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情理二字上而言,能夠理解。”

    “可現實邏輯,是不是有些問題。”

    “不是說他沒有這樣的嫌疑,動機,實在是感覺時機有些不對。”

    “難道真的是巧合?”

    “而且從他一向的行事所為來看,也有些不太對。”

    “這事兒若是出自他人手筆,憑諸多的幹係以及這一串號碼,基本上便可以鎖定了。”

    “可他是什麽出身,什麽樣的經曆,即便要做事,也不至於留下這麽一個明顯的尾巴。”

    在商海中摸爬滾打,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時光。

    苦難吃過,榮耀與尊貴也享受過。

    別的不提,就閱曆二字,就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比擬的。

    而閱曆所帶來的眼光長久,也不是誰都能想象的。

    以這樣的一群人為核心,組建的商業團體,能量自然可想而知。

    以這些人的眼光,選出來的會長,能是一個凡俗之輩嗎?

    何況從他本身經曆,便可言及一聲不凡。

    在那個受外來環境影響,什麽都是新鮮嚐試的時代背景下,尋常人擺個攤懂得思量琢磨半天。

    而這個人卻有膽量,通過一定的手段,在口袋僅有十塊錢的狀態下,去往大洋彼岸。

    打拚天下的過程,必然是不容易,滿是心酸的。

    這些不必說,最後的結局更不必說。

    就這個心胸膽魄,有幾個人能比擬。

    別說那個相對困難的時代了,就是現如今的時代背景下,能有這麽一番雄心的,恐怕也是沒幾個。

    就這樣的一個人,他會做看起來沒有任何益處,反而一旦暴露,而招惹無數麻煩的蠢事兒嗎?

    拋卻情感因素,這裏邊的事兒一眼便可看透。

    幹掉衛無忌,並不會對局勢的改變有任何的益處。

    相反一旦失手暴露,引起的麻煩,著實夠喝一壺。

    兒子雖說失去了自由,卻還有得到自由的機會。

    真心悔過,表現良好,頂多也就幾年的事兒。

    要是見了血,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絕非短短幾年時光能夠解決,尤其是心存故意的情況下。

    “你們上專業課的時候,不是講過過激殺人嗎?”

    袁冰一個白眼兒。

    “過激殺人的確不假,可這個時機卻是不對。”

    “你見過哪一家的過激殺人,是隔了這麽長時間才發生的。”

    所謂過激殺人,便是一時激動,完全不計較後果的行為。

    “有些事兒還真有可能就是這般,起初的時候能勸住自己。”

    “後來隨著時光的醞釀,越琢磨越不對勁兒。”

    “越不對勁兒,情緒就越容易激動。”

    “激動下,自然也就有了完美動機。”

    “看你這意思,基本上已經認定是吧?”

    袁冰有些翻白眼兒。

    她感覺衛無忌就是在抬杠,但從行為邏輯而言,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不是認定與否的事兒,所講不過是理論上可能發生的事情。”

    “那我現在找人簽個單子,去調查一下。”

    跟衛無忌站在這裏說再多,也是沒有證據的推測。

    任何一種推測,都存在理論上的可能。

    想要這些理論上的可能,得到實際的證實,自然唯有清查。

    “倒是不必急。”

    “若是許多看似不著邊際的事兒,能在某種不為人知的紐帶下連成一體的話,一個棋盤便已經構成。”

    “縱然身價億萬,依舊不過是這盤棋上的一枚子而已。”

    衛無忌又提出了一種可能,一種讓袁冰肅然,甚至額頭上隱約見汗的可能。

    “要是這麽說的話,事情可就真麻煩了。”

    一盤大棋,局中加局,套中加套。

    不管具體的實際情況如何,至少衛無忌已然在這局中局,套中套裏。

    “麻煩的話,倒也談不上太過麻煩。”

    “再繁雜的事情,一步步處理,總有處理好的時候。”

    “先前我倒是通過隱蔽一點兒的渠道迴去,縱然有些齷齪,也不過是我一人之事。”

    “現如今倒是有些改主意的心思,就這麽光明正大的迴去,可以看看心有多高,膽有多大。”

    袁冰嘴唇兒微動,所慮者還是方才的那個問題。

    之所以這股衝動止住,自是因為她明白,衛無忌決定的事兒,不是勸說二字,就能夠改變的。

    “先把這邊的事兒處理,我就立馬動身了。”

    “至於你所擔憂的,倒是也不必。”

    “一群不成氣候的東西,還真有那個能耐翻天不成?”

    “既然決定了光明正大的迴去,決定了要看看膽量,怕是要少不得麻煩兄弟們走一趟了。”

    袁冰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接著衛無忌又言說。

    “有了他,以及這麽一份兒東西。”

    “我的嫌疑,哪怕不是百分百的洗脫,也可以自由活動了吧?”

    “你要幹嘛啊?”

    微微眨動的眼眸中,有些疑惑詫異,也有些警惕。

    “不是我要做什麽,而是你要做什麽,走這麽一趟,是我陪你。”

    衛無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袁冰。

    “哼!”

    “我有明確說過,要你來陪嗎?”

    鼻音哼了一句,太多有些傲嬌。

    不都說女孩兒的心思別猜,猜來猜去也不明白嗎?

    這家夥怎麽一猜一個準兒。

    莫不是自己是個假女生?

    “您確實沒說過,是我死皮賴臉,非得跟著。”

    如此傲嬌的態度,讓衛無忌腦門上不由浮現出了幾根黑線。

    “我們就這麽直接上門?”

    將一些證明辦理,讓衛無忌徹底自由後,袁冰有些猶豫。

    “我倒是不顧及別的,就是怕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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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出擊,能抓著下棋的,自然是好事兒。

    就怕是隻不過擺在棋盤上的一顆子。

    “這話倒也合適。”

    “我們所為的實際本質,還真就是要驚一驚這藏在草叢密林中的大蛇。”

    “要抓蛇,總得先見蛇的蹤跡。”

    “至於蛇驚了做出的反應,是直接逃竄,還是張開血盆大口,這就是概率上的事兒了。”

    “說到底,左右無非兩種可能而已。”

    “就算是蛇跑路,密林中也必有痕跡留存。”

    “至於張開血盆大口,就怕吞下去不是綿軟易消化的。”

    “而是連蛇牙都有可能崩了的鐵疙瘩。”

    袁冰有些不定的心,再次安寧了下來。

    有衛無忌在,必然是能把蛇牙崩碎的鐵疙瘩。

    “這一次你的心神,明顯不在常態水平上。”

    “其實也不必思慮太多,還不至於到了連天都要翻過來的地步。”

    會思考,自然是好事兒,也值得引以為傲。

    可有些事兒,若是思考過多,反倒是容易亂了心思。

    不多時,一輛車載著袁冰以及衛無忌達到了目的地。

    大廈聳立,不說入雲也差不了多少。

    來來往往,皆都是西裝革履,精神壯碩,一派商業精英。

    “請問二位有預約嗎?”

    就從秘書的本職工作而言,這話自然是沒問題。

    身價不菲,便就是如實的時間即是金錢。

    要是沒有預約,隨便什麽人都能見。

    浪費的不僅是時間,更是金錢。

    “預約倒是沒有,就我身上這怕是兩位數都不足的金額,哪兒有什麽資格預約。”

    “不過我想這個應該可以。”

    能在這種地方工作,所欠缺的東西或許有,但絕對不是素質。

    聽著袁冰的話,倒也未曾有什麽極為明顯的刹那變色。

    但趕人的意思,無疑是要表露出來的。

    素質自然是要講究的,但存心搗亂,就不在素質講究之內了。

    好在袁冰及時掏出了證件,所以也就不至於發生什麽尷尬的事情。

    來這兒是切實辦事兒,又不是裝犢子的。

    “您要是有什麽事兒的話,可以先跟律師聯係一下。”

    看了看證件,又看了看本人。

    不得不說,這本證件所帶來的威嚴,還是極為有用的。

    但就是在如此情況下,還是多提議了一句。

    這麽大的一個攤子,配備律師團,都是屬於最基本的操作。

    “聯係律師還得多經一道,浪費的時間隻怕是會更多。”

    “何況有些東西,還是當麵講明更為合適。”

    聯係律師,自然是沒這個可能的。

    要聯係的話,一早就聯係了。

    現如今要抓穩時機,最好盡快把問題解決掉。

    畢竟後麵還有一大堆麻煩等著。

    要是聯係律師,這事兒就且耗著吧。

    “二位請進!”

    不多時,得了允準的秘書,將袁冰以及衛無忌帶入了一間辦公室。

    高大的老板椅上空無一人,倒是有聲音以及香茶的味道,自一旁會客的沙發上傳來。

    轉頭望去,隻見一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安坐,朱紅色的茶幾桌麵上,清茶氣味縹緲。

    “有客登門,一時間倒也沒什麽好招待的。”

    “僅有幾杯清茶,還請莫要嫌棄寒酸才是。”

    無所謂真情,也無所謂假意,氣度二字已然足矣。

    “若是這兩百年前,隻供大內的玩意兒,也嫌棄寒酸的話,倒是不知什麽是富貴了。”

    袁冰無言,真要讓她說茶,實在有些難為。

    衛無忌則聞著那清茶味道,悠悠言道。

    “這位小兄弟,倒真是對茶有一番品鑒。”

    目光落在衛無忌身上,明顯有些不對勁兒,似乎強行忍耐著什麽。

    最終還是輕鬆至極,談笑風生般的說了這麽一句。

    要是不知內情的,估計還以為是交情深厚的朋友。

    “也談不上什麽品鑒,做的雖說是伺候人的活兒,卻也有幸得疼愛,見識過一些。”

    “就是那母樹上去年下來的,身上也似乎還有一點兒。”

    這一下,連袁冰這個不懂茶的,也不禁幾分詫異看著衛無忌。

    茶這個東西,即是平凡,也是不凡。

    隻要有興趣,誰都可以喝。

    對於不懂的人來說,味道自是那個味道,也沒什麽區別可言。

    對於懂得人來說,味道的差別可在天地之分。

    價格,自然也就有了天地之分。

    而有些東西,更談得上是有價無市。

    東西的確有這麽個東西,卻一直都在傳聞中,根本不會流傳在正常的交易市場中。

    而這些東西,從某種程度來說,自然更是一種身份的表達。

    “福氣二字,真的令人羨慕,無言可說。”

    “不知二位登門,有何指教?”

    能試探到的,估摸著心裏多少也有點兒底了。

    接下來真要繼續的話,怕是要少不了心驚肉跳。

    與其這樣,還不如明白透亮一些。

    “指教談不上,隻不過求一些實話而已。”

    袁冰言道。

    同時拿出了一副圖像。

    “即便可能所見之時的麵容,不似這般,於您而言,恐怕也談不上陌生二字。”

    一張圖像,自然是那十五少年。

    盯著那圖像許久無言,最終默默歎了一口氣。

    “既然是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也就無所謂藏著掖著。”

    “在他一進門的刹那,我就知道結果如何了。”

    歎了一口氣,指了指衛無忌,似是有些無力。

    “就這麽痛快的認了?”

    “不再多說一些其他的了?”

    袁冰默默看著言道。

    又是一聲歎息,默默搖頭。

    “你可要清楚,這不是一樁簡單的買兇殺人。”

    “更牽扯到一些其他方麵,要處理的話,必然是肅然。”

    十五少年,風華正茂。

    可因為遊走於黑暗,並沒有確實的身份。

    這也是圈子裏的傳統,以及默認了的規矩。

    自踏入那個圈子開始,便無所謂切實身份。

    要想辨別,唯有語言,膚色以及心中認可的那份兒文化。

    這麽做,自然也是麻煩的避免,第一時間更可能的清理痕跡。

    出錢請一個沒有身份,且極具危險的家夥,認真追究起來,自然是危害家國安全。

    “肅然處理便肅然處理吧。”

    微微歎息間,對此居然也都認可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倒是個好樣兒的。”

    “多嘴再問您一句,尊夫人何在?”

    袁冰已經快要沒招兒了,衛無忌理所應當接手。

    “有個交代已然足矣,你還想要什麽?”

    “奉勸一句,可莫要太過分了。”

    一雙於商海沉浮而練就的眼眸,落在衛無忌身上。

    深邃中,自有悲哀痛苦,以及濃鬱的仇恨。

    “隻不過單純問候一句,從未有冒犯的心意,更別提舉動,又何來的過分。”

    衛無忌眨眨眼,似是懵懂中的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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