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還沒來上班,你有什麽事嗎?”


    柳頁兒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事實證明,她根本沒有辦法看破情關。


    已經整整三天了,不確定的等待讓她的淚流了又幹,幹了又流;她不該這麽看不開的啊,不過是一場露水姻緣,她何必把藍昊看得太重?


    一直以來,她要的隻不過是平凡的幸福,但是她卻將自己卷進一場亂七八糟的關係裏,她不想承認自己確實愛上了藍昊,可是強烈的思念又是什麽?


    她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愛上他的?為什麽愛上一個人會是一件這樣複雜又痛苦的事?他又是怎麽看待她的?


    “請問他什麽時候會進來?”


    包琴心搖搖頭,“不清楚,老板打電話迴來隻交代他到德國去辦一點事,沒說什麽時候會迴來。你找老板有什麽事嗎?”


    柳頁兒知道包琴心對她似乎沒什麽好感,從她們第一次見麵她就知道了。


    “我可以用什麽方法聯絡上藍先生?”


    她甚至連藍昊的行動電話號碼都沒有,想來真是淒涼。


    “你可以撥藍先生的手機。”


    她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藍先生的手機號碼。”


    “那我就愛莫能助了,我依規定不能隨便告訴外人藍先生的手機號碼。”


    “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有一點事情想問他。”


    包琴心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道:“很抱歉,要找藍先生的女人太多了,若是每一個我都通融,那我已經被藍先生炒魷魚了。說真的,如果你和藍先生是朋友的話,怎麽可能沒有藍先生的手機號碼?”


    “我忘了問,藍先生也忘了說。”


    “這我就沒辦法了,我不能為了你破例。”


    包琴心當然不喜歡柳頁兒,不隻是因為同性相斥,這個柳頁兒不懂得拜碼頭,艾蜜莉或其他女人就聰明多了,會送禮而且出手大方;她就是喜歡大方的女人,不是她貪小便宜,而是如果未來的老板夫人不懂得討員工歡心,以後他們這些屬下豈不是要過苦日子了?


    柳頁兒知道自己恐怕沒什麽能力改變包琴心對她先人為主的觀念,轉身準備離去。


    “有幾句話,我想勸勸你。”包琴心開口攔住她。


    她停下腳步,知道自己現在的氣色一定很難看。


    “老板是一個出色又迷人的男人,不論外表還是財富都是一等一的,女人倒追他早已不是新聞,你明白我要跟你說什麽嗎?”


    柳頁兒頷首,“但是我沒有要倒追藍先生的意思。”


    “沒有嗎?可是你的行為很明顯的就是倒追,否則你為什麽向我要藍先生的電話?”


    “我有事要問他。”


    包琴心冷冷一笑,“你說謊,我比你們這些女人聰明,我從來不會對藍先生有什麽非分之想,隻要能替他工作就心滿意足了。”


    “還有其他事嗎?如果沒什麽事,我要走了。”


    “你和方先生是不是走得很近?”


    柳頁兒頓了一下,這件事她為什麽會知道?


    “方先生常常談起你,走到哪裏就是帶著你賣給他的烏龜,好像是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要不注意都難。”包琴心想大笑,但是忍住。


    “我和方先生都喜歡烏龜,自然談得來。”


    說完話,柳頁兒不等包琴心答話,逕自往門外走去。


    朵兒這幾天又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不見蹤影。


    總是這樣令人擔心。


    中午,柳頁兒撥了通電話向家裏問安,說著說著眼淚竟快要掉下來,為了不讓父母憂心,隻得匆匆收了線。


    “遠遠的就看見你在發呆,朵兒是不是又惹禍了?”


    風鈴聲響起,文亭華推門而入。


    見到好友,柳頁兒的情緒再也掩飾不住。“我覺得這個世界的人好像都不要我了。”


    然後,她開始哭,哭得像梨花帶雨,壓抑許久的煩擾頓時傾瀉而出。


    半晌,她才能清楚的說話:“我沒事了,真失態,要是讓利漢夫婦看見,不知道會怎樣擔心?”


    利漢夫婦信任她這個異鄉人,還把店裏大小的事都交給她全權處理,甚少幹涉。


    “你一定有什麽煩惱,朵兒鬧失蹤又不是一兩次的事了,也從沒見你這麽難過,是不是跟男人有關?”


    文亭華總以為女人的眼淚一百次有九十九次是為了壞男人而流下的,剩下的一次是為了自己的青春。


    柳頁兒忙不迭地搖頭,“不是的,沒有那種交情的人,怎會有替男人流淚的機會?”


    “方禮賢?”


    她再次搖搖頭,“他是個善良的人,隻會帶給我感動。”


    “那我就不懂了,如果有一個隻會帶給你感動的朋友圍繞在你身邊,你應該是心滿意足、笑口常開啊,怎麽會說出全世界的人好像都不要你的話?”


    柳頁兒不語,許久之後才幽幽的說:“也許是我太不知足了。”


    她想起了那一夜,心中突然湧起澎湃的情潮。柳頁兒覺得自己迷失了,不知道內心深沉的渴求是什麽,藍昊對她來說除了是一夜貪歡的伴侶之外,她還希望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


    “我想迴台灣。”文亭華突然說道。


    柳頁兒以為自己聽錯了,熱愛法國的文亭華一心想在法國闖出一些名號來,最少也要嫁給熱情的法國佬做老婆,怎麽可能一事無成的就想迴台灣?


    “迴台灣?”也許她才是應該迴台灣的人,突然有一種傷感的情緒在柳頁兒心底發酵。


    “是的,我想了很久,覺得自己就算待在台灣隨便都能找到一個教法文的工作,怎樣都好過留在法國。不上不下的,天天看人的臉色過生活。”


    文亭華顯然是有感而發。她懷著夢想前來卻大失所望,這種心中的痛不是三言兩語可以盡述的。不迴台灣留在法國,除了爭一口氣,她下知道還有什麽更充分的理由。


    “什麽時候?”柳頁兒沒有挽留。


    “正好可以趕上農曆新年。”她淡淡的說,“如果你也不喜歡這裏的生活,我勸你不如也迴去吧。”


    迴去?離開之後,她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為什麽要這麽兩難?離開會痛苦,留下也痛苦。


    日子又過了三天,柳頁兒因為始終聯絡不上柳朵兒而心急如焚。


    就在她要出門報警時,電話響了。


    是朵兒,聲音虛弱得幾乎無法聽明白。


    (姊,我被毀容了……)然後,是一陣哭聲。


    “被毀容……你現在人在哪裏?”柳頁兒的眼淚已經掉下來。


    (我正在德國接受治療,姊不必擔心,韓醫生的醫療團隊很照顧我。)


    “韓醫生?”


    (韓醫生是藍大哥的朋友,他們很幫忙,我已經沒有那麽痛了,不過我的手臂可慘了,不知道到了夏天可不可以穿無袖洋裝。)


    藍大哥?藍昊!


    “你說你和誰在一起?”


    (藍昊先生啊,他一早迴法國去了,這次多虧了他,不然我死定了。想想真是後侮,我實在不應該放火燒了藍大哥的種源庫。)


    柳頁兒不想聽這些,她隻想知道,“是誰毀了你的容?嚴不嚴重?”


    另一端突然一陣沉默,沉默得讓人緊張。


    “朵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不說話?”


    (我男朋友潑的硫酸,我要求分手他不同意,一直談不攏,我也無可奈何啊,他以前的女朋友不肯放過他……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


    “男朋友?就是黑社會老大的妹妹喜歡的人是嗎?”


    (嗯……姊,我會在德國住一陣子,你不用來看我,我很好。韓醫生說他們會盡一切力量把我治好,但是我很清楚要恢複到原來的模樣是不可能了。)


    沒想到一對長得相像的孿生姊妹,竟然足以這種無情的方式來分辨彼此的不同,人生的考驗真不可說不嚴厲。


    “我不放心。”


    (藍先生帶了一些我的照片迴去,你看到相片就像看到我一樣。)


    為了不讓柳頁兒擔心,藍昊拍了些柳朵兒的照片要讓她看。


    “你終於出現了,我一直找你找不著。”方禮賢幹脆窩到藍昊的辦公室碰運氣。


    “有事?”風塵仆仆迴法國的藍昊,臉上看不出疲累。


    這幾天,他被一種奇怪的情緒給惑住,那種情緒從來不曾有過的,是一種讓人覺得幸福的感覺。


    “我已經向頁兒表白了。”


    藍昊看向方禮賢。眼神若能殺人,大概就像他這樣了。


    “你說什麽?”


    “我說我已經向頁兒表白了,特地來向你道謝。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這一生都無法認識這麽好的女孩子。”


    “表白?然後呢?”


    他為著她妹妹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她卻在這兒大談快活的戀愛。


    “我們會以結婚為交往的前提。”


    這句話像是投下了一顆原子彈,炸得藍昊幾乎要粉身碎骨。


    “你再說一次!”他的臉色冷得不能再冷。


    “我覺得跟艾蜜莉的婚姻是一場錯誤,再也不能犯錯了,以後我會好好愛頁兒一輩子。”


    藍昊問了他以前根本不會過問的問題:“她接受了?”


    “頁兒和我在一起很開心,她說這是和許多人相處所得不到的。”他說。


    藍昊不願示弱,亦不願承認自己被傷得好深。他的悲喜竟然隨著一個女人起舞,而那個女人,根本沒把心放在他身上。


    “我知道了。”


    “你是我和頁兒的大媒人,不知要如何謝你?”


    “隻要你們離我的視線遠一點,就是最好的謝媒禮了。”藍昊很沒風度的大吼道。


    方禮賢解讀錯誤的道:“是啊,到時候你看著人家成雙成對的,心裏一定會不舒坦,所以趕快定下來吧!”


    真是夠了!


    “方禮賢,我真懷疑我們是不是朋友。”他準備以嚴厲的口吻下逐客令,“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可以走了。”


    方禮賢完全沒有做其他的聯想,隻以為藍昊是為公司的事而心情不好。


    “好,下次我和頁兒一塊請你吃頓飯。”


    藍昊閉上眼,直至方禮賢離開。


    然後,藍昊像是失控的火箭般衝出辦公室。


    “藍先生,石油大王之子被控殺人案,要不要接這個案子?”包琴心喊著。


    藍昊置若罔聞、頭也不迴的走了。


    現在的他實在太憤怒了,像一頭受了重傷的獅子,隻有找出傷害他的兇手,否則無法平複他內心的至痛。


    “藍先生……”


    包琴心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從來不曾見過他這一麵。


    “公司要倒閉了是嗎?還是誰家裏有人過去了?”她不禁喃喃自語。


    憤怒的火焰燒進小寵物,燒得柳頁兒措手不及。


    見到他的喜悅瞬間從柳頁兒臉上斂去。


    “把店門關上,所有損失我負責!”他毫不留情的大吼。


    “你要做什麽?”柳頁兒顫抖的問。


    “把店門關上,除非你想開放參觀!”藍昊大咆道。


    這個女人還是一樣不把他放在眼裏,就算他們之間已有了肌膚之親,她還是不知恥的對著別的男人淫笑。


    她被他粗魯的態度嚇住,拉下店門後轉身看著他。


    “你到底想做什麽?”許久不見,一見麵沒有情話綿綿,反而像仇人相見。


    藍昊盯著她看,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和方禮賢是怎麽迴事?”


    她一驚,他為什麽問起這個?“我不知道你想了解什麽?”


    “為什麽不迴答?是不是心虛?”他的心情惡劣透了,從來沒有女人敢這麽傷他,他沒辦法原諒她。


    “我沒做錯事,為什麽要心虛?”她不接受不實的指控。


    “方禮賢向你示愛,而你接受了?”他挑明著問。


    她不想否認,因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是的,禮賢是向我表白了,這不就是你的期望嗎?”柳頁兒隻承認了一半,她並沒有接受方禮賢的示愛。


    “不知羞恥!”


    藍昊一揚手,一巴掌揮過去,打得柳頁兒跟蹌了一下。


    為什麽她痛的不是肉體,而是心……


    麻木的站穩身子之後,她緩緩的說:“你不該怪我的,從一開始,這就是你交代我要完成的事,不是嗎?讓禮賢不再纏著艾蜜莉、讓禮賢喜歡我,這所有的一切不是你的計畫嗎?為什麽現在反而怪起我來?”


    他呆住,因為她說的這一番話,字字句句都是這麽有力。


    “你自己的心呢?”他問。“你沒有主見嗎?”


    這話說得多麽薄弱,她澀澀一笑。


    “我的心?我的主見?我能有心、有主見嗎?欠你太多,許多事不過是身不由己。”


    他不能接受這個答案。“我要你離開禮賢。”


    因為恨他不了解她的思念,所以柳頁兒任性的迴話:“太遲了,我不能傷害禮賢。”


    “不能傷害禮賢?”那麽,他受傷的心又有誰來安慰了?


    “是的,他是一個善良的人,已經為了愛情吃過太多苦、受過太多傷,我不能不顧及他的感受。”她沒把話講真。


    事實上,她很清楚自己無法接受方禮賢的愛,所以她要用溫和無害的方式讓方禮賢知不可為而退之。


    愛情,不一定非要弄得兩敗俱傷不可。


    “所以你可以不顧及我的感受?”藍昊脫口而出。


    她不語,發球權並不在她身上。


    “那一夜……我不相信你沒有一點感覺。”他想提醒她。


    她淒然一笑,“是身不由己。”


    聽到這句話,他火大了。“是身不由己嗎?你一點快感也沒有?”


    柳頁兒低下頭,小聲的迴答:“沒有。”


    “你說謊,我清楚的記得你那天的反應,你為什麽不說實話?”他負傷的說。


    “那不重要。”她要的不是隻有一晌貪歡。


    他像是被打了一拳,“好,我知道了,一個男人所看重的果然和女人不同,你喜歡禮賢是嗎?我這個人從不對女人糾纏不清,我不會再來找你,你也不欠我了,剛才打了你,所有相欠的債就一筆勾銷。”


    藍昊轉身要離去,她叫住他:“等等!”


    他以為她要留住他,結果,他失望了。


    “朵兒?”


    “她傷得不輕,不過韓卓的醫療團隊會好好照顧她,你不必太掛心。”


    “謝謝。”


    藍昊一陣風似的離去,耳邊輕輕劃過柳頁兒這最後一句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美男的詭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林淮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林淮玉並收藏美男的詭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