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編了郭君鎮,備效軍的人數勉強又恢複到了一千左右,雖然人數不如剛開始的樣子,但是整體戰鬥力卻是有很大的提升。


    且不說郭君鎮那近兩百訓練有素的軍隊,畢竟按照李炎跟郭君鎮的關係,便是陣前倒戈也是不稀奇的。


    其餘的備效軍士兵大部分都已經上過陣殺過敵,手上都是見了血的,自然麵臨戰陣也不會如起先那般手足無措,其次備效軍的裝備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繳獲的甲胄跟武器總算是能夠勉強武裝起所有的備效軍士卒,甚至還能拉出幾十個弓箭手,這已經是很了不得的提升了。


    李炎是個完美主義者,手中稍微富裕後便對備效軍的著裝做了統一的規劃。


    其實按照現在闖軍的現實情況,想要做到統一著裝那是癡心妄想,畢竟大部分都是靠從明軍那裏繳獲,遠遠望去,闖營的精銳跟明軍也沒什麽分別,李炎算是闖營之中第一個搞出區別的人來。


    明以火德為主,所以明軍的服飾顏色多為紅色,而闖軍則相對跟熱愛藍色跟石青色,無他,這兩種顏色最好搞到。


    所以李炎便明令要求備效軍都要以藍布裹頭,以此來區分明闖的不同,當然現階段能標準化也隻有這樣東西,鎧甲這些也是要求不來的。


    闖營之中不是沒有以藍布裹頭的士卒,但是這種大範圍的藍布裹頭,備效軍還是第一支這麽幹的闖軍,也就直接導致了後來明軍多喜歡稱唿備效軍為青頭兵或者青頭賊。


    ......


    入夜十分,李炎正在埋頭處理著公文,闖軍不會在寶豐停留太久,下一步便是要接著轉戰河南各地,即將開拔,事情多的如同牛毛,雖然何焦被殺後,李炎便“大病初愈”,但架不住繁雜的事務,晚上依然不得睡眠。


    入神之間,軍帳的帷幔被拉開了,王進寶帶著一身風雪走了進來。


    “這麽晚,有什麽事嗎?”李炎用毛筆批閱著文牒,並沒有抬頭,王進寶深夜前來定然是有事情稟報的。


    “迴稟觀軍,帳外有人求見”王進寶遲疑片刻,還是抱拳稟告道。


    “哦?”李炎聞言筆頭一頓,詫異的抬起頭看向王進寶,開口問道:“這麽晚了,誰來找我?”


    雖然他大病初愈,但是李自成還是擔心他病情反複,三令五申無事不得去叨擾他,深夜來見,定然不會是軍中事務。


    “觀軍,是顧複光”王進寶惱火的開口說道:“要不然使人將他打出去?此人內心怨恨觀軍,若是讓他進來,屬下擔心對官軍不利啊。”


    “顧複光來了啊?”李炎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來,顧複光這個時候來定然不是來謀刺的,否則按照他的性格也不會來求見,多半是埋伏在半路給自己來一下。


    “讓他進來,正好我也想問問他在後營有什麽感想”李炎擺了擺手,示意王進寶將人帶進來。


    王進寶雖然為難卻也不敢忤逆,隻能轉身出帳,將顧複光引了進來。


    相比於之前顧複光清瘦了不少,不過比起先前滿眼的仇恨以及一身的落魄,顧複光現在倒是精神了不少,眼中更多的也是冷靜與淡然而不是仇恨。


    看著穿著一身素布麻衣的顧複光,李炎倒是好奇了起來,開口問道:“顧先生別來無恙啊,我聽劉總管說,你在後營做的不錯嘛,都是做上團守了。”


    顧複光在後營確實做的不錯,這個人不徇私,不枉法,雖然談不上多忠誠李自成,但分內的事情還是做的很好,也是因為他的這些表現,後來甚至被任命為了團守,主持一團的事務,值得稱道的是他帶的那一團在後營表現也是相當的出色,甚至還組織做起了些小買賣,很是賺了不少錢。


    顧複光並沒有因為李炎的誇讚而高興,臉上依然是波瀾不驚,隻是緩緩開口問道:“觀軍使,我今日來便是為了問一事。”


    “何事?”李炎玩味的看著顧複光。


    “大軍何日攻南陽?”顧複光淡淡的說道。


    那日李炎給他罵了一頓扔到後營,他在後營頹唐幾日後,便將其中的關竅想通了些。


    李炎說的確實沒錯,他沒有殺自己,更是沒有殺自己的家人,兩軍交戰各為其主,李炎用計謀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自己的家人真正死還是死在馬家手上,於公於私,於情於理,確實跟李炎沒什麽關係。


    而且再聯想到自己祖孫三代為大明盡忠,最後卻落得這麽個下場,他也是覺得心痛如刀絞,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


    再後來,他便索性整日在後營做些體力活來麻痹自己,慢慢的他才發現,後營跟他想的真的不一樣,後營的人雖然對李炎的嚴刑峻製多有微詞,但卻也樂意遵守這些法令,在法令的威逼下,後營是井井有條,這點在明軍之中是絕無可能的景象。


    尤其是闖軍每破一地,抄掠的糧食都會拿出不少賑濟百姓,沒到這個時候,百姓歡欣雀躍,口口稱謝,也讓顧複光頗為動容,他識得字,算得數,很快便被拔擢做了專司分糧的人。


    每次將一袋袋小米交到百姓的手中,看著他們激動的神情,看著他們因為能夠果腹而留下的感激的淚水,顧複光的三觀就在一次次的動搖,最終在不住的衝擊下,轟然倒塌。


    曾幾何時,他認為李自成是不可能推翻明朝的,原因很簡單,起義這麽多年,這麽多人,多少農民軍領袖不是叱吒一時風雲?但是旋即身死,不過旦夕之間。


    李自成強也強不過當初高迎祥,論狡詐機變也比不過現在的張獻忠,高迎祥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張獻忠如今雖然在四川苟延殘喘,但隻需假以時日便會被剪除消滅。


    然而,現在他的觀點變了,李自成的可怕遠勝過高迎祥跟張獻忠,李自成已經有一套自己拉攏人心的方案了,而且比起高迎祥跟張獻忠,李自成虛懷如穀,賢才民帥都願意為其驅馳,河南百姓見他如見佛陀。


    這樣的人才是明廷真正的心腹大患,而且李自成還有如李炎、顧君恩這樣的謀士輔佐,很多計謀現在看起來覺得不過如此,但深究起來都是再挖明廷的統治根基。


    所以,顧複光得出一個大膽的結論,李自成才是未來朝廷的心腹大患!現在勢力不大,尚且還能扼殺於繈褓,奈何朝廷的注意力都被張獻忠跟羅汝才吸引走了,對李自成還是視之爾爾,一旦李自成做大,這朱明的江山,未嚐就是取不得的!


    想通其中的關節,顧複光內心複仇的火焰又燃燒了起來,沒錯,自己還有機會複仇!隻要自己投闖,輔助李自成摧毀明朝,那姓馬的畜生們不就是自己隨時可以砍掉腦袋的魚蝦嗎?於是,顧複光心一橫,直接前來拜會李炎,投降李自成,他未見得能被重用,但是投降李炎,他是自信一定會獲得重用的。


    從顧複光進來那刻起,李炎就知道顧複光是來幹什麽的了,雖然內心頗為激動,但臉色還是淡然的很。


    顧複光問的幾個問題都是涉及到闖營如何在河南經營,什麽時候打南陽的問題。


    李炎倒是沒有隱瞞,了然告訴了顧複光,現階段攻略的重點還是洛陽一帶,南陽闖軍暫且不會去打,但是既然要在河南、湖廣紮根,早晚南陽也是得拿下來的,顧複光大可以稍安勿躁。


    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顧複光也知道了闖軍接下來的規劃,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顧複光拱手開出了自己的條件:“顧某若降,有一事相求”


    “顧先生但說無妨”李炎壓製住內心的驚喜,連忙開口道。


    “日後破南陽,馬氏一門當交我手!”顧複光咬牙切齒的說道。


    “此事不難,便是馬氏主動獻降,我也把他交給你!”李炎當即應諾道。


    “好!如此,顧某便願意歸降闖軍!”顧複光聞言當即撩起袍子,撲通跪在地上便是要行跪拜之禮。


    “顧先生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李炎趕忙起身去將顧複光扶起來,連聲說道:“闖營講究平等,跪拜之禮是不興的。”


    顧複光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口問道:“不知道顧某能為觀軍做些什麽?”


    李炎早就想好顧複光的位置了,當即開口說道:“顧先生,備效軍現在才成軍不久,各種人才,物質都緊俏,但間軍之道不可不察,我欲以先生為我備效軍間軍主官,先生以為如何?”


    “願效犬馬之勞!”顧複光沒有多說什麽,這是他的老本行,他當即拱手就領命。


    但李炎卻連忙製止了他,開口說道:“現在備效軍的情況,先生也清楚,我能給先生的不多,此番委托先生以間軍大事,少不了要先生操持了。”


    顧複光聞言,也聽出來了,李炎是要組建間軍部隊,但是現在資源肯定不夠,不可能給他提供太多的資源跟人才,言外之意,很多東西得顧複光自己想辦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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