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馬守隨著小男孩步入牟家,見院中隻有一間正房兩間廂房,院子也不大,心想:“真難以想象這就是錦衣衛世家神刀將牟英的屋敷,都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牟家世代官居高位,屋敷卻如此寒酸,看來傳言不虛,牟家果然都是清正廉潔之人。”

    但馬守問小男孩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道:“我叫牟榮添。”隨後朝屋中喊道:“爹爹,有客人到。”

    牟英聞聲走出屋來。

    但馬守見此人高大魁梧,相貌甚偉,眉宇之間有一股英氣,讓人覺得威而不怒,親而難犯。

    牟英上前道:“閣下是何人?”

    但馬守鞠躬道:“在下柳生但馬守。”

    牟英抱拳道:“哦,原來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柳生但馬守,久仰久仰。不知閣下找牟某所為何故?”

    但馬守道:“在下久聞神刀將劍法如神,想向牟君求教一二,請不吝賜教。”

    牟英道:“原來如此。”他看了眼兒子,隨後道:“可以,隻是牟某有一事相求。”

    但馬守道:“請講。”

    牟英道:“倘若牟某不幸死在閣下劍下,請將犬子送到河南嵩山少林寺,交給鐵羅漢普度禪師。”

    但馬守道:“可以,在下也有一個請求。”

    牟英道:“請講。”

    但馬守道:“這兩個孩子是在下路上遇到的,他們身世可憐,在下原本想帶他們迴東瀛傳授武功,倘若在下死於牟君劍下,請牟君代為照顧這兩個可憐的孩子。”

    牟英道:“可以。”隨後對兒子,道:“添兒,去把爹爹的刀取來。”

    牟榮添跑進屋子,時間不大,將虎頭繡春刀雙手捧出。牟英接刀在手,道:“添兒,你和這兩個小哥哥站到廊簷下,爹爹要和柳生君切磋武功,不要傷到你們。”

    牟榮添道:“兩個小哥哥,請隨我到廊簷下。”

    待孩子們走開,牟英拔出虎頭繡春刀,將刀鞘迴手一遞,牟榮添趕緊從廊簷下跑過來接過刀鞘,捧著迴到廊簷下。

    但馬守拔出寶刀長船,喝道:“牟君,得罪了!”隨後上前和牟英鬥在一處。

    牟英知道但馬守劍法如神,不敢怠慢,一上來就使出絕招必殺技八擊必勝,但馬守也使出看家本領。

    李轅見這二人打得極為精彩,刀光劍影閃爍,令他目不暇接,看得都呆了。

    片刻之後,牟榮添的刀架在但馬守的脖頸旁,卻沒有砍下去。與此同時,但馬守的劍頂在牟英心口,並沒有刺進去。

    牟英和但馬守同時仰天大笑,各自收招。

    牟英笑道:“痛快,柳生君劍法如神,果然名不虛傳。”

    但馬守道:“牟君劍法之高是在下見所未見,在下佩服。”

    牟英道:“柳生君,請屋中就坐。”

    眾人進屋分賓主落座,牟英道:“添兒,看茶,把為父珍藏的茉莉花茶拿出來招待貴客。”

    時間不大,牟榮添托著茶盤給眾人上茶。

    但馬守端起茶碗品了一口,覺得味道一般,他是茶道高手,對中原茗茶了如指掌,說道:“據在下所知西湖龍井、黃山毛峰、六安瓜片、鐵觀音、碧螺春、毛尖、銀針這些茶味道都不錯,牟君為何獨愛茉莉花呢?”

    牟英頓了頓笑道:“因為它香嘛。”

    牟榮添插話道:“叔叔說得那些茶太貴,我爹喝不起。”

    牟英故意清清嗓子,示意兒子不要胡說。

    但馬守覺得自己的話失禮,起身向牟英鞠躬道:“牟君,對不起,在下失禮了。”

    這麽一來,牟英挺尷尬,笑道:“這沒什麽,柳生君你太多禮了,快請坐。”

    但馬守坐下後,鄭重的說:“牟君,在下有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要與閣下相商。”隨後看了看這幾個孩子。

    牟英道:“添兒,帶這兩個小哥哥去院子裏玩,沒爹爹的話,不要進來。”

    牟榮添道:“兩位小哥哥,咱們去院子裏玩吧。”

    待他們走後,牟英道:“柳生君,請說吧。”

    但馬守道:“豐臣君窮兵黷武,背棄盟約再次向高麗發動戰爭,東瀛百姓怨聲載道,苦不堪言。在下想請錦衣衛出手刺殺豐臣君,隻要豐臣君一死,這場戰爭便可以結束。

    “在下原本應該直接去北京拜見駱君,但考慮到在下身份特殊,多有不便,因而才來拜見牟君,請牟君從中撮合,不知牟君意下如何?”

    牟英心想:“這倒是件好事,隻是不知道柳生這個人靠不靠得住?我沒和他打過交道,對他不了解。那兩個孩子應該是孤兒,柳生能扶危濟困,從這一點來看,此人靠得住。

    “但倘若他是故意為之,想借此獲取我的信任,此人的心機就太深了。我該不該信任他呢?

    “我聽說他是德川家康的劍術教師,人們都說德川家康是豐臣麾下第一忠臣,但我觀德川家康乃司馬懿也。

    “這件事不可能是柳生的個人行為,很可能是德川家康授意的,他不提德川家康,我也不好問。即使問他,他也不會承認此事與德川家康有關。

    “如果是德川家康授意的,倒是可信。此事不妨一試,萬一能成將救無數黎民百姓於水火。”

    牟英打定主意道:“難得柳生君深明大義,在下佩服之至,願玉成此事。”

    但馬守起身鞠躬道:“多謝牟君。”

    牟英起身抱拳道:“在下應多謝柳生君才是。”

    但馬守道:“牟君何時去北京?”

    牟英道:“現在就走。柳生君在此住下,等候佳音。”說著出了屋子來到院中,卻不見牟榮添和那兩個孩子。

    牟英心想:“他們一定是去海邊了。”

    出牟平縣城北行不遠便是**大海。

    海邊,牟榮添正在教李轅和錢大有遊泳,忽聽父親喊道:“添兒!”

    牟榮添見父親站在岸邊,應道:“爹爹,何事?”

    牟英喊道:“爹爹出去幾天。”

    牟榮添應道:“知道了!”

    牟英去駐紮在牟平縣城以南的金山左所借了一匹馬,隨後趕奔京城。

    大明帝國的軍隊施行衛所製度,自京師到郡縣皆設立衛所。地方衛所分屬於各省的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司下轄若幹衛,衛下轄若幹千戶所和百戶所。都指揮使司由中央的五軍都督府管轄。

    金山左所就是山東都指揮使司下麵的威海衛下轄的一個百戶所。

    但馬守在屋中飲茶,一個乞丐打扮的人走了進來,此人但馬守認識,他乃是東瀛超一流的忍者服部半藏。

    忍者是東瀛特有的一種職業,是受過專業忍術訓練的特戰殺手和間諜。

    但馬守一皺眉,放在茶碗,用東瀛語問道:“你怎麽進來了?”語氣中充滿不滿和責怪,意思是說服部半藏不應該這樣冒然的走進來。

    服部半藏笑道:“柳生君不必擔心,牟英正在趕往北京的路上,那幾個孩子都在海邊玩耍,他們不會知道我的到來。”

    但馬守道:“那就坐下來喝杯茶吧。”

    服部半藏坐在一旁,喝了口茶,道:“這茶太一般了。”隨後又道:“柳生君不應該一來就和牟英比劍,如果你死在牟英的劍下,主公豈不是所托非人?”

    但馬守道:“我死了,不是還有你嗎?你可以代我和牟英商談大事。”

    服部半藏道:“難道就不能等到大事商談完再切磋嗎?”

    但馬守道:“不能。”

    服部半藏道:“為何?”

    但馬守道:“那樣牟英會有顧忌,不會全力以赴。”

    服部半藏道:“柳生君,你太執著於你的劍道了。”

    但馬守道:“彼此彼此,你也很執著於你的忍術。”

    服部半藏道:“牟英的確是個難得的對手,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和他較量一番。”

    但馬守道:“或許會有機會的。”

    服部半藏道:“柳生君真是高明,救下兩個小乞丐,用以博取牟英的信任,高,實在是高。”

    但馬守一驚,道:“竟然被你識破了。我是有這方麵的考慮,但那兩個孩子也的確可愛。”

    服部半藏道:“我都能識破柳生君的花招,你覺得牟英會想不到嗎?”

    但馬守道:“我不知道。”

    服部半藏道:“以後還是不要耍小聰明了,倘若弄巧成拙壞了主公的大事,你擔待不起。”說罷身形一晃,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馬守擰眉立目,咬牙切齒的說:“八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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