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蕭轍這一翻折騰,穆清一上午都是心不在焉的,連上午的講學也是驢唇不對馬嘴。嚴箬盈倒是聽得認真,一直盯著穆清看個不停。


    “小夫人今日為何一直盯著我看?莫不是我的臉上有什麽不妥?”穆清被嚴若盈盯得煩了,開口問道。


    嚴箬盈好似話裏有話,隻笑著說道:“陳尚儀的臉上並沒有什麽不妥。妾身隻是覺得尚儀這般厲害,詩書禮儀樣樣都會。”


    穆清微微一笑,客氣道:“小夫人好好學習,也可熟記於心。”


    嚴箬盈心中不以為意,隻微微側目,朝那邊的迴廊看了一眼。


    “陳尚儀,我們去湖邊喂魚吧,後花園的湖裏有好多金魚,個頭可大了。”嚴箬盈說著便拉著穆清跑到了湖邊。


    後花園的湖青翠透亮,綠得像一塊兒翡翠。湖邊的樹下,薔薇花開得正好,清風徐來,散發出淡淡的花香。


    嚴箬盈拿著魚餌朝湖麵撒去,瞬間便有許多金魚朝這邊遊來。嚴箬盈興奮極了,又往湖邊走了兩步。岸邊離湖麵很近,隻有低矮的護欄。那護欄很淺,隻到腳脖子那裏。


    穆清好心提醒道:“小夫人還是往後麵站點吧,當心危險。”誰知穆清話音剛落,隻見嚴箬盈腳下一滑,整個人向湖裏倒去。


    穆清下意識伸手去抓她,卻也被帶進了湖裏。春日的湖水很涼,穆清一時沒有防備,嗆了一口湖水。


    不遠處的迴廊下,蕭轍和元珩並肩而行,後麵還跟著洛瑤。“撲通”兩聲落水的聲音,驚住了三人。蕭轍下意識飛奔而去,施展輕功,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把穆清撈了上來。待穆清上來的時候,嚴箬盈也被人撈了上來。


    穆清正欲道謝,卻看見蕭轍轉身抱著嚴箬盈安慰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嚴箬盈可憐兮兮的抱著蕭轍,哭訴道:“我在湖邊喂魚,不小心腳滑了。”


    穆清看不清蕭轍臉上的表情,隻是呆呆的望著蕭轍抱著嚴箬盈離開的背影,一時間心頭酸澀,竟有淚水盈了滿眶。


    “冉冉,你沒事吧。”元珩和洛瑤趕來,急忙關切著。


    “蕭轍怎麽迴事?怎麽抱著嚴箬盈走了?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洛瑤氣憤的說道。


    穆清心中苦澀,卻還是淺笑著開解道:“嚴氏本就是他的妾室,我又是什麽?”穆清眼底苦楚,盈盈得含著眼淚。這話,倒像是她說給自己聽的。


    元珩背起穆清,吩咐雪鷺去把府上的醫官找來。穆清搖了搖頭,就那樣趴在元珩的背上,一路迴到了關雎閣。


    “給你說冉冉,你千萬別小看那個嚴箬盈。”洛瑤坐在關雎閣的床邊,有聲有色的說著。


    “嚴箬盈?”


    “是啊。她看上去單純善良楚楚可憐的,其實心思多著呢。”


    “她看著挺單純可愛的,看上去就很想讓人保護一樣。”元珩站在一邊說道。


    洛瑤白了元珩一眼,“你懂什麽?這王公貴族府上的妾室也是有貴賤之分的。世家大族的女子為妾那就是貴妾,良家普通女子為妾那就是良妾,若是勾欄瓦舍出來的,那就是賤妾。嚴箬盈的母親是府上的奴婢出身,最多算得上良妾吧。嚴相子女那麽多,就算嫁到齊宣王府為妾也輪不上她。想來定是花了不少心思。你可一定得防著她。”


    穆清點點頭,“好,我記下了。”


    攬月閣裏,嚴箬盈麵色蒼白的倚在床榻上,“都是妾身不好,讓殿下擔心了。”


    蕭轍麵色淡然,伸手給嚴箬盈蓋了蓋被子,“你好好休息吧,我讓醫官來給你瞧瞧,馬上就過來了。”


    嚴箬盈見蕭轍要走,急忙說道:“殿下,妾身無事。隻是妾身的嫡母病了好幾天了,我明日想迴府上看看。”


    蕭轍點了點頭,“也好,我讓府上的醫官跟你一起迴去。”


    “謝殿下體恤。”


    待蕭轍走後,嬋娟欣喜道:“殿下還是寵愛小夫人的。您和陳尚儀同時落水,殿下還不是抱著您迴來了。”


    嚴箬盈聞言,眼底漸漸幽冷起來,“可他跳下去第一個救的是她,不是嗎?”


    “興許隻是湖底看不清楚,殿下隨便撈了個上來呢。”


    嚴箬盈眼底清幽,半分不見往日單純的模樣。


    待次日一早便好生打扮了一番,迴了嚴府。縱是世家大族的嚴氏,卻仍是出身低賤的庶女。嚴箬盈在這府上從來就是個小透明,沒人喜歡她也沒人瞧得起她。


    “呦,這不是箬盈嗎?今日怎麽有空迴府啊?”前院裏,嚴箬盈剛進門就碰上了她的長姐和次兄。


    嚴箬盈白了那二人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徑直走了過去。


    嚴府長女見嚴箬盈這般目中無人,一時間惱羞成怒,不由得破口大罵,“不過是嫁到齊宣王府做了妾室,神氣什麽?說到底還和你母親一樣下賤。”


    “就是!一個妾而已,有什麽了不起。”次兄附和道。


    嚴箬盈迴過身去,冷冷地看著那二人,“長姐倒是高貴,怎麽齊宣王府的門都進不去。偏偏嫁給劉家那個蠢貨。”


    長姐氣惱了,伸手就要打嚴箬盈,卻被身邊的仆人攔住了。


    次兄聞言,抿嘴一笑,卻又被嚴箬盈懟了迴去:“次兄也別光顧著笑啊,有這個時間不如多讀點書,不然怎麽別的兄長都跟著父親入仕了,隻有你整天遊手好閑。”


    “你怎麽跟兄長說話的?”


    嚴箬盈白了那二人一眼,繼而轉身離去,不再理會那二人的聒噪。


    書房內,嚴箬盈斟了一盞茶水遞給嚴宇仁。


    “父親,箬盈今日前來,便是有些事情想要請父親幫忙。”


    嚴宇仁放下茶碗,問道:“可是在王府遇到什麽難處?”


    嚴箬盈定了定心神,問道:“父親可知陳尚儀的身份?我總覺得她和殿下像是舊相識。”


    嚴宇仁身形一頓,歎了口氣,“你倒是個心細的,他們二人確實是舊相識。這陳尚儀就是南陳的穆清公主,先帝在時,曾與殿下訂下婚約。”


    嚴箬盈嚇了一驚,“她竟是穆清公主?穆清公主不是陛下的妃子嗎?怎麽會做了尚儀來到王府。”


    “其實此事知道的人甚少。穆清公主那時候深得陛下喜愛,陛下力排眾議也要封她為蓉貴妃。隻是冊封禮還未舉行,穆清公主就惹惱了陛下被貶為了宮女,至於陛下為何要將她送到王府,我也不知啊。”


    “原來如此,怪道我總覺得殿下對她很不一般。”


    嚴宇仁又道:“還是早些懷上子嗣,才能在王府站穩腳跟。”


    “其實不瞞父親,入府以來,殿下從未碰過我,又何來的子嗣。”嚴箬盈說著,暗暗神傷起來,“還請父親助女兒掃清障礙。就算殿下無情於我,那他的身邊也不能有其他人。待殿下大業功成,站在他身邊的隻有我。”


    嚴宇仁看到了她女兒眼底散發的野心,不由得關切道:“你是要步卓眠春的後塵。”


    嚴箬盈目光淩厲,“卓氏太過愚蠢,一心想要操控陛下。而我要做殿下的枕邊人,更要做殿下的身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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