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廊下,嚴箬盈靜靜地站在那裏,透過牆上雕欄玉砌的窗子,看到了清玉館內品茶的二人。


    “嬋娟,你不覺得殿下最近,有些不一樣嗎?”嚴箬盈癡癡的望著亭中的二人,眼底帶著幾分幽怨。


    “殿下每日都去看小夫人聽課,還送小夫人禮物,自然是越來越喜歡小夫人了。”嬋娟笑著答道。


    “可我為什麽,總覺得這心裏有些不對勁呢?”


    “小夫人覺得哪裏不對?”


    嚴箬盈眼波流轉,帶著幾分憂慮:“關雎閣是王府的禁地,殿下從不讓人進入,可陳尚儀來了,卻讓她住在關雎閣。”


    “興許隻是因為陳尚儀是宮裏的人,殿下不願虧待她吧。”


    嚴箬盈搖了搖頭,“我也這麽想過,可我總覺得殿下看她的眼神很不對,像是早就認識一樣。”


    嬋娟微微一笑:“陳尚儀是從宮裏來的,殿下常去宮裏,他們認識的話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嚴箬盈正想著,忽然聽到兩個小侍女竊竊私語的聲音。


    “你瞧殿下和陳尚儀,坐在廊下品茶,好似一對璧人。”


    “是啊是啊,多像神仙眷侶啊。”


    嚴箬盈不由得氣惱,走到那二人身邊怒道:“陳尚儀乃是陛下的人,再敢這麽亂說,當心陛下拔了你們的舌頭。”


    那二人見嚴箬盈過來,嚇得急忙跪倒在地。


    “還不快滾!”嚴箬盈吼道。


    那兩個小侍女聞言,提起裙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嬋娟,去把我的長安紅茶取來。”


    “是。”


    嚴箬盈過來的時候,穆清正在靜靜地品茶。


    “春天的雨就是綿長,一下便下個不停了。”嚴箬盈笑著過來行了一禮,“殿下和陳尚儀品茶,怎麽不叫妾身啊?快嬋娟,給我的長安紅茶煮上,給殿下和陳尚儀嚐嚐。”


    嚴箬盈說著,便靠在蕭轍身邊坐下。


    “瞧你每日聽學辛苦,便想著讓你多休息會兒。”蕭轍看著嚴箬盈,眼底淡淡,似乎有幾分寵溺。


    嚴箬盈儼然而笑,“殿下慣會心疼我。”


    穆清最是見不慣蕭轍這般虛偽的樣子,隻飲了兩口紅茶便起身告辭了。


    穆清走後,蕭轍也沒有多留,借口說自己還有政務,便也迴了書房。寧靜的亭中,隻剩下嚴箬盈一人,她隻覺得周身冰涼,有種說不出的冷意。


    次日講學,嚴箬盈倒是聽的極為認真,待講學結束時,便開口問道:“殿下與陳尚儀是不是舊相識?”


    穆清聞言,身形微微一頓,“先前在宮裏時,曾在長樂殿當差,自然是見過殿下的。”


    穆清心虛,擔心嚴箬盈多問,便模糊了兩句離開了那裏。


    “雪鷺,整日在這王府甚是煩悶,你去叫上錦瑟,我們去集市逛逛。”穆清對雪鷺說道。


    “是,公主。”


    誰知她們三人剛走到王府門口,就被門口的侍衛攔下了。


    “陳尚儀,殿下有令,您不能出府。”那侍衛說道。


    穆清驚訝,“我?不能出府?憑什麽呀?”


    “殿下吩咐了,若您想出府,需得到殿下同意,拿到殿下的令牌才能放行。”


    穆清聞言,心底氣不打一出來,沒想到這個蕭轍竟然還想限製自己的自由。她深知難為侍衛也沒什麽意義,便又問道:“我不能出府,那我的侍女總可以出府吧?”


    那侍衛點點頭,“可以。”


    “雪鷺,你去洛府給洛瑤帶個信,順便看看街上有什麽好吃的買些迴來。”


    雪鷺點點頭,“好的公主,我一定把信帶到。”


    一整個下午,穆清都鬱鬱寡歡。她幽怨的坐在閣樓的窗邊,盯著清玉館那邊的一舉一動,看著漸沉的夕陽和昏暗的夜色,心中暗暗罵著蕭轍。


    待夜色漸濃之時,她偷偷溜進了清玉館。蕭轍還沒迴來,清玉館內一片漆黑,隻有廊下昏暗的幾盞油燈亮著。穆清潛入書房,在黑暗中摸索一番,終於在櫃子的抽屜裏找到了蕭轍的令牌。穆清提著裙子,躡手躡腳的關上書房的門,誰知剛一轉身,便看見三個人影走進了清玉館,嚇得她急忙躲在廊下的柱子後麵。


    清玉館內,白子佩壓著一個男子跟在蕭轍後麵,三人一起進了書房。燈光驟亮,像一層朦朧的輕紗照在庭院的地上。


    穆清心下好奇,趴在窗子上聽著屋內的動靜。


    “劉笙,你知道的,本王最恨的就是叛徒。”蕭轍冷著臉,坐在椅子上。


    劉笙是神武衛的副指揮,跟著蕭轍也有些年頭了。此時他正跪在地上,乞求蕭轍能夠寬恕他。


    “殿下,卑職知錯,但卑職真的是迫不得已。”劉笙跪在地上,哭訴著。


    蕭轍眼底冷肅,令人膽寒,“因為你的泄漏,導致本王埋在宮裏的人悉數慘死,你說你迫不得已,他們又找誰說理去?”


    “殿下,都是阮將軍,是阮將軍逼我說的,他抓了我一家老小,若我不說,就要殺我啊。”


    蕭轍眼中殺氣騰騰,冷聲道:“畏懼生死,背叛弟兄,你不配做神武衛。”


    蕭轍說著,一把抽出白子佩腰間的佩劍,寒光一閃而過,瞬間血濺三尺。


    穆清趴在窗子上偷聽,忽然,血跡濺到了眼前的窗子上,那滾燙又刺目的顏色嚇得她雙腿一軟,幾欲跪在地上。


    “把他拉出去埋了。”


    “是,殿下。”


    穆清望了一眼院子門口,那麽遠的距離,現在跑是來不及了,隻好轉身往院子後麵的雨汐閣跑去。穆清剛躲到門後喘了口氣,卻又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穆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環顧四周,屋內的水池散發著朦朧的霧氣,四下裏空無一物,竟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可門外的腳步步步逼近,穆清心下一橫,跳到了水池裏。


    “吱呀”一聲,雨汐閣的門被人推開。蕭轍滿身血跡,英俊的麵龐上沾染著紅色的血漬。他眼底痛惜,帶著幾分黯然,拖著沉重的腳步褪去衣衫,想要洗掉這一身的塵埃。


    他輕閉雙眼,靜靜地靠在水邊。就在這時,水麵上“咕嘟”“咕嘟”,冒出了一串氣泡。蕭轍聞聲,一下子警惕起來。隻見他雙目冷肅,好似枝頭的冷月,繼而大手一揮,把穆清從水裏撈了上來。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脖子,卻在看清那人的麵容後,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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