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思,自知瞞不過眾兄弟,也就無所謂白費之功。

    可有些心思,便是一眾兄弟也不曾知曉。

    從淩霄殿一事,透露出來的一些細節來看,有些人表明了已經無法安心而坐。

    本就多有兇險,如今再多些陰詭心思。

    出事兒,自不再單純看願意與否。

    “兄弟與我兄妹相識於微末時,生死懸危之時,亦曾不顧危險,竭力相待。”

    “兄弟與我兄妹,雖是異姓,卻也與同胞兄弟沒什麽區別。”

    “故而有些事兒,自可在兄弟麵前坦然。”

    一杯酒,擺在了哪吒麵前。

    一番言語,更談得上推心置腹。

    封神戰以來,兄弟們皆各自有所得,盡職責忠守,奔忙於天地間。

    倒是有些時候,未曾如現在這般坐下來,說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語。

    若是置換一個完全不同的時代背景,兄弟們能如此坐一起,自是無盡歡樂。

    現如今,聽得一番言語推心置腹,隻感覺背後寒芒不定,盡是別扭難自在。

    “大哥有話不妨直接說,這般態度,說實話,著實讓兄弟心中不安。”

    實在受不了這般別扭,哪吒直言道。

    自家兄弟,多年的交情,有什麽話不能講在當麵。

    即便有什麽不妥,難不成還會動手,影響了千年的交情嗎?

    “其實三妹入華山那一刻,我就有了動手的心思。”

    “安坐此位多年,別的不必多言,唯一不敢遺忘的,便是實力增長。”

    “哪怕我清楚,以目前的實力,也無能與天庭抗衡。”

    “可誰讓我是做哥哥的。”

    “至於老二,若是真為了權柄而忘記了兄妹情誼,自有我這個做大哥的決斷。”

    “好在二弟終究不至於讓我失望。”

    “其實對三妹的疼愛,二弟遠勝於我。”

    “若非三妹執意,無論如何,爹娘以及我跟二弟,都不會讓她入華山,受那幽靜之苦。”

    “這一次若是二弟也出事兒,無論如何,我都再無忍耐的理由。”

    “兄弟莫言什麽萬靈眾生,做哥哥的,連自家弟弟妹妹都保護不了,還有何顏麵,守護眾生萬靈。”

    聽著楊蛟此般言語,哪吒一顆心,不自覺沉重到了極點。

    探手將那杯水酒拿起,一飲而盡,方才算是解了嗓子眼兒由衷的幹癢。

    “大哥方才所言,你我兄弟相識微末。”

    “交情自不必提,當初若非三姐,恐怕也無今日哪吒。”

    “然有些事,哪吒還是要跟大哥言明。”

    “哪吒少年曾胡鬧,如今迴想,雖不至於後悔。”

    “若有那個機緣福分,時光能夠倒流,哪吒該如何做,還是會如何做,哪怕已然明知後果。”

    此話聽得楊蛟默默點頭,若知後果,便畏首不前,絕非哪吒個性。

    “然無論往昔如何,現實都是如今。”

    “往昔已然成為夢幻泡影。”

    “如今的哪吒,不敢自命言說為天地萬靈,心懷激蕩,死而後己。”

    “自封神以來,行職責所為,倒也做了一些事情。”

    “大哥了解哪吒,無所謂恩德感念。”

    “然一行所為,至此刻不敢忘懷。”

    “僅是那一十八洞妖魔,若非兄弟實在沒有執法權柄,非讓這些混賬,受盡天地間最為殘酷的刑罰。”

    “日夜不停歇,便是億萬載歲月也不解心頭憤恨。”

    “僅是十八洞妖魔便是如此,若是天地動蕩,又將多少無辜受累。”

    “哪吒不敢否決大哥一番愛護弟妹之心,若哪吒身在大哥處境,怕也會如此選擇。”

    “然此事終究幹係重大,但凡有萬一的可能,也請大哥慎而重之。”

    說完這些話,在楊蛟幾分默然中,哪吒轉身。

    “還有一句話,請大哥聽明牢記。”

    “無論如何,你我都是多年交情的兄弟。”

    “大哥又對兄弟,如此的推心置腹。”

    “若真的到了為之不可時,哪吒必然不會對不起兄弟。”

    說完這些,哪吒化身一道靈光,直入天庭。

    他已經做了選擇,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盡可能維護楊戩周全。

    不僅是因為兄弟之情,更因為這天地蒼茫,無盡生靈。

    “你們都出去!”

    天庭天牢拘押的,自然盡都是違逆天規,危害天地之輩。

    雖在天庭,陰森恐怖卻半點兒不輸於一十八重地獄。

    故而非行之必要,實在沒有多少人,願意主動踏進這麽個地方。

    一道仙靈之氣的到來,卻似是打破了以往常態。

    不僅來到了天牢,一揮手,更是看守天牢的兵卒,盡都退去。

    雖有些不解,但以對方身份,自不是這些小小兵卒能夠違逆的。

    天庭兵卒,身份已然卑微。

    看守天牢,自然更是卑微一些。

    在某些存在眼中,或許還不如螻蟻。

    抬頭看了看靜坐在那裏,周身盡是一如往常般寒然的牢頭。

    一眾兵卒,盡都默默退了出去。

    “怎麽,我都已經來了,你依舊是這麽個反應?”

    一身仙靈光澤,所指那安然靜坐的身影,言語縹緲而出。

    聽不出喜怒,便是不喜。

    便是昔日同殿為臣,如今也是一囚徒一自在。

    囂張跋扈,再怎麽著也不該輪到他的頭上。

    真以為此刻還是往昔嗎?

    靜坐安然的身影,依舊無半分動靜兒。

    “好吧!”

    “跟你計較這些,本是沒這個必要。”

    “吾之所來何意,想必不至於太多言語,你也能明白。”

    “你認為是奉勸也好,是警告也罷,本無太大所謂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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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你想做什麽,要做什麽,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兒。”

    “雖說麵壁而不得自由,借他人之手所行,也不是該為之事。”

    看了眼依舊安然而坐,沒有半分動靜兒的身影,眸中幾分幽然,光輝靈性悄然而散。

    “在你看是奉勸,在我看就是警告。”

    “無所謂?”

    “自然無所謂!”

    “這萬年歲月幽靜,又不在你們身上。”

    “錯也好,過也罷,歲月麵前終究不算什麽,實力麵前,更算不得什麽。”

    “到時候,必然少不了指責唾罵。”

    “可在實力麵前,這些自無所謂可言。”

    “未曾經曆我的苦,又有何等資格勸我良善。”

    言語呢喃,目光幽幽。

    僅在獨有視覺中,一個個古老而立意鮮明的文字排列,組成了一篇強大而及其詭異的魔功。

    世上從未有過的魔功,基礎根源卻是來自於天牢中一條及其不起眼的小蛇。

    “你雖消亡,卻是此功奠基者。”

    “一分功勞,便顯在此篇功法名稱之上吧。”

    “隨著某些壯舉成就,你的威名也將間接性傳揚三界。”

    一聲聲呢喃,一道道心念動然。

    這篇從未出現過天地間的厲害魔功名字成就,便是危蛇星宿。

    隨著一點根基,而通過努力,不斷完善的諸多經文心念飄過。

    身之所在,化為貪婪的張嘴饕餮,盡情吞噬著陰邪惡毒。

    此天牢所在,不知多少歲月的陰沉晦暗積壓。

    遍觀天地三界,除了地府,也就此處至為合適。

    “臣妾攜幼女,見過陛下。”

    瑤池境內,王母慈愛柔和笑顏,身邊一個幾歲稚嫩小女孩兒。

    “起來吧!”

    “跟著你這個母親,這丫頭可還聽話?”

    抬手讓母女起身,看著這個因機緣而成就的小女兒,威嚴間一絲莫名閃爍。

    此最小女兒,讓這位三界至尊迴想起了過往記憶。

    小七往昔也是這般。

    “這孩子自然聽話。”

    “臣妾已然很長時光,沒有這種體驗了。”

    低頭看了看女兒,不由一絲幸福微笑。

    玉帝無言。

    下凡走了一趟,已然不似往昔慣性無情。

    然對他而言,生命的本質成就,還在於緣分二字,實在無所謂私情。

    “陛下眉宇間幾分憂愁,似有煩心襲擾。”

    隨手招來宮娥,小心伺候小公主,王母柔性言語道。

    “倒也談不上煩心襲擾。”

    “左右不過三聖母的那個孩子而已。”

    玉帝言道。

    “於此事,楊戩不是已然處理,陛下已然認可嗎?”

    以往向來聰慧精幹,這話實在不該從王母嘴裏說出來。

    如今的事實,的確就是這麽個事實。

    一孕傻三年,或許強如王母,也難逃真理定論。

    “您是擔心,那孩子不肯善罷甘休,上演一出往昔故事?”

    一孕傻三年,實在不至於。

    頂多就是反應慢了一點兒,靜然刹那過後,王母便反應了過來。

    “於此事,朕已然是仁心。”

    “站在他的立場,自是朕的無情過錯。”

    “站在朕的立場上,亦無錯可言。”

    “縱然秩序到了該換的時候,未曾現實前,天條依舊是準則。”

    玉帝對王母,倒也無所謂隱瞞。

    便是連修改天條這般大事兒,也盡都說明了。

    “陛下,您······”

    因女兒緣故,已然不自覺改了幾分性子。

    聽得玉帝如此言語,還是不由嚇了一大跳。

    天條,可謂天庭根基所在。

    若換了新天條,天庭還是天庭嗎?

    “說此話,倒是傷了幾分帝王無上威嚴,卻也是實在話。”

    “天條已然形成了千秋萬載歲月,時光的推動下,不管想不想承認,腐朽終究要被新鮮代替。”

    “許多刻印天條的法則,已然不適合用於此刻。”

    “若真有這個機緣,順其自然,改也就改了。”

    玉帝幾分悠然,幾分無所謂道。

    “陛下,如此說,自然有些冒犯。”

    “奈何臣妾忍不住,也做不到,故而還請諒解。”

    “您真的還清醒嗎?”

    若不是聞不到一絲酒的味道,必然以為此乃酒醉言語。

    “朕無心飲酒,自不是醉言。”

    “最終能否成功,卻是還需看機緣所在。”

    “便是天條修改又如何?”

    “無論何時何地,朕都是天地三界的無上主宰!”

    相比過去的懦弱,猜疑,此刻當然是說不出的豪情萬丈。

    追求強大,是生靈本能所在。

    雖有些擔憂,說實話,卻還是這樣的玉帝,更為順眼幾分。

    “若非兄弟,我倒是不知哥哥在暗中準備了這麽多。”

    司法天神府,楊戩與哪吒相對而坐。

    迴歸天庭後,實在有些按耐不住,卻終究還是不自覺找到了楊戩。

    他護自是應該,也無所謂感謝。

    可說到底,還是沒有自身注意,更為穩妥。

    “既然他們想要折騰,楊戩自沒有退避的道理。”

    “隨時奉陪!”

    感歎了一番哥哥之後,楊戩眸中戰意燒灼。

    如今雖說是執法天神,出生本質卻是將軍一般。

    正麵交鋒也好,背地裏陰招黑手也罷,一一奉陪就是。

    “二哥,看來你還是有些不了解。”

    “你若是真出了事兒,便真的要出大事兒了。”

    哪吒不由急切道。

    “兄弟安心,楊戩可沒有那般的分量。”

    “再說如此也未必是件壞事兒。”

    “真要折騰起來,便無所謂時光精力,緊盯著沉香。”

    楊戩跟哪吒這話說的,既是委婉,更是直白。

    必然實在不是性格所為。

    若為了多一些時光,少一些注視眼光。

    怕是還有更進一步推行爭奪才是。

    “二哥,你可莫要胡來!”

    “真要是出了事兒,粉身碎骨也彌補不迴來。”

    哪吒真急了。

    誰能想到楊戩腦迴路著實有些不同。

    遇到危險,不先說第一時間緊密安排,反倒是還要更一步的推進。

    他是真不怕出了大事兒,一發不可收拾嗎?

    “都已經粉身碎骨了,兄弟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

    楊戩淡然一笑。

    “二哥,你是不是都已經決定好了?”

    深吸了幾口氣,穩定住自己,哪吒從未有過的嚴肅發問。

    “都是做哥哥的,即便沒出息,也不該落於人後才是。”

    楊戩呢喃道。

    縱然是兄弟,也不由一口氣兒差點兒上不來了。

    如此大事,豈非成了你們兄弟手裏的玩具?

    心胸格局倒是夠大,可自身有這份兒實力嗎?

    要做這一切的,如果是衛無忌。

    哪吒絕不會操這些亂七八糟的心。

    “大哥能跟兄弟推心置腹,楊戩也自無不可。”

    “先前已然說過,楊戩已然做好了與兄弟翻臉,招惹眾怒的準備。”

    “若此事可進一步推動,楊戩倒是多了幾分兄弟情義的成全,也不至於落得那諸多難聽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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