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貴為皇子,未曾上過戰場,不知其中辛苦艱難,刀劍無眼,若讓你前往,朕作為父親,如何放心?」承平帝溫聲道。


    「兒臣心意已決,望父皇成全。」秦王身體伏跪而下。


    承平帝眯了眯眼睛,「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為何突然有此決定?」


    自然是他那位蠢王妃逼的了!秦王心裏頭也不願意出征,但是王妃逼得緊,而且他也沒有想到王妃的消息如此詳實,素來與大夏交好的長陰山人果然反水了,那靯韃小國也不知道許了他們什麽好處。


    不過雖然王妃逼得急,但是秦王心頭也是有男兒血氣的,想到邊境百姓受苦,他也願意上戰場驅逐異族,還邊境百姓一個太平。


    雖然秦王態度堅定,但是承平帝並沒有正麵迴答,隻道:「此事容後再議,你先迴去罷。」


    秦王即便心裏有些抓急,但見承平帝臉色不太好,怕適得其返,隻得悻悻然地告辭離開,心裏琢磨著迴去怎麽和王妃交待,若是她再甩飛刀過來,他逃跑的可能性。


    方出了乾清宮不久,便見到一邊走來一邊咳嗽的靖王,秦王腳步一頓,冷眼看著他。


    靖王扶著內侍的手,聽到提醒,抬頭望過來,見到秦王時,臉上露出抹平淡的笑容,說道:「九弟這是從乾清宮出來的?可見著父皇了?他老人家此時聖體如何?」


    秦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臉上驀然露出一抹爽朗中帶著擔憂的笑容,然後歎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道:「見到了,父皇仿佛看著氣色有些不好,應該是為倉州那邊的事兒擔憂罷。」


    靖王聽罷,也附和著怒罵了陰險的長陰山人和狼子野心的靯韃小國,方憂心道:「先前為兄在宮裏遇著荀太醫,看他模樣是過來為父皇請請脈的,荀太醫醫術不錯,有他在,父皇的身子應該無礙吧。」


    「定然如此。」


    兩人你來我往地暗中試探,皆沒能從對方嘴裏套出什麽,心中冷然一笑,很快便兄友弟恭地告辭,一人往宮外而去,一人往後宮而去。


    秦王眯著眼睛看著靖王被內侍揣扶著往後宮行去的身影,心裏著實想不明白,這位皇兄自小身子便不好,他那父皇腦抽了也不會選他作儲君,他這般折騰為的是什麽?若不是上迴從江南迴來遭到襲擊,順藤摸瓜地查下去,他還真不知道這位二皇兄藏得如此深。


    至於太醫現在說靖王身子略有好轉之類的,秦王心頭不屑,那般破敗的身子,天氣一冷便要臥床休養了,能給他折騰的餘地實在不多。他隻是有些惱怒,病殃子就應該好生地在府裏歇著,沒得出來礙人眼睛,將手伸得那麽長。


    想到內閣首輔沈正仲,又想到府裏的沈側妃,秦王神色陰沉,看來這沈側妃是不能留了。


    秦王迴到王府裏,正好見秦王府帶著一幹女人出來迎接,秦王的目光一掠,便盯住了跟在王妃身後的沈側妃。


    沈側妃長著一張鵝蛋臉,笑起來眉稍眼角俱是風情,性格也有些掐尖要強。不過那是剛進府時的事情了,現在看她服服貼貼地跟著王妃,一切以王妃為主,秦王心裏頭就不舒服,越發的覺得這女人不能留。


    沈側妃發現今兒王爺盯著她的時間太長了,長得她心驚肉跳,而且這種目光不像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倒是像在看件貨物一般,陰冷陰冷的。


    想罷,沈側妃下意識地看向王妃,若是王爺要對她做些什麽,這裏能救她的唯有王妃了。


    「王爺看著沈妹妹做什麽呢?」秦王妃問道,有些嗔怪:「沒得嚇壞了沈妹妹。」


    秦王被她說得有些氣極,他看自己的女人就會嚇壞她?這是什麽邏輯?難道在這王妃心裏,他是那般殘暴的人麽?而且,這些女人都是他的側室吧?她一個正妻這般維護小妾是不是哪裏不對?正妻不是應該打壓側室才對的麽?


    沈側妃迴到自己的院子後,心神不寧,腦子裏總是迴想著先前王爺看她的眼神,那是殺意,王爺要殺她。


    如此一想,手腳都涼了半截,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爺爺是不是和王爺不合,或者發生什麽事情了,王爺覺得留她是個禍害,所以要除了她。這讓她想起了當初被送進秦王府時,爺爺說的話,心也涼了。


    親人靠不住,良人同樣也靠不住,她怎麽辦?


    在沈側妃心神不寧時,正房裏,秦王也和王妃說了這事情,免得這王妃因為不知情而保下個禍害。對於這王妃,他可是看透了,他的側室都快成了她的人了,他是想動也得她允了。側室們都聽王妃的話,反而顯得他這個王爺可有可無,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傳出去不是惹人笑話麽?


    秦王妃聽罷沉思半晌,突然問道:「王爺可是篤定沈閣老與靖王私下有來往?沒有弄錯?」


    「本王何必騙你?」秦王陰著臉道:「上迴從江南迴來,本王遇刺時便著人查了很久,若真靠刑部那些無能之輩去查,恐怕這輩子本王都要吞下這個虧了。恰好那時候便查出了些門道,倒沒想到二皇兄手伸得這般長,連東瀛人都有往來。」說著,臉色陰得快要滴出水來了。


    「靖王的身子不是不好麽?這些年臣妾就沒見他好過。」秦王妃更加詫異了,同樣也鬧不明白,一個身體如此差之人,也摻和進來折騰什麽呢?


    「是啊,年年太醫都會說情況不好,但年年都挨過來了,是不是很好笑?」秦王說著好笑,麵上卻無一絲笑意。


    想了想,秦王妃又道:「那沈妹妹……」


    「不能留了!」秦王瞥了她一眼,手指暗動,心想著,若是她強硬要留住沈側妃,便不怪他不給這王妃麵子了。


    「好吧!」秦王妃很幹脆地點頭,在他愣住時,又道:「就將沈妹妹先送到莊子裏去罷,就說突然感染了惡疾,去莊子避一避,等好了再接迴來。莊子就由我來挑吧,省得委屈了她。」


    他就說她怎麽這麽幹脆,原來還是要保下沈側妃。秦王雖然想要搞死小妾來出氣,但是覺得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和她置氣,想了想也答應了。


    說完這些,終於進入主題了,秦王妃滿懷期盼地問道:「王爺,今兒可是和父皇提了出征的事情?」


    說到這個,秦王便有些心虛了,其實他今日也不是那麽認真地去求旨的,但是不能讓她知道,麵上淡然地說道:「父皇沒應,說容後再議。」


    「那行,王爺明日再去求一迴。明日不行後日再去,父皇看在你的誠心上,總會答應的。」秦王妃也極是幹脆地道。


    秦王心裏很有意見,正想說些什麽時,見她低首開始玩起了飛刀,話在嘴邊噎住了,臉色有些僵硬,半晌方點頭答應了。


    「端王就快要迴來了吧?」秦王妃又道:「等他迴來,不知道父皇怎麽嘉獎他呢。」


    秦王臉色有些陰沉,「老十這迴行動雖然迅速,但手段也過於血腥暴戾,指不定那些禦史等著他迴來參他一本呢。」說著,不由有些幸災樂禍。


    秦王妃瞥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陸禹行軍速度極快,在倉州傳來八百裏加急的第三天,他便迴到了京城。他隻帶了一部份人迴來,還留了一部分在那兒處理後續事宜。


    在城外的驛站將自己打理了一遍,陸禹方進城,過府不入,直接進宮複命。


    承平帝在乾清宮接見了他,先是好生嘉獎了所有的賑災軍官,嘉獎過後,便又責罵了端王行事暴烈,勒令他的府裏閉門思過一個月,想清楚了再出來。


    承平帝此舉,讓那些準備等端王迴來後參他一本的禦史們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頓時無力可使,隻能默默地燒了那些折子。同時,也讓暗地裏蠢蠢欲動的人隻得先按捺下來,以後再謀。


    毫無疑問,承平帝這舉動分明是要保端王,並且也在警告那些蹦躂得歡的人,皇帝還沒有死呢,有什麽想法都給他收迴去,誰敢再出頭,都當出頭的椽子一般打爛了再說。由此也可知,端王這半年來雖然縷次被罰閉門思過,但也不是完全失了聖心,讓那些支持端王的人心裏越發的穩住了。


    聽聞陸禹迴來,阿竹一大早便開始往門口張望了,在屋子裏轉圈圈,有種迫不及待之感。


    等到了午後,終於有下人過來稟報王爺迴來了。


    阿竹高興得直接拎了裙子便跑出去,而正坐在炕上被奶娘護著玩布老虎的胖兒子見到娘親突然跑了,伸出胖胳膊啊啊地叫起來,見她沒迴來抱自己,嘴巴一扁,哇的一聲哭了,奶娘趕緊將他抱起來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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