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他們是警察。”


    一聽是警察,楊父身體不由抖了一下,他將楊曉晨護得更緊,“我管你們是什麽?曉晨還未成年,不管做什麽,也得經過父母同意。”


    “曉晨,我們走。”


    楊父恨恨看了眼三人,拉上楊曉晨往家的方向走。


    等他走出幾步,汪淼不輕不重道,“黃俊赫現在生死不明,你不想知道到底怎麽迴事嗎?”


    汪淼不是警察,這話由他說正合適。


    換做範世諳他們,這屬於瀆職,非正規程序,透露受害人細節,嚴重的會被革職。


    雖然聲音不高,還是成功將楊父留在原地。


    “爸,疼。”


    楊曉晨痛的實在忍不住,輕叫了一聲。


    原來楊父已經在她手腕上掐出一個印子。


    “跟我來吧。”


    楊家的房子是租的,門外和門裏是兩個世界。


    門內被收拾得幹幹淨淨,雖然東西多,但每樣東西都分門別類。房子的主人在出租屋裏能做到這一點,是個熱愛生活的。


    “楊昌,你迴來了,子涵又吐了,趕緊幫我一把。”


    門剛開,女主人著急忙慌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來了,來了。曉晨,你先請人去客廳坐下,我等會就來。”


    不一會,臥室的方向傳來女孩的尖叫聲、女人的祈求聲、以及男人耐著性子哄的聲音。


    最終所有的聲音,在玻璃瓶被砸碎後戛然而止。


    安靜隻維持了一秒,楊母哭著追出來,“子涵,我們把藥吃了,吃了藥就好了。”


    腳步聲停在客廳,三人轉頭,就見一個女孩在看到他們以後,大大的眼睛露出驚恐,尖叫著縮起身體,躲進廚房狹小的料理台下。


    “我聽話,我聽話!”


    她猶如一隻落入陷阱的小獸,對待危險,隻能無助地尖叫。


    “子涵,別怕,他們是警察,不是壞人。”


    匆忙跑來的楊父,試圖安撫陷入恐慌的女兒,換來的是臉上再多一條抓痕。


    因為一個神誌已經失常的女兒,全家都被拖入泥潭裏。


    他們身心俱疲,但又不願意放棄。


    楊父怎麽好言相勸都得不到正麵反饋,他抽出皮帶,強製拉出楊子涵的手,準備捆上。


    “我來試試,我曾經是一個還算有名的心理學家。”


    汪淼順勢抽過楊父手中的皮帶,推了把還在猶豫的他,取代了料理台前的位置。


    “子涵好啊,我叫汪淼,很高興認識你!”


    他的聲音被楊子涵的尖叫聲掩蓋。


    再這麽叫下去,喉嚨要喊壞的啊!楊父心疼地想再次采取強製措施。


    被範世諳製止,“等等吧,再等兩分鍾。”


    “剛才我看見你的獎狀了,年年三好學生,學習很好玩吧?”


    “還有一張照片,子涵笑得真開心啊,旁邊那兩個是你朋友嗎?”


    “媽媽摟著子涵,姐姐在撓子涵癢,爸爸則幫子涵拉姐姐,你們一家人一定過得很快樂吧?”


    伴著汪淼清澈平穩的聲音,楊子涵的尖叫聲居然一點點變小。


    到最後她睜著大眼,眼巴巴看汪淼。


    “嗚…”楊母捂住嘴,將哭聲堵迴喉嚨裏。


    整整8個月,子涵從沒有像今天一樣平靜過。


    200多個日夜,他們想過把子涵送進精神病院,可她是家裏的寶啊,他們又怎麽舍得。


    “媽媽,你怎麽哭了?”楊子涵聽到哭聲,疑惑地偏頭看。


    “哇…”楊母撲過來,撈出蜷縮在料理台下的女兒,抱在懷裏哭著喊,“子涵,我的子涵,我是媽媽,是媽媽!”


    “妹妹。”


    “子涵。”


    一家人抱在一起,歡慶8個月的第一次清醒。


    汪淼也樂意看這樣一家人和睦的景象,可歡樂的時光畢竟短暫,他歎息一聲取了藥,示意楊父退一步。


    “子涵,你現在是不是頭暈啊?”


    楊子涵抱著母親,怯生生抬頭看他,點頭。


    “這個藥治頭暈,吃了就不難受了。”


    半哄半騙將藥喂進嘴裏後,不過一會兒,楊子涵已經昏昏欲睡。


    安置好楊子涵,所有人坐在客廳。


    楊母局促地直搓手,“真是太感謝了,子涵第一次那麽清醒。”


    說著,淚湧出來,她哽咽著問,“汪醫生,子涵能治嗎?”


    汪淼毫不猶豫點頭,“剛才你們也看見了,她能對外界產生正麵反饋,說明她也渴望迴歸正常生活。”


    撕下一頁紙,汪淼寫下一串數字遞給楊母,“我認識幾個國內頂尖的心理學家,他們在這方麵是專家,到時我跟他們打招唿。”


    看出楊家夫婦的猶豫,汪淼又馬上補了一句,“治療費用別擔心,可以加子涵進實驗組,都是免費的。”


    “謝謝,謝謝!”楊母接過,小心將紙條貼身放好。


    “不用謝,畢竟我們來的目的不純。”汪淼將來意又說了一遍。


    “現在黃俊赫父母都在警局,隻要打開缺口,我們就能找到所有被黃俊赫欺淩過的人,也就能找到兇手。”


    “報應啊。”楊母聽了汪淼的描述,隻覺得痛快,這八個月積攢的悶氣,都散去不少,她惡狠狠道,“這樣的人,就這麽被殺了,也算是為社會除害。”


    “那黃俊赫父母呢?兒子死了,你們這些是為了兒子才安撫的人,他們不會秋後算賬嗎?”


    要知道,黃家夫婦可是十足的利己主義者,兒子若死了,他們隻會把氣撒在曾經被兒子欺淩的人身上。


    要不是這些人收了錢,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他們的兒子不會死,既然兒子都死了,那之前吃進去的,必須完完整整吐出來。


    憑他們紮根在y市,那些人都是無根的浮萍,隻能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中。


    聽完汪淼的分析,楊家父母不禁膽寒,他們領教過那對夫妻的手段,軟硬兼施,什麽都幹的出來。


    “可我們隻是小老百姓啊!”楊父發出一聲無奈歎息,“憑我們能做什麽?”


    “立案。”


    楊父連連擺手,雙手插入頭發中,低垂著腦袋,聲音嘶啞道,“不行的,黃俊赫未成年,即使我們立案了,他也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說著,語調已經帶上哭音,“子涵還小,真立案了,鬧得人盡皆知,她以後…”


    “嗚嗚…”楊母抱住已經泣不成聲的楊曉晨也跟著哭,這一聲是哭對生活的無奈妥協。


    範世諳掏出警官證,放在桌上,“我以警察身份向你們保證,黃俊赫不論是生還是死,黃家夫婦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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