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的奉先殿內,燭光盈盈繞繞。窗外的天陰沉沉的,奉先殿大門緊閉,穆清躺在堂內的墊子上睡得正香。錦瑟和雪鷺倚坐在小桌案邊上,正唿唿地睡著。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錦瑟聽到聲響醒了過來,急忙晃了晃雪鷺和穆清。


    “公主有人來了,快起來。”


    穆清迷迷糊糊地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地上,眼睛還是閉著的。雪鷺急忙收起墊子和毯子,抱在手中。


    “吱呀”一聲門響,隻見蕭九辰龍袍加身,頂東珠金龍為冠,步履輕盈進到殿中。


    “奴婢給陛下請安。”錦瑟和雪鷺站在穆清的身後行禮道。


    穆清聽到聲音,急忙轉了個身,跪下行禮,“陛下萬福。”


    蕭九辰麵色冷峻,眼底如獵鷹一般深邃。他勾勾唇角,說道:“起來吧。”


    “謝陛下。”穆清說著,想都沒想,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蕭九辰微微一愣,眼底陰翳,饒有興致的說道:“愛妃年輕,果然身子骨硬朗,跪了十二個時辰也不見腿疼。”


    穆清聞言,渾身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困意全無。她急忙“哎呦”一聲,裝作雙腿一軟,扶住了錦瑟。


    “陛下關心的是,穆清跪了十二個時辰,早已雙腿酸痛不已,站不起來了。怎奈見到陛下龍顏,一下子精神煥發,忘記了疼痛。”


    蕭九辰的眼底寒光收斂,染上了一抹難以捕捉的笑意。他環視四周,掃了一眼雪鷺,問道:“愛妃受罰,怎麽還有毯子?”


    穆清一邊說著,一邊哽咽著解釋道:“都是下人們太體貼了,春夜風寒,錦瑟怕我著涼,這才用毯子蓋在我身上,若非如此,穆清今日怕是起不來了。”


    就在這時,有個小內侍從殿外進來,伏在周長生耳邊低語了兩句。


    周長生站在蕭九辰身後,低聲說道:“陛下,假傳聖旨的宮女找到了。就在禦花園後麵的枯井裏,已經沒氣了。”


    蕭九辰點了點頭,對穆清說道:“朕去宣室殿問了,的確有人假傳聖旨,不過那宮女已經死了。”


    穆清站起身來,說道:“死了?所以呢?我就白白跪了十二個時辰。陛下明明知道是誰陷害我,卻還要罰我,究竟是為什麽。”


    蕭九辰麵色沉悶,歎了口氣說道:“朕知道你受委屈了,改天朕一定加倍補償你。”他說著,走到穆清身前,攬住她的腰肢低語道:“你若還覺得委屈,改天朕帶你出宮去玩,你覺得可好?”


    穆清苦著臉,卻又不敢拒絕,隻輕輕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麽。


    蕭九辰眼底帶著一抹柔光,在穆清的臉上輕輕擰了一下,“朕讓周長生送你迴去,朕長樂殿還有政務,晚點再去看你。”


    穆清點了點頭,俯身一禮,“恭送陛下。”


    長樂殿內,卓旭仍與蕭轍對麵而立。他頭發花白,麵容剛毅,沉聲對蕭九辰說道:“陛下,微臣以為,給南陳割讓城池一事不宜操之過急。如今大戰剛剛平息,不如趁此機會,滅了南陳,一統天下。”


    蕭轍道:“陛下,微臣以為,國公所言不妥。大戰平息,北齊已滅,我梁軍也是傷亡慘重,此時若是強攻南陳,必然兩敗俱傷生靈塗炭。臣弟以為,此時梁軍需要休養生息,不宜再戰。”


    卓旭仍冷哼一聲,說道:“齊宣王殿下所言差異,我梁軍有的是驍勇善戰之輩,不像殿下這般貪生怕死。”


    蕭轍道:“國公大人,蕭轍並非貪生怕死,隻是為天下蒼生說一句公道話。每場戰役,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有多少地方橫屍遍野。天下一統,也並非國公大人說的這麽簡單。還請陛下明鑒。”


    卓旭仍拱手一禮道:“陛下,微臣願領兵剿滅南陳,助陛下一統天下。”


    蕭九辰麵色冷峻,鳳目淩厲。他抬眼看了殿內的眾人一眼,說道:“兩位愛卿都言之有理,朕是有天下一統之意,但天下歸梁,不宜操之過急。戰爭也並非有絕對的勝算。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卓旭仍冷笑一聲,“莫不是陛下為穆清公主的美色所迷惑,不想攻打南陳也未可知啊。”


    蕭轍冷聲喝道:“卓旭仍,朝堂之上,豈敢對陛下與貴妃不敬。”


    卓旭仍淡淡一笑,拱手一禮道:“微臣失言,還請陛下恕罪。”


    蕭九辰麵色陰沉,眼底散發著寒光,像是臘月的風一般,能劃出刀子。他緊握雙拳,眼中的怒意最後都化作了唇邊的一絲冷笑,“國公是我大梁的功臣,朕豈敢降罪。還請國公下次注意也就是了。”


    卓旭仍得意一笑,瞥了蕭轍一眼。


    就在這時,王內侍進到殿內行了一禮,說道:“啟稟陛下,刑部侍郎李賢章大人求見。”


    “宣。”


    讓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隨李賢章大人進來的,還有卓戰夏。


    “微臣李賢章叩見陛下。”


    李賢章拉著卓戰夏,跪下行禮道。


    蕭九辰劍眉輕蹙,沉聲問道:“李愛卿押著卓將軍來長樂殿,所為何事啊?”


    李賢章道:“啟稟陛下,前幾日大理寺查獲一起命案。乃是製造局工匠王椿遇害一案,因是身份特殊,大理寺不敢怠慢。幾經查證,此王椿乃是遭遇歹人謀財害命,微臣現已將嫌犯卓戰夏押來,卓將軍乃是朝廷大員,大理寺與刑部不敢妄下定論,還請候陛下發落。”


    卓戰夏跪在地上苦著臉,吼道:“李賢章,你血口噴人,我乃朝廷命官,怎會謀財害命。我卓家有的是花不完的銀兩,我用得著去搶劫,笑話。”


    此言一出,卓旭仍立刻黑了臉,咳嗽了兩聲。


    蕭九辰坐在龍椅上,麵色陰翳,問道:“可有確鑿的證據?”


    李賢章說道:“迴稟陛下,在卓將軍身上搜到了王椿的錢袋等物件,已由王椿家人證實,確是王椿的東西。且,有證人說,看到卓將軍與王椿發生爭執。”


    “你胡說,我那日去了春風樓,我根本就沒見過什麽王椿。”


    “春風樓”幾個字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驚,唯有蕭轍麵若清風,看不出半分情緒。


    “迴稟陛下死者王椿的屍體,就是在春風樓後麵的巷子裏發現的。”李賢章說道。


    “陛下。”卓旭仍上前道,“犬子愚鈍,是微臣教導無方。請陛下將犬子交由微臣處置,微臣必定給死者一個交代。”


    蕭轍微微側目瞥了卓旭仍一眼,唇邊露出一抹陰森的冷笑。“不知國公大人,準備怎麽給死者一個交代啊?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一定得手下留情才是。”


    “父親,我是被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陛下,還請陛下明察。”卓戰夏哭訴道。


    蕭九辰鳳目微眯,冷聲說道:“既是國公的兒子,便交由國公親自處置吧。”


    “謝陛下。”卓旭仍說罷便拉著卓戰夏離開了長樂殿。二人走了不過片刻,殿門口便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


    “啊……父親,不要啊……啊!”


    王內侍進到殿中迴稟,“迴稟陛下,國公大人舉劍,斷了卓將軍的左手。”


    蕭九辰挑眉,輕聲對周長生問道:“春風樓?”


    周長生道:“是個風月場所,聽聞裏麵還有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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