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的無極殿上空蕩蕩的,有將近一半的大臣都跪在殿外不肯進殿上朝,非要麵見陛下才可罷休。


    無極殿上極為安靜,一股冰冷的氛圍在殿內散開,眾人皆是麵麵相覷,不敢上前。


    蕭轍一襲華衣朝服站在龍椅之下。他麵色陰沉,眼若寒霜,等了片刻,舉步朝殿外走去。


    無極殿外,以洛俊良、陶於祉為首的大臣跪在殿外,眾人皆是屏氣凝神,一臉正氣的樣子。


    蕭轍站在殿門口,俯視著眾人,冷聲問道:“眾卿家這是何意?”


    洛俊良迴道:“微臣實在是擔心陛下的安危,跪求於此。我們今日必須要麵見陛下。請齊宣王殿下撤走長樂殿的神武衛,讓我等麵見陛下。”


    其餘人皆附和道:“是啊,我們要麵見陛下,不然我們就不上朝。”


    “對,不上朝!”


    “我們要求見陛下。”


    蕭轍麵色冷肅,眼底蒙上了一團黑霧,那眼底的深潭好若帶著一股吸力,快要將人吞噬。隻聽他冷冷的從唇邊擠出幾個字:“洛少府非要這樣為難本王嗎?”


    洛俊良又道:“殿下,並非微臣有意為難。陛下身體有恙,我等無法麵見陛下不能心安。”


    “本王說了,陛下身體抱恙,無法上朝,朝中事物皆由本王打理。你們再這般胡攪蠻纏,別怪本王不留情麵。”


    洛俊良似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跪在此處,因為他內心深知,他已與蕭九辰在一條船上,唯有蕭九辰無恙,才可保洛家周全。若蕭轍上位,定然不會放過自己。想到此處,洛俊良複又跪下行叩拜大禮,並喊道:“微臣請求麵見陛下!”


    身後眾人見此,也都跪下行禮。


    “臣等求見陛下!”


    蕭轍的臉色越來越黑,眼底深潭暗湧。他冷冷的瞧了地上的洛俊良一眼,繼而一把抽下旁邊守衛腰間的佩劍,寒光閃過,血濺三尺,隨著“當啷”一聲長劍落地的聲音,洛俊良也隨之倒在血泊之中。


    “還有誰,還有異議?”蕭轍一句冷言,似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唇邊擠出。他眼若寒霜,白皙的麵頰上被濺上了滾燙的鮮血。


    眾人見狀,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陶於祉跪在洛俊良身後,鮮血飛濺,更是嚇得半死,急忙起身行了一禮,急匆匆地跑進殿內站到自己的位置上,過了半天雙腿還在發抖。


    洛俊良一死,無人再敢說話,都接二連三的跟在陶於祉的身後進到無極殿內。


    蕭轍一臉冷然的站在無極殿的門前。他的眼神空洞,冷冷的看向遠方,那眼底映著的,是東邊升起的第一抹朝陽。


    洛俊良身死,滿朝悲愴。元珩去靈山寺接迴了洛瑤,待洛瑤迴府時,已是滿府的縞素。


    洛府門前,洛瑤雙腿一軟,幾乎哭暈在地上。元珩扶著她,一步一步走進靈堂。


    靈堂內放著洛俊良的棺槨,眾人身著白色喪服跪在堂內,滿府皆是哭聲。


    “父親,女兒來遲了。”洛瑤哭著撲在棺槨上,幾欲暈厥。


    然而,洛府眾人對洛瑤的歸來似乎並不歡迎。隻聽洛府二房家的大夫人斥責道:“洛瑤,你一個出家之人,竟還有臉迴來。你自己一意孤行,陷洛家於危難之中,你父親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你的。”


    洛瑤抽泣著,看著她的二嬸,說道:“二嬸,你這是何意?”


    二房夫人道:“這是何意?這洛府上下,你是長房嫡女,陛下欽點讓你進宮,你可倒好,撇下一家人的安危不顧,抗旨不尊,跑到靈山寺去出家,你可曾想過這洛府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想過你的母親,你的父兄?我們洛家一向不參與黨派爭鬥,若非你與齊宣王府親近,怎會惹的陛下拉攏,如今你父親慘死在齊宣王的刀下,你叫他如何瞑目啊。”二房夫人說著,便哭了起來。


    那一刻,洛瑤多希望有人能夠幫她說句話,她癡癡的望著正在哭泣的母親和兄長,卻隻看了冷漠的眼神,和鄙夷的目光。洛瑤心中悲痛,繼而抹了吧淚水,轉身飛奔而去。


    隻留下元珩在院中驚唿的聲音,“洛瑤你去哪啊?”


    穆清聞訊趕來的時候,正碰上飛奔出來的洛瑤。洛瑤走的急,一頭紮到了穆清的懷裏。她抬眼一看來的人是穆清,壓抑的情緒一下子就崩不住了,眼底的淚水好似泄閘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


    “冉冉,我沒有父親了,我沒有父親了。”洛瑤趴在穆清的肩頭,嚎啕大哭起來。


    穆清心疼洛瑤,淚水也禁不住盈了滿眶。她緊緊的抱著洛瑤,輕輕的拍著她的脊背,“我知道我知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一點。”


    隻是下一秒,洛瑤好似著了魔一般。她一把推開穆清,拔下她發間的銀簪,拉了一匹門口的馬,就朝著齊宣王府飛奔而去。


    “洛瑤,洛瑤。”任穆清和元珩怎麽叫她,她也不肯迴頭。


    “壞了,她去的那個方向,怕是去找蕭轍報仇的。”穆清意識到不對,也急忙上馬和元珩一起追了過去。


    齊宣王府的清玉館內,蕭轍正坐在房內飲茶。洛瑤見狀奮起而去。她似是殺紅了眼,抓起銀簪就朝蕭轍紮去,“我殺了你!”


    蕭轍豈是平庸之輩。他眉眼一橫,一把抓住洛瑤的手腕,冷聲說道:“謀害親王,本王這就可以治你殺頭之罪。”


    穆清和元珩急忙趕來,元珩死死的抱住洛瑤,讓她不要衝動。


    洛瑤嚴重的淚水奪眶而出,落了滿麵,“殺啊,你殺啊,有本事你把我們都殺光。蕭轍,我從沒心許過在你那是很好的朋友,可我們認識這麽多年,看著冉冉和元珩的份上,你為何要殺我父親,為何要殺我父親……”洛瑤早已哭的泣不成聲。


    穆清急忙將她推出書房,“元珩師父,先帶洛瑤下去休息吧,讓她好好冷靜冷靜。”


    元珩點了點頭,繼而拉著洛瑤出了王府。


    清玉館內,蕭轍仍是一臉不鹹不淡的樣子。恍然之間,穆清覺得這樣的他尤為陌生。


    她強忍著眼中的淚水,試探著問道:“為何要殺洛少府?”


    蕭轍麵色冷然,直勾勾的盯著穆清,繼而在她的耳邊說道:“因為沒有人能阻止我走向權力之巔。”說罷,便拂袖而去。


    穆清望著蕭轍離去的背影,心頭好似被紮了一刀,久久不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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