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中輔們正在商議元右平原的剿匪之事。


    公道安麵帶憂慮的奏道:“聖上,王賊得到了東元、河間和雲中暗中相助,勾連各處賊軍,可謂兵精糧足,已成眾賊之首!這個月來,賊勢洶湧,勢大難製,四處出擊,連破郡縣,占盡五黎,又南下在易郡肆虐,儼然已成氣候!”


    屈輔國將一摞紙遞了過去,“聖上,這是最近各地的線報,中政大人所言盡實,現在是東元出錢糧,河間出火油,雲中出戰馬,共同武裝這些浪蕩軍。”


    姚武言道:“民間還在謠傳什麽百龍煞讖,說什麽二十八天宿,七十二地煞盡出,要顛覆舊皇,重建新朝,底層百姓,識見卑陋,議論偏詖,更唱迭和,這些妖讖雖然成不了什麽氣候,卻也能蠱惑人心,此風披煽,為害實深。”


    聽著眾臣所言,皇帝沉默不言,不過臉上露出深深憂慮。


    看到皇帝眼光望向自己,吳慶丁趕緊言道:“姚相所言,皆是臣等擔憂,現在當風厲內外,各務靖共,以杜亂萌,對那些官員導信邪說,簧鼓同流的官員,其或再有妄言,當追削流竄,以正典刑!”


    屈輔國臉色猙獰,“聖上,奴才手中有這些官員的名單,此前恐牽扯過大,不敢輕動,若聖意已決,奴才就施以鐵腕,讓他們知道富貴從何而來!”


    公師都氣鼓鼓的言道:“聖上莫要太過仁慈,待臣看來,對這些首鼠兩端的家夥絕對不能客氣,拿著聖上糧餉,卻終日謀劃著進退之路,包藏禍心,這樣的官吏,也不是什麽好鳥。有些更是陰與匪結,殺了他們,才是大快人心!”


    皇帝叮囑道:“如此時機,不宜興起大獄,能消弭於無形最好!”


    久久的沉默,見到如此尷尬,楊茂成言道:“聖上,前日接到奏報,陽翟郡有五彩慶雲出現,這可是祥瑞之兆,上天預示,讓我們皇領否極泰來!”


    吳慶丁有些嘲諷的言道:“中丞大人,這是今年的第三次祥瑞了吧!先是德至草木,宛郡出現了朱草生,木連理;接著是德至飛禽,陳郡現白雉;現在更好了,是德感上天,陽翟郡連祥雲都出現了,也許很快就有景星現天了!”


    吳慶丁向來性格耿直,六十多的老人了,操心國事,已須發盡白了,宦海沉浮,性格不但沒有圓滑,反而更加耿介了,按照他的話說,“有些在官場變成了河中滾石,順勢而為,順流而下,自然是越磨越圓滑了!而老臣雖到耳順之年,可還是執拗成一把劍,官場沉浮是磨刀石,反而越磨越鋒利了!”他看不慣楊茂成終日揣摩聖意,阿諛奉承,因此對楊茂成也沒有好臉色。


    楊茂成有些害怕這位空無遮攔的中輔,雖然不悅,可是也不敢對這位前中輔吳茂榮的兒子直麵反駁,隻是尷尬的笑了笑,“這是天降的祥瑞啊!”


    見到楊茂成嬉皮笑臉,吳慶丁火氣更大,口氣嚴厲起來,“楊相是中丞,不管什麽樣的祥瑞,若是臣等理政無方,這祥瑞也是噩兆,若是臣等同心戮力,就是噩兆也是祥瑞,隻要國泰民安,人民安樂,後人自會把噩兆當成祥瑞,若是民生疲敝,到了餓殍遍地的時候,什麽樣的祥瑞,待後人看來,也都是噩兆!”


    見到吳慶丁說話不留情麵,楊茂成麵露不悅,語氣也重了起來,“中禦大人這麽說,我就不明白了,祥瑞就是祥瑞,和噩兆什麽關係?天降祥瑞,說明生天有好生之德,讓百姓通曉祥瑞之事,能發奮人心,提振士氣,這對治國是有利的!”


    吳慶丁語氣節奏更快了,“祥瑞何用?治國是靠雙手!”


    被如此言行頂撞的楊茂成臉色發青,聲調也提高幾分,“中禦大人,我好像沒說要坐享其成吧!難道聖上沒有操勞國事嗎?難道諸位大臣都在素位屍餐?”


    公道安擔心吳慶丁被楊茂成激的口無遮攔,趕緊言道:“二位不要爭吵了,素位而行,不尤不怨,誰也沒說大家素位屍餐,隻是說,更該兢兢業業。”


    吳慶丁聽出楊茂成的意思,“敢問中丞大人,這幾個月來,可有什麽說得上的建言,餘某認為,在其位,要謀其政,謀其政,要忠其責……”


    見到二人爭執,翻看奏折的皇帝抬起頭來,“楊相和吳相所言皆有道理,祥瑞之說,可以調理人心,振奮士氣,當然了,國事民政也不能放鬆,逢此國難之際,更是我們君臣勠力同心之時,切不可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起了爭端!”


    楊茂成和吳慶丁同時開口言道:“臣謹記聖上教誨!”


    皇帝把目光投向了梁興奴,“現在剿匪如何了?這可是我們皇領最大的事情,匪亂不寧,賊寇橫行,殘害四方,挾裹良民,讓百姓不得安生啊!”


    越來越沉默的梁興奴開口言道:“皇領不是和匪寇作戰,是和東元、河間和雲中,甚至是廣野澤作戰,依皇領當前之力,難於盡剿匪寇。依臣看,首先應該向邕國和梁國求助;再者……”沉吟片刻,似乎很是猶豫,最後下定覺醒,斷然言道:“老臣想出使東元!勸說東元,看來王後的麵子上,停止援助匪寇!”


    公師都搖了搖頭,“梁相,難啊!當前困局,怕是東元樂見的,自從大災以來,東元非但不救,反而廣收流民,勢力急劇膨脹,而我們則是趔趄而行啊!”


    皇帝突然問道:“師璣在中都如何?可有婚配?”


    屈輔國言道:“師璣倒是閉門不出,也無婚配。”


    公道安眼前一亮,“聖上打算給師璣賜婚?臣想想,那家的公子不錯。”


    屈輔國提醒道:“聖上,隻是,這師璣和詹徽有些瓜葛。”


    公道安好奇的問道:“可是少府卿詹徽?”


    皇帝凝思片刻,“那就把詹徽羈押起來,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


    公師都想了想,知道了皇帝的難處,提議道:“聖上,無端的羈押詹少府卿,會給世人留下話柄,臣看,還是帶他去剿匪吧!這樣可讓他立下軍功!”


    皇帝猜知了公師都的意思,點了點頭,姚武微微的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這名心腹被這幾個家夥就悄無聲息的幹掉了,卻不敢多言。


    “朕決議前去東元,以雌伏之態,祈求東元能和我們修好,”皇帝說到這裏,猛地站了起來,“我們必須要給東元足以表現誠意的大禮!”


    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不知道皇帝會做出什麽決定,皇帝語氣堅定的言道:“朕決意讓太子納師璣為太子妃,若有這份大禮送出,東元該知道進退了!”


    姚武聞言,臉色發白,他知道如果師璣成為太子妃,就是將來的皇後,那麽姚家將要承受什麽樣的風暴,這麽多年來,姚家不遺餘力的打擊親近東元的勢力,若是師璣將來得勢,那麽姚家可能會因此衰敗,想到這裏,便有些驚慌失措,不顧身份,便趕緊出來阻止,口氣急促,“聖上,此舉萬萬不可啊!”


    皇帝歎了口氣,“姚相的擔憂,朕知道!若師璣成為太子妃,將來會對姚家不利!哎……二十年了,薑家已成煙塵,往事已矣!姚相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姚武還在辯解,“聖上,老臣家事事小!隻是東元奪我元鎮,我們皇領非但沒有奪迴來,現在又派出侍者,向東元乞和,如此一來,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們?”


    皇帝似乎被這句話觸動了,“是啊,我們皇領為天下中心,本該是威壓四方的,可是到了朕的手中,竟然淪落至此,朕對不起列祖列宗啊!若是還有別的辦法,朕能如此嗎?那個帝王不想叱吒風雲,號令天下啊!隻是朕,無能啊……”


    見到皇帝如此,眾位大臣都默不作聲。


    皇帝言道:“明日就讓師璣來吧,朕要和她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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