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這麽一想,直到陸禹迴來,猛然驚覺時間快到了,忙起身去讓人安排晚膳的菜譜。


    陸禹脫下披風,偏首看她,勾住了她的腰,問道:「剛才看你似乎在想事情,想什麽?」


    「羅家!」


    阿竹也不瞞他,伺候他更衣後,接過丫鬟的呈上來的熱茶放到他旁邊的桌子上,笑盈盈地道:「就是婉妃的娘家。」


    陸禹看了她一眼,用茶蓋刮了刮茶盞裏的茶葉,漫不經心地道:「你怎麽好奇起羅家來了?羅家大老爺在工部掛了個職缺,其他弟子沒有什麽有出息的,多是些無用之輩。」


    對於他能清楚這些事情,阿竹並不奇怪。她發現陸禹的記憶力極好,多前年的一件往事他都能如數家珍般道出來,腦容量極龐大,而且以他的地位,會注意羅家也不奇怪。


    想了想,阿竹便將今日去慈寧宮探望昭萱郡主的事情告訴他,順便也說了昭萱郡主的異樣。她與昭萱郡主自小相交,感情極不同,陸禹早就知道這事,告訴他也無防。且她和他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很多事,並不需要隱瞞他。


    等陸禹聽完後,神色並無絲毫的變化,見阿竹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方道:「羅家也沒幹什麽得罪昭萱的事情,不過羅家的大老爺羅慎,與孔駙馬以前是同科,這些年雖然不往來了,不過當年他們的交情挺不錯的,當年孔駙馬未尚安陽姑母時,兩人曾經一起遊京打獵玩馬球,無論去何處皆是同進同出。」


    事情隻要一扯到孔駙馬,阿竹的神經就要繃起來,然後不免要開始陰謀論了。她想了想,問道:「是不是安陽長公主之事,羅家大老爺也插了一手?婉妃知道麽?」


    「這個還不清楚。」陸禹搖頭,「事情太久了,不過羅家大老爺應該也是知情人。婉妃估計是不知道的,不過她不喜歡昭萱,所以十一弟方會尋機找昭萱麻煩,以前婉妃不敢生什麽心思,最近十一弟風頭太盛,倒是起了不少的心思。」他嘴角微微一挑,露出個諷刺的表情。


    好了,阿竹明白了。安陽長公主之死,也不知道羅家人有沒有插手,但是安陽長公主死後,昭萱郡主開始沉寂,同時在養病期間,也開始暗中查訪這事情。現在承平帝寵愛婉妃和代王,那麽羅家暫時是不會動的,如同孔家一般。


    那麽,昭萱郡主哪裏來的人手來查這事情?


    阿竹的目光不由得望向身旁的男人,心中一震,突然想起了什麽,抬頭看他,說道:「王爺一直在幫昭萱查這事情?」


    「嗯。」陸禹神色淡然,直言不諱。


    阿竹抿了抿唇。她雖然和昭萱感情極好,但也沒有好到讓昭萱在站隊上趟這攤渾水,而昭萱心裏,母親安陽長公主之死是她心頭的一根刺,陰嬤嬤的話雖然讓她明白了父親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卻並不是完全相信,派了人去查這事情。所以,這件事情上,陸禹幫了她一把。


    當然,昭萱會接受他的幫忙,估計也是因為她正好成了端王妃,怨不得昭萱進宮養傷後,有時候看她的眼神慢慢地改變了。


    阿竹歎了口氣,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


    「別多想了,昭萱那丫頭可是極為維護你,她也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陸禹捏捏她的小鼻子,不喜歡看她為了個女人失魂落魄。


    阿竹拍開他的手,振作起來,笑道:「我知道!還有,王爺你能不能別隨便捏我的臉?」再捏下去包子臉就要變成龍包臉了。


    陸禹笑盈盈地看著她,將她拉到懷裏摟了摟,這腰仍是這般纖細,過了一年,似乎長高了一點了。想罷,突然道:「再過幾天,正月就要過了。」


    「……」


    等阿竹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時,突然有些蛋疼,心裏有些捉急地想著:才一個月,你以為孩子是大浪堆來的麽?


    阿竹在算著自己的小日子,然後有些患得患失。


    原本她是個極心寬的人,但是當周圍的人都捉急了,感染了那種氣氛,心裏不由得也有些捉急。感覺她現在是塊夾在婆婆和丈夫之中的夾心餅幹,一個不小心就要被夾碎了。


    當然,阿竹依然堅定著先前的目標,第一個月沒懷上不要緊,她繼續算著日子去推那位王爺一次,將她學到的孕事十八式都使出來,就不信她會這般倒黴地懷不上。至於那位王爺的警告——先放一旁吧。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作死,但仍是不想放棄治療啊!


    就在她患得患失時,嚴青菊和嚴青蘭聯袂過府來探望她。


    難得姐妹們遞帖子過來拜訪,阿竹親自迎了出去,將蘭菊二人迎進府裏來。


    此時已進入了春天,偶爾會下起春雨。正是春寒料峭之時,院子裏的迎春花已經開了,嫩黃的花絮在煙雨中輕輕晃動著。


    嚴青蘭喝了口熱茶,透過琉璃窗望著端王府的院子,不禁讚道:「端王府一年四時之景夷然不同,每迴過來,都覺得看到不一樣的景。三妹妹住在這裏,簡直就像神仙一樣快活了。」


    「二姐姐你是在說自己麽?」嚴青菊笑道:「聽說林老夫人將二姐姐當成眼珠子一樣地疼著,連二姐夫這親兒子都退居第二了。婆婆疼愛,夫妻相得,二姐姐的生活才像神仙一般呢。」


    嚴青蘭正要迴嘴,爾後想到鎮國公府的事情,又扁了扁嘴,嘟嚷道:「不和你一般見識。」


    阿竹見她難得退讓,略一想便明白了。


    嚴青蘭嫁入林家後,婆婆疼她,丈夫也敬重她,小姑遠嫁,周圍沒有讓她膈應的人,比做姑娘時還要怡然自得,更是襯得嚴青菊攤上紀家那一家子的不好。對於女人而言,有時候身份地位固然重要,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般追求,更多的女人覺得,那些也比不得丈夫的敬重疼愛。嚴青蘭顯然便如此,若是讓她與嚴青菊換,她寧願就這般,沒有高貴的身份地位,和林煥一起一輩子快快活活,沒有那些寒磣人的親戚來打擾。


    所以,對於有些重感情的女人來說,感情遠比身份地位更重要。


    嚴青蘭也不是什麽壞心眼的人,聽說了嚴青菊在鎮國公府的事情後,心裏不禁有些同情。


    「小菊最近過得怎麽樣?」阿竹拉著嚴青菊的手關切地問道,從正月開始,除了在年初三迴娘家時見了她一麵,後來便是各種應酬忙碌,還真是沒有多少時間關心鎮國公府的事情。


    嚴青菊微笑道:「自然是極好的,沒什麽不同。」


    「去,哪裏好了!」嚴青蘭插嘴道:「上迴鎮國公府的酒宴,我婆婆帶我去了,鎮國公府的那群女人真是惡心,若是我的話,逼急了早就動手了,哪管後果會怎麽樣?虧得你還能笑出來,你也太沒用了!」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然後又轉頭對阿竹道:「當時鎮國公夫人拿酒宴的事情說項,明明是負責的管事疏忽,卻怪到她這作媳婦的身上,當場給她難堪。你瞧瞧,四妹妹又不管鎮國公府,不當這個家,出了事兒關她什麽事情?這不是擺明著拿捏她,讓她難堪麽?」


    阿竹看向嚴青菊,眉頭也皺了起來,鎮國公府雖然私底下上不得台麵,但酒宴上賓客眾多,來往的都是京中權貴圈子的人,難道真的能做出這般不要臉麵的事情來?


    嚴青菊無奈道:「別聽二姐姐亂說,後來婆婆不是認錯了麽?而且老太君和老夫人都同意以後讓我管家了。」


    所以說,這姑娘趁著年節時的酒宴,霸氣無比地奪了鎮國公府的管家權麽?


    阿竹馬上拍著她的肩膀道:「幹得好!」雖然管一大家子的事情挺累人的,但管家以後,更能方便行事,有手段的女人能從中獲取好處,就單看怎麽操作了。而且,還能以此來膈應一下那些討厭的人。


    嚴青菊抿嘴笑著,雙眼滿是喜悅地看著阿竹,仿佛被大人稱讚了的小孩子。


    真是個可愛的妹子,阿竹摸了摸,再次覺得便宜紀顯那貨了。


    發現阿竹竟然沒有讚成自己,嚴青蘭怒瞪她們,哼道:「你們這兩個……不理你們了!」然後憤憤不平地開始啃起端王府廚子做的點心,發現挺好吃的,又多吃了幾塊。


    說了會兒話後,阿竹才問道:「對了,你們今兒不會是特地過來看我的吧?」


    嚴青蘭用帕子拭幹淨手,說道:「聽說過兩日枯潭寺的圓慧大師要開壇講經,我婆婆想讓我去聽聽,順便去上個香……咳咳。」


    看她不好意思的樣子,阿竹和嚴青菊對視一眼,笑道:「順便也去給送子娘娘上上香,求個麟兒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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