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珪呆滯地聽著老爹和世子大哥說著今天朝會上的事情,半晌眼珠子方動了下,終於明白方勁當初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心裏不由得生起感激之情。若沒有方勁這翻提醒,他估計也受到了其他人的蠱惑,跟著冒冒然地一起想在江南鹽政上分一杯羹了。


    原來皇帝早有整頓江南鹽政的決心,隻是需要個引子。好了,現在這引子恰好出現了,正適合他出手。現在朝堂吵成了一鍋亂燉,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位大臣揣摩明白了皇帝的心思,在未來保住自己的地位甚至性命。


    陸珪站在旁邊聽著老爹和兄長翻來覆去地分析著朝堂上的事情時,忍不住插嘴道:「父王、大哥,你們這樣猜來猜去有什麽用?反正那些事情又不關咱們的事,幸好咱們當時沒有插手江南鹽政的事情,倒是不必擔心。」


    誰知他老爹一個唾沫星子噴了過來:「你這傻小子懂什麽?小孩子家家的,不懂滾邊去,別來打擾我們!」


    陸珪抹了把臉,誰說他不懂?他就是太懂了,才想勸著老爹放棄了那些心思!以為皇上是那般好唬弄的麽?以為從龍之功是這般好得的麽?保持這樣有什麽不好?他老爹本來就是那些皇子們的親皇叔,不管將來新帝是哪位,都不會虧待了懷王府,最多也不過是待遇沒有現在親兄弟當皇帝時的好。但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哪裏能真的追求子子孫孫世世代代榮華富貴不歇?


    「哎,就不知道皇上最後會派誰去江南探查這件事情。」懷王世子歎道。


    陸珪眉頭動了下,正想說什麽,見老爹瞪了過來,隻得閉嘴。


    「不管是誰,應該很快便有結果了,江南那邊拖不得!」懷王沉聲道。


    和懷王一樣心情的人很多,因江南的事情爆發,現在朝堂上人人自危,連素來牽扯不到的各府內宅女眷在出門應酬時也小心了幾分,生怕不小心說錯了話引火燒身。


    阿竹有個王爺老公,雖然以她現在的情況,應該做個吃了喝、喝了睡的孕婦,但是枕邊人有個什麽風吹草動的,她如何不知道?特別是近來陸禹時常忙到三更半夜才歇息,第二天一早便出門,讓她想不知道也不行。


    阿竹隱約知道是江南那邊出了問題,問人時,眾人便以她是孕婦不需要費腦筋為由搪塞了她,讓她有些抑鬱。眾人這般口供一致的,不用想除了陸禹命令外,還有誰能做到這般?


    而讓阿竹更抑鬱的是——


    「你要下江南?」阿竹呆滯地看著下朝迴來連朝服都沒有換的某位王爺。


    「對,可能要去幾個月!」他抱著她放到膝上,在她頸側嗅了嗅,說道:「這次還有九皇兄一起。」


    聽到她的女神的男人也被抓壯丁了,阿竹瞬間感覺到安慰……不對,安慰什麽啊!摔,不是派了欽差去了麽?再送兩個皇子去作嘛?去鎮宅麽?還是一起互相監視?果然作皇帝的,連自己的兒子也無法信任啊。


    阿竹這次也感覺到江南的事情棘手,所以皇帝會派兩個皇子跟著欽差一起去協理也沒什麽奇怪,皇子代表的便是皇帝的臉麵,這一下子便派了兩個,可見承平帝對江南鹽政的事情是極為上心的。


    半晌,阿竹抹了把臉,說道:「幾時出發?」


    「再過幾天。」


    阿竹靠在他懷裏,一時間不想說話了。


    陸禹如同以往般,將她鎖在懷裏,雙手覆在她微微有些弧度的小腹上,明明還是那麽平,裏麵卻已經有了個小生命了,讓他十分驚奇。


    「我會盡快趕迴來,不用擔心。」他輕輕地吻著她的太陽穴,目光含著寵愛。


    「不用!」阿竹沉聲道:「你保護好自己便是了,別太趕。」


    陸禹抿唇微笑,說道:「等我離開,你若是想嶽母,可以時常請嶽母過來小住幾天。」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隻要嶽父沒意見。」


    阿竹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她爹一定很有意見的,不過她娘親完全能解決。


    「不用了,我又沒什麽事情,隻要你平安就行啦。」自從嫁了個王爺後,她的心放得很寬,明白有些事情是必須的,所以讓自己很快就接受,正如接受自己端王妃的身份,及這身份帶來的尊榮及危機。


    想罷,她抑起頭親親他粉色的唇,與他越是親近相交,越是舍不得他,更舍不得讓任何女人碰觸他分毫。


    幾天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便到了陸禹和秦王出發的日子。


    陸禹出發前的一天,承平帝給了他半天假期,直接將所有的應酬推了,迴家陪老婆。


    阿竹對於他能在家陪自己自然極為高興,想到他一去不知道幾個月,怕到時候自己都快要生了,心裏便生起更多的不舍。不過她也不是什麽不識趣的人,按壓下心裏的不舍,早早地便讓人準備好行李,並且親自檢查了幾遍,確定不會遺漏後,便看向旁邊坐著正在邊喝茶邊看她的男人,問道:「王爺覺得還有什麽需要帶的?」


    陸禹麵上帶著微笑,將她的腰一勾,又將她摟到了懷裏。


    室內原本幫著阿竹一起收拾行李的丫鬟們麵上一紅,悄無聲息地退下。雖然王爺王妃越來越喜歡秀恩愛了,但她們心裏也是喜悅高興比較多,畢竟主子們感情好,她們伺候時也少遭些罪,不然若是主子們感情不好,夾在中間受累的還不是伺候的下人?


    「沒什麽需要的了,你都準備好了!」陸禹笑著在她臉上蹭了蹭,近來湯湯水水地補著,這膚色是越來越好了。想罷,隔著輕薄的春衫摸了摸她的腰肢,好像還是沒什麽變化。


    阿竹畏癢地縮了縮身體,正好坐在他大腿上,屁股蹭來蹭去。這麽一蹭,感覺到屁股下麵有個怪獸正在蘇醒,她滿臉黑線,再也不敢亂動了。再看那位王爺,麵上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高冷男神樣,真是裝得一臉好b。


    「放我下來吧。」阿竹無奈地道,既然那麽容易有反應,還敢抱著她挨挨蹭蹭的。


    說來,自從她傳出喜信時,他便開始規矩了,不僅沒有再碰她,也沒有提出納小的事情,每天晚上都乖乖地爬上她的床。阿竹知道齊媽媽等人覺得不妥,這種時候應該分床睡才是,但陸禹沒當迴事,她也樂得不提,甚至那些暗示她給陸禹塞女人給男人泄火的聲音,同樣直接無視了。


    又不是聖母,誰會將乖乖地跑迴來蹲著的男人推到別的女人那裏去?


    陸禹卻攬著她的肩膀,沒讓她離開,隻是將她往懷裏按了按,在她耳墜上輕輕地咬著,帶笑的聲音有些暗啞:「胖竹筒不會舍不得麽?」


    雖然她看起來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豁達寬心,與平時沒什麽兩樣。陸禹心裏悵然,明明希望自己不在她身邊時,她也能這般快活,但發現她真的能調節自己的情緒,與無常無差別時,心裏又有些不快活了。


    他想起初見時的那會,五歲的幼童遇襲,躲藏、逃命,當時她是如何判斷路過的車隊能救她的呢?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不可否認,他欣賞她當初小小年紀時表現出來的堅毅及果敢。若是她沒有那個膽量撲出來攔車,估計早已經凍死在了冬日的山野之間。


    摸摸她的發,當年的小娃娃已經長大了,但看起來卻像個纖細柔弱的姑娘,仿佛不堪負重,讓人憂心。


    這麽一想,陸禹有些擔憂起來,捏捏她手心裏的軟肉道:「以後每隔三天便寫一封信,不準少於一千字,讓侍衛快馬加鞭送來。」即便他不在,也要及時掌控她的情況。


    阿竹皺眉,「每隔三天一千字啊……」你當是高考前衝刺在寫作文麽?就算寫作文也是一周八百字罷了。


    「怎麽?胖竹筒有意見?你可以提出,但聽不聽取在於本王的決定!」他朝她笑得十分清雅。


    阿竹低下頭,拉著他的手嘟嚷道:「沒意見啦,到時候會盡量湊齊的。」果然是嫁了個爹吧?就這麽愛管她。然後又道:「你放心,我在京裏不會有什麽事情的,王府裏有侍衛,就算有事情,我也可以進宮找母後和母妃,你就安心地辦差吧。」


    「找母後就行了。」陸禹溫聲道。


    「……母妃聽到你這麽說,會生氣的。」阿竹提醒道。


    「不告訴她不就行了?胖竹筒不會這般蠢吧!」


    「……」她想咬他!


    臨行前的夫妻磨磨又蹭蹭,膩膩又歪歪,外頭的丫鬟都不好意思進來了,但偏偏當事人一無所察。或者是察覺到了,但是明天都要離開了,而且還是自成親到現今的第一次分離,自然是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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