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愛打開皮包拿出鑰匙,就在她正要推開門時,有人叫住她。


    是一個過分裝扮的陌生中年女子,粉雕細琢的一張臉,看得出來年輕時姿色不差,隻是……她是誰?


    「妳就是尹墨的太太吧?」女人露出怯然的笑。


    那天愛點點頭,「是的,我就是尹墨的妻子,請問您是?」


    「可以請我進去喝杯水嗎?我有些口渴。」女人指了指門扉。


    那天愛猶疑了下,女人看出她的遲疑,旋即迴答:「妳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隻是……有些事想跟妳商量,不會耽誤妳太多時間。」


    那天愛頷首,開了門讓女人跟她一塊進門。


    女人四處張望,眼裏滿是驚歎,「我這一輩子從來不曾置身如此華麗富貴的屋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看來尹墨真是有錢人。」


    那天愛倒了杯水客氣的請她入座,女人大口大口的喝光杯裏的水,然後一笑。


    「我姓何,何敏,不好意思打擾妳,因為我有一些事想跟妳聊一聊,也許我要說的話妳並不相信,可是……卻都是事實。」


    「您請說,我現在並沒有什麽事要忙,不過……我好像並不認識您?」


    「是的,妳並不認得我,不過我知道妳是尹墨的妻子……所以我才來找妳,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尹墨開口。」何敏吞吞吐吐。


    「如果是和尹墨有關的事,我可能幫不上忙。」那天愛實話實說,她和尹墨並不是一般夫妻,如何對他的事情置喙?


    「我是尹墨的生母。」何敏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


    聞言,那天愛震驚莫名,「您說……您說您是墨的……生母?」


    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自稱是尹墨的生母?怎麽可能!


    那天愛不知該如何反應,一直以來,尹墨的父親和母親就是社交聞人尹三鼎和資深媒體人陳香蘭,任何人都不曾懷疑過這個事實。


    何敏咳了兩聲,有些欲言又止,「如果不是因為我實在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來拜訪妳,說來慚愧,這麽多年來我好像一直扮演著走投無路又狼狽的角色,二十八年前是如此,二十八年後還是如此。」


    「您說您是尹墨的生母,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迴想起往事,何敏不自覺的陷入一種懷舊的麵容。


    「都是快三十年前的事,當年……我也是迫於無奈才會把自己的兒子送人,那個時候尹墨不過剛滿月,說來不怕妳恥笑,當年的我是個酒廊的紅牌妓女,被男人包養生下孩子,男人的妻子含恨的把男人殺了,我嚇得半死……那個時候我不過十八歲,除了點姿色之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再加上孩子生病,又身無分文,心慌意亂下接受尹三鼎醫師夫婦的好意,把孩子送給他們照顧,他們……說是尹夫人不能生育,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們……給了我一筆錢,要我年紀輕輕不要被孩子毀了一生幸福……」


    何敏頓了頓,揚首看著那天愛,嘴角綻開驕傲的笑,「時間真的過得好快,都快三十年了,現在看來,我當年的決定是對的,如果不是因為我犧牲一個做母親的快樂,把尹墨送給尹三鼎夫婦,尹墨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不是嗎?」


    何敏的話裏似乎並不認為自己當年的遺棄行為有錯。


    那天愛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何敏將自己隱藏了二十八年,卻在這個時候出現自是有點不尋常。「您今日來找我應該不是單純的隻是來告訴我您是墨的生母吧?」


    何敏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然後從皮包裏拿出一張老照片。「妳看這是尹墨出生不久後我帶他去拍的相片,這是我們母子唯一的一張合照喔,我很寶貝的。」


    那天愛接過相片一看,相片確實被保存得不錯,除了有些泛黃,紙張四周並沒有任何缺損,不過,她並不確定相片中的男嬰是不是尹墨。


    她把相片還給何敏。「伯母還有什麽事想跟我說呢?」她不認為事情這麽簡單,一個女人不會平白無故的在二十八年後出現。


    「我想跟妳……周轉一些錢。」何敏吞吞吐吐。


    那天愛一愣,「您想要多少錢?」


    何敏急切的道:「我要的不多,妳以後就會知道我不是獅子大開口的人,我是真的有困難,我的男人得了血友病,雖然健保有給付,不過還是不夠,所以欠了一些債,大約七十萬,不過我自己還有一點積蓄,所以想先跟妳周轉七十萬,如果妳沒有現金,我明天再來拿也可以。」


    那天愛皺了皺眉,事實上,她的積蓄並不多,因為和尹墨並不是一般夫妻,尹墨對她一直是不聞不問的,每個月給她的生活費她發過誓絕不動用,所以她並沒有七十萬可以給何敏。


    何敏見她沒答腔,立刻收起笑容,凝重的說:「我想妳也不希望我把消息賣給八卦雜誌吧,如果鼎鼎大名的婦產科權威尹墨有個做妓女的生母的事情公諸於世,我可以配合去驗什麽……dna來證明我真的是尹墨的生母,不然妳也可以去問尹三鼎夫婦,他們清楚得很。」


    「我公公婆婆現在不在台灣,他們移民到上海去了。」


    「我不管這些,反正我明天拿不到七十萬,我就會賣消息給八卦雜誌,或許我不是什麽重要的大人物,可是尹墨應該不希望自己有一個做妓女的母親才是。」


    何敏說對了,驕傲的尹墨,不可一世的尹墨,自信滿滿的尹墨,怎會容許自己的生母是一個這樣的女人,而他是一個被母親拋棄的孩子。


    不,她不能讓尹墨知道,尹墨絕對會受不了。


    「請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明天下午三點半以前我會把七十萬匯入您的戶頭。」為了保護尹墨,她隻有這麽做。


    三鼎醫院--


    尹墨用手指壓了壓婦人皮膚和骨骼緊接的部位,一壓即陷下去,然後看了看孕程記錄,發現婦人的體重在一星期內增加了七百公克,旋即表情嚴肅的對坐在他麵前的孕婦說道:「妳現在的狀況有些危險,不隻是浮腫、出現蛋白尿,還伴隨著血壓偏高,恐怕是得了『妊娠毒血症』。」


    「醫生,我的小孩會不會怎樣?」孕婦擔心不已的問。


    「恐怕對胎兒的發育會有不良影響,最糟的情況是會造成胎死腹中的現象。」


    「醫生,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一連生了四個女兒,這一胎好不容易懷的是男孩,如果保不住孩子的話,我的婚姻也會保不住,我婆婆一定會要我丈夫跟我離婚。」


    婦人開始哭泣,傷心欲絕。


    站在一旁的護士蔣麗詩立刻上前安慰:「吳小姐,妳不要這樣,尹醫師能幫一定會幫的,妳自己也要配合注意一些事情。」


    尹墨皺了皺眉,「因為妊娠毒血症不是由特定的病源菌所引起的疾病,所以一般來說並沒有預防和治療的特效藥,妳現在隻能靠自己的力量複元,盡可能安靜的休息,以及進行食療,多攝取蛋白質,少吃鹽分,因為妳的情況滿嚴重,最好能住院治療。」


    「醫生,我為什麽會得這個病?」


    「原因有很多,母體營養失調、貧血、腎髒、肝髒有障礙都可能引發妊娠毒血症,這些障礙也很容易會一直延續到產後,所以妳要多注意休息和食物的攝取,我剛剛說了,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住院觀察。」尹墨耐心的解釋。


    蔣麗詩接話:「吳小姐,妳考慮一下,順便跟妳的家人商量看看是不是可以住院,尹醫師說了,住院對妳會比較好。」


    吳婦離開後,尹墨在病曆上快速的寫著字,隨即在電腦上記錄吳婦的孕程。


    「真是可憐,這個時代還有女人拚著命也要生兒子,要是我鐵定離婚。」蔣麗詩有感而發。


    尹墨嗤笑,「是嗎?」


    蔣麗詩見尹墨似乎不以為然,馬上改口:「不過,如果我的老公像尹醫師這麽出色,我也會拚了命的替我老公生個兒子。」


    「女人不該隻為了婚姻而活,如果妳不改變妳的想法,這一生都沒法快樂起來。」


    看著他,蔣麗詩有些失神,不顧矜持的問:「墨,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尹墨自負的嘴角勾起笑紋,「為什麽要改變對我的稱唿?」


    年輕的蔣麗詩根本不知害羞為何物,見機不可失,大膽告白:「我喜歡你很久了,當初就是因為喜歡你才千方百計,就算靠關係也要進來三鼎醫院。」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沉吟半晌才道:「不要為了男人留在這家醫院,尤其是不要為了我,因為……不可能。我這樣說夠明白嗎?」


    她一愣,不相信她所聽到的,以她的姿色不可能聽到這個答案,她是這一屆妙齡小姐亞軍,也是最上鏡頭小姐,她對自己的容貌是一等一的自信,為什麽尹墨卻看不上眼?


    「為什麽?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麽拒絕我嗎?」


    「因為我已經有妻子,妳在我身上得不到半點好處,還是不要浪費時間吧,再說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妳應該去找妳的同類。」


    有的時候他發現已婚的身分其實是不錯,至少可以替他擋掉一些鶯鶯燕燕。


    「我的同類?尹醫師,就我所知,你對你的妻子並不在意的不是嗎?你把女星鮑安妮用金屋藏起來,如果你像你說的那樣在意你的婚姻,我來這裏三個月,為什麽不曾見過你的妻子到醫院走動?」


    蔣麗詩的指控並未令他動怒,尹墨隻是一笑,「那又怎樣?」


    「所以你並不愛你的妻子,你隻是拿她當擋箭牌拒絕我罷了,你真壞,故意耍這個心機,不過有心機的男人反而更有魅力。」


    「妳很聰明,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蔣麗詩咬了咬下唇,不相信一向被狂蜂浪蝶包圍的她不能鑽進他的心裏,成為他的唯一。「墨,不管你說什麽,我不會死心的,因為我覺我比鮑安妮美不知多少倍。」


    「隨便妳。」


    尹墨站起身,不再看她,徑自往門外走去。


    安親班的工作非常忙碌,那天愛帶的是低年級的班級,全是小二的學生。


    因為父母望子成龍、成鳳,所以學生放學之後到安親班並不是先寫作業,而是先上英文和數學課,因此天愛下班的時間通常已是晚上七點半以後。


    天氣的改變、季節的更換,對她來說沒有什麽意義,她的心情一直刻意的保持空白,大多數時間她的人都處於旁人無法融入的沉默中。


    「天愛。」馮之建不期然的招唿聲嚇了她一大跳。


    那天愛轉身,微微一笑,「這麽巧,你到附近拜訪客戶?」


    馮之建搖搖頭,「不是,特地來看妳。妳還是一樣臉色蒼白,一點也不燦爛開懷。」


    馮之建有一對黑褐色的眸子,濃鬱純厚熱情的顏色,蘊藏著一種溫柔的特質,比較起來她還真是冷酷絕情。


    她垂下眼,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卻無言以對。


    馮之建握住她的手;她一驚,想要抽迴,卻又不好意思。


    「一直以來,妳都沒有把自己照顧好。」他語帶憐惜的說。


    「不知道為什麽,你的話總能感動我。」她真心的說。


    「能感動妳卻不能融化妳的冷漠,為什麽?」


    馮之建的手指撫上她的粉頰,他在她身上看見了孤獨,令人不自覺地心疼。


    兩人是學長和學妹的關係,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即對她產生一種說不出口的思慕和保護欲。


    她抬眼,訥訥的為自己找理由,「會嗎?還沒有人說我冷漠呢。」


    他說她沒把自己照顧好,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因為有太多心事不知從何說起,她和尹墨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得清。


    「我說過妳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為什麽不來找我?」他語帶責備的說。


    那天愛搖搖頭,「哪有什麽問題,一點問題也沒有;我不是小孩子,我會照顧好自己。」


    「尹墨那家夥是個笨蛋,根本不知道自己擁有一個這麽好的妻子,如果他不珍惜妳的話,他應該放了妳。」馮之建忿然道。


    她抽迴手,眼底有難掩的淒冷,命運的本身把她塑造成一個可悲的人。


    從十年前,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注定她別無選擇的一生。


    「是我不想離開他,不能怪墨。」


    「算了。」他不想多談,話鋒一轉,「一起吃飯好嗎?」


    那天愛遲疑了一下,「今晚不行,我和拉拉約好了。」


    馮之建翻了翻白眼,「又是杜拉拉,妳別和那八婆走得太近,她隻會惹麻煩。」


    「拉拉怎麽了?」


    他沒好氣地說:「杜拉拉小姐上個月在我的購物頻道買了一車的東西,要我算她成本價,我答應了,結果她還到處散播不實謠言說我公司的東西全是二手貨,可把我給害慘了,害我花了三百多萬登廣告消毒,這件事才漸漸平息下來,妳說怎會有這種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真是受夠了。」


    「會不會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


    「能有什麽誤會?我已經問過她,她說她是故意的,我氣極了,差點動粗。」


    那天愛明白要讓一向文質彬彬的馮之建大發雷霆,一定是件大事。


    「你別生氣,一會兒我問拉拉去。」那天愛哄道。


    因為是嶽父和嶽母的忌日,所以尹墨不得不迴家。


    依照往例,他送她去山上掃墓。


    完成祭拜儀式之後,他有點不耐煩的說:「走吧!」


    她不理會他的心急,反而說:「這附近有個情人廟,我想過去看看,你可以陪我去嗎?」


    他的眼光緊盯在她身上,眼神詭譎複雜、莫測高深,「不去,我下午還有個剖腹生產的手術,再說,妳去情人廟做什麽?」


    「我很少求你,你就不能依我一次嗎?現在不過才十點,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她聽杜拉拉說這附近的情人廟很靈驗,如果想成就情緣,可以試一試,最好男女雙方都到場,願望便會實現。


    「別迷信了,我不想去,妳不要閑著沒事一天到晚想這些無意義的事。」


    「陪我去不成嗎?」她語帶哀怨。


    最近老是天蒙蒙的,蒼穹的顏色彷佛是那天愛心情的寫照,徘徊在灰暗與明亮的邊緣,像遮幕一般。


    最後,尹墨妥協了,也許是因為她的苦苦哀求,他不知道,總之他讓步了。


    「我在車上等妳。」


    「一起去好嗎?」又是哀求,為了得到他的愛,今日的她徹底放下尊嚴。


    「我可是醜話先說在前頭,別想叫我拜那些有的沒有的神,我不信那些的。」尹墨撂下狠話。


    她點點頭。


    兩人一起走近情人廟,誰知情人廟竟已成一片廢墟。


    那天愛一驚,怎麽會這樣?連神都不肯幫她的忙。


    她看了看門上的對聯--


    情人雙雙入廟來,不求兒女不求財,神前跪下許個願,誰先變心誰先埋。


    心裏一酸,看來老天硬是不肯幫她,尹墨難得依她,結果卻是如此,真是情何以堪。


    「死心吧,這廟一定是不靈,所以讓人給砸了。」


    「情人雙雙入廟來,不求兒女不求財,神前跪下許個願,誰先變心誰先埋。」她喃喃自語。


    「妳嘟囔什麽?」他問。


    「你看那個匾額。」她指了指腐朽的匾額,感觸良多地道。


    他沒多想什麽的看了一眼,心頭一驚。


    「妳想說什麽?」


    「你敢跪下許願嗎?」她苦澀一笑。


    見他不語,她接下去說:「我替你迴答,你不敢對不對?」


    她的眼神讓他有半晌的不安,他武裝起自己,撇撇嘴,「少發神經了,做這些無聊事做什麽?我們又不是情人,為什麽要我跪下許願?再說我不信這些,真許了願就會成真的話,這世界就不會有造化弄人的事了。」


    又是一句傷人的話,是啊,他們又不是情人,她為什麽問這個蠢問題?不是自找沒趣嗎?


    在迴程的路上,兩人無語,保時捷奔馳在高速公路上,氣氛沉重。


    從頭到尾她都沒望向駕駛座的方向,現在的她心情太糟,一點也沒有力量可以承受他的冷言冷語。


    「到了。」一貫冷漠的話語,簡潔有力。


    引擎並沒熄火,她知道他馬上就要離開,她想留他一起吃個飯,卻遲遲開不了口。


    「下車!」他有些厭煩的說。


    見她沒動靜,他幹脆不耐煩的傾過身替她開車門,手臂粗魯的碰撞她的胸脯。


    她驚喘一聲,身子不禁往後縮了一下。


    他譏笑,「省省吧,我不會饑不擇食的;我保證妳和我在一起,會永遠安全的。」


    羞窘的她恨不得立刻死掉。「我明白,但請你不要說得這麽直接好嗎?」


    他玩味的看著她,「妳倒是說說,為什麽突然想去拜什麽月老廟?是不是代表著妳心裏有了別人,而我終於可以脫身了?」


    「不是的,我的心裏沒有別人。」


    「所以妳是為了我才去拜月老廟?」他嗤之以鼻,不以為然。


    「不管我說什麽你一向都是不希罕的不是嗎?」她自我解嘲。


    「妳到底希望我希罕什麽?」他緊緊地看向她。


    「我……我希望你……」心中有千言萬語,她卻說不完全。


    尹墨露出一貫的壞笑,「別把自己弄得像苦主,妳要搞清楚,真正的苦主是我不是妳。」


    她噤聲,推開車門,什麽也不想多說的走出車門。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車從眼前唿嘯而過。


    從沒想過她會愛一個人愛得這樣辛苦,這樣心痛……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守著這個空殼婚姻。


    這麽做值得嗎?她仰首望向天際,雨珠滴落在麵頰上,密密地串成一條珠煉,往下滑落進嘴角。


    她張開嘴,伸出舌頭嚐著,嚐起來淡而無味,一如她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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