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嚴氏這種女人她見多了,也不知道她如何哄騙世子,使得世子將這硯墨堂事都交給她打理,甚至為此而打了紀安家的臉,那紀安家的可是老太君的人,也不怕給硯墨堂招罪。


    翌日,雪下得更大了,嚴青菊依約而來。


    阿竹站在門邊張望,見到婆子將嚴青菊引進來時,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影,還未讓她上前,嚴青菊已經兩步並作一步,跑到她麵前,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如果她有尾巴,此時一定是尾巴猛搖了。


    阿竹看得噴笑,拉住她凍得冰冷的手,將她帶進室內。


    屋子裏燒了地龍,暖融融一片,即便是冬天,有這般的保暖措施,其實也不算是太難熬。當然這也隻限於有錢有權人,一般的平民百姓皆是使用火盆子,差別不是一丁半點的。


    等丫鬟上了熱茶後,阿竹便將她們揮退,迫不及待地問道:「小菊,最近過得怎麽樣?世子待你如何?可有受到什麽委屈?有誰欺負你麽?」


    一連串的問題迭聲而出,嚴青菊眉眼彎彎,抱著她的手看她。連作為嫡母的陳氏也隻是在她歸寧時泛泛地過問兩句,根本不會多問什麽,關心也顯得蒼白。唯有阿竹是真心實意的,讓她心裏越發的歡喜,挨著她不肯起身。


    果然,有種養了個女兒的感覺。阿竹無奈地用手拍拍她的腦袋。


    「三姐姐放心,我過得不錯,世子將硯墨堂都交給我打理,下人不聽話也可以隨便我教訓,雖然老太君和老夫人她們話多了點兒,不過她們都是老人家了,我也會孝順她們的。我沒有受什麽委屈,隻要有銀子,吃食上也沒人敢短了我的……」


    這妹子聲音柔柔細細的,一雙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下一刻就會淚眼朦朧地看著你。但是此時她笑意盈盈,又讓人忍不住想傾聽她說話,連氣也生不起來,生怕太大聲,就要嚇壞她了。隻是,為毛阿竹總覺得她話裏有話呢?


    硯墨堂是鎮國公世子才能入住的地方,隻要將硯墨堂守好了,其他人想要插手也難。鎮國公府想要拿捏嚴青菊,首先會在公中的吃穿用度上拿捏她,不過由於有阿竹插手,嚴青菊的嫁妝十分豐厚,也不欠那麽幾個銀子,隻要先守好碩墨堂完全沒問題。


    看來這妹子過得挺不錯的。


    阿竹思索過後,途中了解了她趁機將碩墨堂的下人都收拾了一頓,沒下人敢再陽奉陰違,更放心了。果然說嘛,這朵小菊花外表看著是朵清純柔弱的小白花,但卻具備了各種宅鬥技巧,再佐以天生的外形優勢,簡直是正妻的地位手段、小三的長相技能,妥妥的人生贏家啊,誰能鬥得過她?


    「世子待你可好?」阿竹又詢問道。


    「……挺好的。」


    「嗯?」


    嚴青菊低下頭,小聲地道:「我還是有點怕他,不過……他也不像外麵傳的那般不堪,隻是脾氣有些壞,不耐煩和內宅的婦人計較太多。而且,新婚夜那晚,他就告訴過我了,那兩個孩子,是他在西北打仗時,保護他而死的副將的遺孤,他認作義子養著,卻不知為何會被外頭人傳成是他的孩子。」


    阿竹一臉意外,她讓人去查過,不過因為那兩個孩子是紀顯從西北歸來時帶迴來的,當時死了很多人,也查不出這兩孩子的來曆,外頭傳著是他在西北時別的女人為他生的,那時便有些奇怪。現在這解釋倒是解釋得通了。


    嚴青菊又笑了笑,說道:「三姐姐不必擔心,我現在和世子是綁在一條線上的蚱蜢,隻要我不背叛他,不做出不利於他的事情,他便會待我好的。」


    阿竹摸摸她的臉,眼尖地發現了靠著自己的妹子領口下的痕跡——太眼熟了,眼熟得她自己身上有時候也會出現……趁著這妹子纏著自己時,阿竹狀似不小心地蹭了下她的衣領,等看到她脖子下的痕跡,頓時臉色有些黑。


    禽獸啊!紀顯妥妥的就是個禽獸!未成年的少女也能啃得下嘴!


    ……不,應該說男人都是禽獸!阿竹風中淩亂了。


    嚴青菊說著話,突然發現她身體有些僵硬,抬頭一看,發現她目光發直地盯著自己脖子的地方,頓時明白了什麽,飛快地拉緊了衣襟,臉一點一點地紅了。


    「三姐姐……」她訥訥地喚道,臉紅得仿佛要找個地方鑽進去將自己埋著。


    阿竹抹了把臉,笑道:「沒事!你餓了麽?咱們去梅園賞雪吃烤鹿肉!」


    嚴青菊馬上歡喜起來,自己先起來,然後拉著她一起去梅園,身後跟著一群的丫鬟婆子。


    阿竹任這妹子挽著自己,親密地挨著,心裏怎麽想都覺得不開心,感覺這時代的女人都是未成年就要被催殘的。可能是情緒太過激蕩,她又開始掉節操,不禁問道:「那個……小菊啊,你疼不疼?」


    嚴青菊的腦子素來轉得快,特別是她從來將阿竹放在最重要位置,總是能琢磨透她的想法,所以在她問時,不會覺得沒頭沒腦,反而很容易便知道她這話是什麽了,更是羞得不行,差點想要埋進雪堆裏將自己蓋住不見人了。


    「……不、不疼的……」她結結巴巴地說,見阿竹滿眼憐惜,終於定了定神,小聲道:「三姐姐放心,新婚之夜時……確實很疼,後來就好了……」她不好意思說,紀顯有時候太過粗暴,確實弄得她挺疼後,不過每當她哭一哭,他便僵硬了,然後便不會再不顧她意願弄下去。


    所以,對於紀顯這點,她還是挺開心的,後來每次都利用這招來騙過他。


    阿竹自己也有些尷尬,她沒想到嚴青菊會這般誠實,連這種事情都對她說,大概是怕自己擔心吧。估計自己再問下去,這妹子就要將自己埋雪堆裏了。阿竹適時地閉了嘴,挽著她進了梅園。


    外麵下著雪,屋子裏卻燒著熱乎乎的地龍,透過琉璃窗,可以將外麵的雪色盡收眼底,風雪中還有梅花開了花苞,雖然未綻放,但也添了幾分的風雅。


    丫鬟們烤好了鹿肉後,便裝進碟子裏,供主子們品嚐。


    兩人坐在窗邊,隔著琉璃窗看外麵的風雪,邊吃邊聊天,猶如當年在閨閣時一般。


    「過些日子,我和王爺要進溫泉莊子住個幾日,也不知道到時候大棚蔬菜能不能弄好,若是能弄好,到時我讓人送些新鮮的蔬菜去給你嚐嚐鮮。」


    嚴青菊一臉信任道:「三姐姐一定會成功的,我相信三姐姐!」


    「謝謝!」


    估計她指著碟子裏的這鹿肉說這是豬肉,這妹子都會一臉信任地說就是豬肉吧。從小到大,這妹子對她有種盲目的信任,阿竹從沒見過她反駁自己,感覺真的像養了個女兒一樣。


    吃了烤肉,兩人肚子都有些撐,阿竹便帶著嚴青菊去逛端王府看雪景,即便風雪刮得大,除了雪便是雪,沒啥好看的,但是兩人仍是有些樂此不彼,十分享受那種女孩子間的親密貼心的交談。


    「以後若是沒什麽事情,你可以過來看我,咱們是姐妹,多走動也無防。」阿竹說道。


    嚴青菊點頭,心裏卻想著紀顯如今的地位,還有宮裏那位皇帝的態度,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到了午時,嚴青菊方告辭離開。


    嚴青菊迴到鎮國公府,按著規矩,正欲先去給紀老太君請安,卻不想管家紀忠匆匆過來道:「大少夫人,聽碩硯堂的丫鬟來報,潘氏發動了。」


    潘氏以前是紀老太君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後來見紀顯迴來沒個貼心人伺候,便從她那兒派了兩個大丫頭到硯墨堂伺候,很快潘氏便憑著手段讓世子收了房。現在雖然硯墨堂被大少夫人整頓過,但潘氏可是紀老太君身邊出來的丫鬟,自然要給她些麵子,所以聽到這消息,管家便匆匆來報了。


    「大少夫人,潘氏這是提前發動了,也不知道會怎麽樣,潘氏肚子裏的這孩子是世子爺的,您也快去瞧瞧罷。」紀忠苦口婆心地勸道。


    嚴青菊淡淡地看他,說道:「慌什麽?她一個通房生孩子,沒道理讓我這正頭夫人去守著。接生婆來了麽?熱水等備好了麽?還不吩咐下去?」最後的話是對跟著紀忠來的小丫頭吩咐的,那小丫頭正是伺候潘氏的丫頭之一。


    紀忠被她的話弄得噎了下,這話她是說得不錯,但是怎麽覺得不太對頭呢?忍不住再打量一下她,看起來就是個柔弱好欺負的模樣兒,但事實證明,這位真是不好欺負,甚至嫁來幾天,就借著個由頭將硯墨堂都收拾了一頓,撥了好些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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