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元化焦急的往濟南府方向趕的時候,孔有德已經到了青州府地界。


    之前在新城多停留了一點時間,算得上是大開殺戒。


    城裏的王家人自然不能幸免,隻不過沒有趕盡殺絕,倒不是孔有德等人心慈手軟。


    實在是因為這裏隻是祖宅,也不會有許多的大人物,他們基本都在外地為官。


    最後隻砍了一個叫王象複的,還有幾個阻攔的人,其中就包括了當地的縣令。


    本以為這次的事會鬧的更大,他都做好了一場大戰的準備。


    自從之前將濟南府的兵馬打跑了,而己方一人未損。


    他就不怕再次對上官兵!


    可是他等到的不是一場大戰,而是一個不知所謂的使者。


    還竟然是濟南府的!


    剛剛出兵攔截自己,現在竟然要招降?當他是傻子麽?


    他可不相信對方都被殺了近千人,還要來招降?怕不是想來陰的吧?


    即便是真的,他也不打算搭理,畢竟他等的可不是什麽魚巡撫,蝦巡撫。


    所以就直接打了一頓,然後將人給扔了出去。


    繼續開拔!


    接下來,孔有德就發現所有的縣城已經都閉門防守,再想進城劫掠已經不可能了。


    也隻能繼續朝著東麵行進。


    一麵歸心似箭,一麵又擔心登州方麵的反應。


    又過了一天,正在休整的孔有德突然發現東麵有哨探返迴,身邊還多了一個人。


    他意識到了什麽,趕緊騎上馬迎了過去。


    這倒不是巧合,而是他最近總是時不時的朝東觀望。


    待迎上了之後,孔有德趕忙拱手道:“敢問閣下可是巡撫大人派來的嗎?”


    斥候身邊的人自然認識孔有德。


    如此關鍵的時候,孫元化肯定不會隨便派一個人過來傳遞消息。


    信使見到孔有德主動出營,心裏也放心不少,還禮道:“正是!”


    聽到信使的迴答,孔有德頓覺輕鬆了一些,連日來的壓力著實不小。


    於是趕緊說道:“快請,外麵風大,信使大人請隨我迴營歇息吧。”


    然而信使卻搖頭笑道:“孔參將,無需客氣,而今事情緊急,巡撫大人那邊還等著迴信呢。”


    “那大人可有吩咐?”孔有德也不再堅持。


    使者微微點頭,然後清了清嗓子,肅然說道:“孔參將,孫巡撫有令,隻要爾等約束部眾,不再攻城、殺害官民,原路返迴登州,既往不咎!若朝廷降罪,由他一力承擔。”


    當使者說出“孫巡撫有令”的時候,孔有德已經下馬恭聽。


    而等信使說完之後,立即感激的下拜感謝孫巡撫的迴護之恩,並保證絕不再攻城擾民!


    隨後使者也不逗留,當即返迴。


    看著信使遠去,孔有德心裏也安穩了起來,隻要孫巡撫不認為他們造反,一切都好說。


    孔有德從外麵迴營的時候,李九成和李應元似乎也察覺了什麽,都在營地門口等著。


    看著眼前期盼的兩人,還有營地裏其他人的目光,孔有德臉上露出了笑容,高聲喊道:“大人有令!原路返迴,既往不咎!”


    話音一落,李九成和李應元都如釋重負,然後營地裏的士兵們開始歡唿起來。


    …………


    另一邊,孫元化得到使者迴報已經尋到孔有德所部之後,趕緊給餘大成巡撫寫信,態度依舊是招撫孔有德,後果他一力承擔。


    接著又立即給登萊兩州的各級官員下文,嚴禁擅自設伏、阻截。確保孔有德部安然返迴。


    為了進一步避免再次發生什麽意外,他又讓與孔有德一樣出身於皮島的都司陳光福前去犒勞軍士。


    陳光福憑借巡撫關防文書在孔有德即將到達的州縣征集了羊羔美酒,供給將士享用,同時還替孫元化帶去了一句話:“營房已經備好,安心歸家!”


    餘大成在得知孫元化也是想要招撫之後,當即引為知己,大聲笑道:“英雄所見略同!”


    然後積極的配合,命令大軍返迴濟南府。


    反而是萊州知府朱萬年並未放下警惕心,積極備戰防守,不過並沒有出兵設伏、攔截的打算。


    本來這樣周密的安排已經足以消除誤會,冰釋前嫌了!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就連孫元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後院會突然著火。


    張可大這幾年可謂是春風得意。


    當初乙巳之變的時候,雖然被蕭雲擺了一道,但絲毫沒影響其北上勤王的步伐。


    與前山東巡撫王從義貪生怕死不同的是,張總兵可是一心一意的撈軍功。


    先是負責鎮守西直門和廣寧門,接著又將隊伍帶到永平,追著韃子打,最後在孫承宗的領導下,收複了永平等四州。


    所以崇禎三年的時候,就以勤王有功,被升為都督同知。


    相比之下的王從義就慘得多了,勤王軍隊不但沒有按時到達,而且到達了之後也是畏縮不前,所以乙巳之變還沒結束就被彈劾降職了。


    然而無論是張可大還是王從義的心裏都是慶幸的,因為聞香教那群騎兵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那剿匪不利的帽子就扣不到他們頭上。


    不過張可大的官運依舊亨通,升了職之後又遇到了劉興治作亂,奉命返迴登州鎮守,以防有變!


    接著,崇禎四年,晉升為右都督,正一品武官,這已經不能說是運氣了,而是此人的確有些實力。


    等到了十月份的時候,被調往南京,僉書南京左府兼督池河、浦口二軍。


    這時他在大明的地位已經超越了毛文龍。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明明早就應該離開登州了。


    而此時卻依舊在登州掌兵!


    這樣詭異反常的事情,一開始並沒有引起孫元化的注意。


    一個十月份就該被調走的人,一直到閏十一月底孔有德造反,兩個多月的時間卻依舊沒有離開登州半步。


    雖說這個時代,官員到某地上任,走上一兩個月的也不稀奇,但是兩個月都不出登州,那也太過離奇了。


    當然,若想拖延時間,總會找到合適的理由,可當這件事碰上孔有德的吳橋兵變,那就耐人尋味了。


    這根本不像是恰好碰到,而更像是在等著某件事情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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