智,日後用心做事,不再犯同類錯誤也就是了。但你不該隱瞞不報,如果你覺得為父好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或許能騙過別人,但你休想欺瞞為父。這一把掌讓你長點記性,如果再有下次,可就不是一巴掌這麽簡單了。”

    田爾耕道:“義父教訓的極是,孩兒知錯,再也不敢了。”

    鄢首峰道:“退下去吧。”

    田爾耕離開忠義亭之後,心想:“義父是怎麽知道的?不可能是關東雙煞告訴他的,問題一定出在丁南嶽他們四個身上,究竟是誰出賣了我?別讓我查出來,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在我背後捅刀子,我一定不放過他。”

    牟榮添空跑了趟嵩山,沒找到丁莽,又來到保定府大成銀號,掌櫃的親自接待他,牟榮添問道:“上個月有沒有人拿著貴寶號發出的五千兩銀票過來兌換了四百五十兩金錠,和現銀若幹。”

    掌櫃的叫人把賬本拿來,查看一番之後,說道:“找到了,有這麽個人,他是上月初六兌換的,沒留下姓名。這人是小三子接待的。”

    牟榮添掏出張槐的畫像,放在桌上,說道:“煩勞掌櫃的,把那小三子叫來,認認是不是畫像中人。”

    掌櫃的讓仆人去叫小三子,時間不大,小三子走了進來,問道:“掌櫃的,有何吩咐?”

    掌櫃的道:“上月初六,有人拿五千兩銀票兌換了四百五十兩金元寶,你過來認認,是不是這個人。”說著一指桌上的畫像。

    小三子走過來,瞅著畫像,想了想,說道:“應該就是他。”

    掌櫃的道:“你去吧,沒你的事了。”

    牟榮添收起畫像,說道:“掌櫃的,你給我查查,那五千兩銀票是何時發出的?以何種方式兌換,兌換人是誰?”

    掌櫃的又命仆人取來另一本賬,翻查過後,說道:“這張銀票上月初一發出去的。用京城天寶銀號的現銀兌換的,那現銀皆是五十兩一錠的。兌換人不是熟客,沒有留下姓名,他大概五尺三寸左右,體態勻稱,不胖也不瘦,頭戴鬥笠,帽簷下垂黑紗,不辨相貌。”

    銀號對大宗金銀的兌換人都會有所記錄,為的是規避風險,怕惹上官非。

    牟榮添道:“那五千兩現銀還在嗎?本官想看看。”

    掌櫃的道:“這我可說不好,大人稍候,我去庫房查查。”說著走了出去。

    牟榮添心想:“那兌換人的體態特征和駱養性非常相似,看來這件事八成是駱養性所為。養性呀,若真是你幹的,你未免也太卑鄙了,我絕不能容你。”

    大約兩刻鍾過後,掌櫃的迴來將一錠五十兩的銀元寶放在桌上,說道:“這批銀子還沒重鑄,都還在,皆是天寶銀號今年三月十七新鑄的銀錠。”

    牟榮添拿起那個銀元寶,見底座上果然烙著“京城天寶銀號萬曆甲寅年三月十七鑄”。說道:“本官要將這個銀錠作為物證帶走,我再補你五十兩銀子。”說著掏出五十兩銀子,放在桌上。

    牟榮添返迴北鎮撫司,去宿舍換衣服,出差這些天,身上這套官服已是汙穢不堪,散發著汗臭味。

    他換完衣服之後,也沒迴辦事房,想去天寶銀號調查一番。剛走出北鎮撫司大門,迎麵遇上一夥東廠,為首者是田爾耕。

    東廠眾一擁而上,將他圍在當中。牟榮添一怔,問道:“田爾耕,你想幹什麽?”

    “哼……”田爾耕冷笑道,“牟榮添,你的官司犯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牟榮添道:“本官犯了什麽官司?你把話說清楚。”

    田爾耕道:“潞王狀告你徇私枉法,包庇李天目,聖上已將此案交由東廠查辦。來呀,將牟榮添拿下。”

    幾名番役將牟榮添按倒在地,戴上鐐銬,牟榮添毫不反抗。

    待牟榮添被抓走後,守門的警衛撒腿如飛去給李如楨報信,李如楨急匆匆去錦衣衛總署告知駱思恭。

    待李如楨說罷,駱思恭道:“太後一時半會還迴不來,隻能暫且委屈榮添了。”

    皇後病重之時,太後曾去杭州靈隱寺為皇後祈福,保佑她逢兇化吉,如今皇後“病愈”了,太後又去靈隱寺還願。駱思恭已派人飛馬前往杭州府,請太後迴京。

    東廠審訊室中,牟榮添穿著內褲被縛在鞭刑架上,田爾耕道:“牟榮添,說說吧,你是如何脅迫張槐的?”

    牟榮添道:“我並沒有脅迫張槐,他這是含血噴人。”

    田爾耕道:“抄手問事,量爾不招,來呀,大刑伺候。”

    鄢首峰心知等太後迴京,事情就不好辦了,他吩咐田爾耕要盡快拿到牟榮添的口供,把這個案子做實了。因而田爾耕也不和牟榮添多廢話,一上來就大刑伺候。

    丁南嶽握著包有濕手巾的烙鐵把手,將燒得火紅的烙鐵從炭盆裏提出,對著牟榮添的胸膛,烙了下去。牟榮添的丹田穴被封,無法施展鐵布衫防禦。隻聽“吱”的一聲,烙鐵上冒起陣陣白煙。牟榮添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巨疼,他咬緊牙關,強忍疼痛,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田爾耕見牟榮添一聲不吭,冷笑道:“行啊,牟榮添,不愧是鐵虎,是條硬漢。我倒要瞧瞧你能挺多久,正所謂‘人心似鐵假似鐵,官法如爐真如爐’。你便是銅打鐵鑄的,本官也要用官法這座真爐,把你熔了化了。來呀,再烙。”

    施翼聽說牟榮添被抓了,急匆匆來到飛虎鏢局,直接去了跨院,陳茂弘在院中閑坐,餘波仲和吳七在一旁練功。

    施翼道:“茂弘,你師父呢?”

    陳茂弘道:“他攤上官司,東廠要抓他,躲出去避風了,你不知道呀?”

    施翼心想:“一定是朱常洪的案子。”問道:“知道你師父去哪了嗎?”

    陳茂弘道:“這可不知道,你找他幹嘛,有事呀?”

    施翼道:“添哥被東廠抓了,我想找你師父想想辦法。”

    其他三人聞聽此言,皆是一驚,餘波仲道:“東廠因何抓牟大人,他犯了什麽事?”

    “哎,別提了。”施翼道,“都是張槐這王八蛋給鬧得,他誣陷添哥徇私枉法包庇你師父。”

    餘波仲聞聽此言,大罵張槐,陳茂弘和吳七也問候了幾句張槐的十八輩祖宗。

    餘波仲又道:“這事得告訴李局主一聲。”

    施翼和餘波仲來到前廳,把事情和李皎月說了,李皎月大吃一驚,自語道:“這可如何是好。”

    施翼道:“添哥到了東廠,肯定要遭罪,咱得想法子把他救出來。可我的武功又不靈,沒法救添哥,要是李師兄在就好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李皎月道:“我知道李大俠去哪了,他和晴兒妹妹迴武當山了。”

    施翼道:“我這就迴武當山找李師兄。”

    李皎月道:“我和你一起去。”

    餘波仲也要跟著去,又帶上了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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