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見過先生!”

    一如既往的半躺悠閑中,一個青年放輕手腳,站在身後,頗為恭敬。

    看麵容,最多不過雙十之數。

    “人傑,看出什麽了?”

    衛無忌睜開眼眸,無視空間的阻隔,達到了清微登臨之仙界。

    “既是有意,何不正大光明?”

    仙界高端而坐的高大身影,眼眸睜合,笑意溫和。

    如果換做他人,這般明目張膽窺探仙界,雷霆手段已然降下。

    “又怎知我不是正大光明。”

    淡然話語飄蕩仙界大殿。

    “不必緊張,不過隨心而為,故舊之情罷了。”

    “一句話,分量可是有點兒重。”

    此話一出,連仙尊都有些神色肅然。

    畢竟這茫茫天地,能有這份兒修為的存在,太少太少.

    基本上一個巴掌便可以清點。

    實力為尊,這是不論什麽時候,都可以唱響的主旋律。

    “他之資質,本就可以,何必我多言?”

    以清微自身的修為運氣,登臨仙界,已然是極限。

    想要再進一步,實在太困難太困難。

    看在往日交情上,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真正能否做到,還得看他自己。

    說起來,這也不算是因私情而廢公法。

    衛無忌相信,清微有這個能力,擔起他所承擔的。

    “先生,弟子亦有此願!”

    意念擴散仙界,不代表衛無忌就不能清楚,這名為人傑的青年話語。

    常人難以完成的手段,對他而言,不過一個古老詞匯罷了——一心二用。

    “既有此願,就該好好努力才是。”

    “有些事兒,也是時候讓你知道了。”

    一道光點,融入石仁傑的眉心。

    大量記憶片段,湧現腦海。

    “先生,這黑光就是當初滅亡的六界之外的邪靈嗎?”

    查看著腦海中所呈現的畫麵,石仁傑有些小心翼翼問道。

    “本以為將其滅亡便足夠了,沒想到還有遺毒禍害殘留。”

    “當初它的滅亡,五靈珠也是起到極大作用的。”

    “卻是不曾想,因此而造就了執念,催生出了這些禍患。”

    衛無忌幽然道。

    有些事兒,怕是不太方便明說。

    卻也實在有些詫異。

    禍亂天地的五魔獸,居然是邪劍仙殘念,對曾經鎮壓過它的五靈珠的一種報複。

    也正是這個發現,讓衛無忌改變了原本的打算。

    一個人的是非善惡,豈能因其結局而定。

    “弟子願為天下蒼生,掃除這些禍患。”

    石人傑立馬抱拳,表明了心意。

    誰還不是一個拳拳之心的熱血少年。

    “還是那句話,既有心念,自該努力才是。”

    “不要說這些孽障,現在還不曾出世。”

    “即便出世,就你這點兒修為,似乎也就是人家一口點心的事兒。”

    這是大實話,卻也太過直接。

    滿是火熱心情的青年,唯有默然,低頭迴到修行之地,努力再努力。

    心情,自然是受到影響的。

    他自己卻也明白,這是事實。

    丟了自己的小命兒,卻也誤了大事兒。

    怎麽看,都有點兒不太合算。

    “不管是誰的手段,滅世也好,救世也罷,總歸不會那麽容易。”

    歪過頭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衛無忌心中自語。

    “我感受到了遙遠的時空,似是同源力量的生靈存在。”

    六界之外的無盡時空,一顆體積在星辰層次而言,並不算太大,閃爍著赤紅妖邪光芒的星球。

    有些模糊,難掩渴望之意念,微微閃爍著。

    這顆初生的星辰,以吸收無量邪惡氣息而壯大的星辰。

    似是受到了這道強烈意念的影響,位置不自覺發生了一些偏移。

    “赤貫妖星,一千五百年之後降臨?”

    六界之內修為超然的高手,霎時間皆心頭感應閃爍。

    “這麽快就毫不掩飾了嗎?看起來倒是信心十足,我在這兒等著就是。”

    淡淡意念飄散六界,不知多少存在暗中點頭。

    說的不錯,想那麽多做什麽,靜靜等待其降臨即可。

    “到時候,似乎少不了我們。”

    唐雪見滿含笑意看著景天。

    十幾年過去,活潑可愛的少女,已然成為人婦多年。

    該穩重的時候,自然穩重。

    隻不過在他麵前,依舊是當年那個有些囂張的堂堂唐家大小姐。

    “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悲天憫人,關心天下之安寧了?”

    景天微微有些詫異。

    “哼!你什麽意思?若沒有這份兒心腸,老娘當年何必辛辛苦苦,陪著你去神界?”

    哼聲之間,那份兒威勢,依舊是當年那個極為熟悉的唐家大小姐。

    “看情況而定,沒準兒,不會有咱們出手的機會。”

    景天若有所思道。

    一千五百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那個一心隻想著戰鬥的家夥,必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看起來,他有點兒鬥誌昂揚。

    否則怎會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喝酒。

    堂堂魔尊,實際上也是一個嗜酒的酒鬼。

    或許他喝的也不僅是單純的酒,還有愁思。

    輪迴之事,最是詭異莫測。

    縱然強悍如魔尊,卻也幹擾不得。

    “有重樓在,還想妄自稱尊,想的是不是有點兒太多了。”

    唐雪見撇了撇嘴巴。

    一千五百年之後,第一個要麵對的,就怕這個最愛打架的戰鬥瘋子。

    現在遐想到那個畫麵,已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歡樂了。

    “想多不想多,至少現在跟我沒關係。”

    景天不在意道。

    一千五百年,掰著手指頭,一天一天度過。

    怕是還得花費一點兒時間。

    這個時候,思慮那麽久遠的事情做什麽。

    如果沒有高手協助,自然是義不容辭。

    已然有人思慮到了那麽遠,何必憑白多浪費腦細胞。

    說句不吉利的話,一千五百年之後,誰是什麽樣兒還不清楚呢。

    “那眼下的事兒,也跟你沒關係?”

    淡淡醇香酒氣,自永安當外飄了進來。

    “景夫人,怕是要給你添一點兒麻煩。”

    衛無忌走了進來,手裏還提溜著一壇酒。

    “早就不算是麻煩了。”

    一笑之間,唐雪見起身邁步入廚房。

    第一次以煮飯婆的身份下廚之後,就不算是麻煩了。

    “哪兒能一個人忙碌麻煩呢?”

    一道俏麗身影,自無盡虛空踏步而出。

    “這麽嬌俏的可人,也舍得承受廚房的煙火氣?”

    唐雪見隱隱橫了衛無忌一眼。

    “早就習慣了。”

    薛冰微微一笑。

    “一會兒請大家嚐嚐我獨門的糖炒栗子。”

    似乎確實有段時間,沒有做過糖炒栗子了。

    不知那味道,是否依舊不變。

    “你不是說,永遠隻做給我一個人吃的嗎?”

    衛無忌挑了挑眉,眼眸深處盡是溫情笑意。

    “小氣!不就是幾顆糖炒栗子嗎?”

    景天衝著衛無忌撇撇嘴。

    不管是曾經的小混混兒,還是現如今的首富,小氣似乎都跟他沾不上太大關係。

    “哦?如果你這麽說的話,我倒是不介意你多吃幾顆。”

    衛無忌深深看了景天一眼。

    “你這樣的眼神,似有毛骨悚然的味道。”

    “不過隻要有酒,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景天的日子過得自是極為灑脫,吃喝不愁,亦有佳人相伴。

    如此的舒坦,難怪不願意迴那個冷冰冰的神界。

    “可惜,白豆腐過不上這樣的日子。”

    拿著酒,景天微微歎息。

    他朋友不少,貼心的也沒有幾個。

    除了茂茂必平之外,也就衛無忌,徐長卿,還有重樓了。

    很可惜,這幾年的白豆腐,已然不是過去的白豆腐了。

    哪怕明白彼此之間的情義,始終不變。

    心情,依舊好不到哪兒去。

    “他的道,快要成了。”

    這話讓景天默然,這事兒他自然清楚。

    在白豆腐身上,早就具備了曾經熟悉無比的氣息。

    “做為朋友,自是該誠心祝福。”

    景天依舊不說話,昂脖飲下杯中酒。

    祝福,確實祝福。

    現在除了祝福,還能做什麽呢?

    什麽也做不了。

    一聲洞徹六界的嚎叫,在日光逐漸落下的時刻,突然而起。

    說不出的燥熱,似是一下子迴到六月中的正午時分。

    “居然是這一團火焰,率先蘇醒了過來。”

    悠悠目光穿過無限空間,落在了極其熟悉的地方。

    幾多歲月之前,他曾在這地方,拿到了火靈珠。

    現在這地方,又即將踏出一個火中魔獸,不死不滅。

    “治而亂,亂而至,天災,亦是人禍。”

    景天眸中神光變幻,那戰火的衝霄氣息,說明了一個替換的時代,即將開始。

    這一團火,就是受到兵峰的刺激,而踏出了孕育之地。

    “你安排的人,沒什麽問題吧?”

    在唐雪見麵前說的是不在意。

    真正在意不在意,隻有他自己清楚。

    大俠的夢想實現,似乎不經意間,一種責任已然深埋心間。

    “你可以問問這個小家夥,到底妥當不妥當。”

    一隻可愛小奶狗,哼哼唧唧中,自衛無忌懷裏爬了出來。

    微微聳動鼻子,輕輕一嗅。

    充滿不屑的哼唧聲,立馬響起。

    縱然是魔獸,在這個絕對王者麵前,也估計不過一蹄子的事兒。

    “真的是什麽樣的主人,就能養成什麽樣的······”

    那雙烏黑溜圓的眼珠子,讓景天將剩下的話,不自覺咽了迴去。

    “經過你的手段之後,倒真是不錯。”

    景天微微一笑。

    其眼眸深處,一朝氣磅礴的青年,隨著火魔獸的吼聲,拔地而起。

    “相對於以後,眼下不過一道小菜罷了,連開胃的程度都夠不上。”

    “他以後要麵臨的,還多著呢。”

    衛無忌淡然說道。

    “這倒是自然,不曾在血水中摔跤,焉能成長。”

    景天點點頭。

    以前的飛蓬也好,現在的景天也罷,都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親身經曆,總比一些不切實際的誇誇其談,更有意義。

    “時光流逝,新一代的光芒,也該升起了。”

    衛無忌看著景天道。

    “為何不是······”

    景天瞪著眼睛。

    “因為我沒有兒子!”

    景天剩下的話,被衛無忌給截斷。

    “他還是個孩子!”

    景天滿是糾結。

    雖然那小子經常氣得他想打人,始終也是兒子,血脈與情義的延續。

    “既然如此,這話算我沒有說過。”

    就如同意誌降臨仙界一般,不過是隨心而起。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如何選擇,自當是人家的事兒,焉能強求。

    “那你說是一起組隊還是各玩兒各的?”

    景天下了決心,也是時候讓那小子出去見識見識,這六界的風采了。

    相對於自己,這小子已然過得太舒服了。

    “這話,你還沒有問過我。”

    唐雪見臉色隱隱發黑,站在那裏盯著景天。

    同時白眼兒掃了衛無忌一眼。

    這家夥也真是的,該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唄。

    幹嘛非得把她兒子給拽上。

    這是個很好玩兒的事兒嗎?

    “如果我告訴他,你覺得他會如何選擇。”

    唐雪見的目光逼視下,景天嘴角眼角皆是一抽。

    有這家夥看著,總不至於暴露本來麵目吧。

    於是一個機智的話語,成功堵住了唐雪見的嘴巴。

    “反正我兒子要是出事兒,老娘饒不了你們。”

    唐雪見被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自己生的那小兔崽子,還能不清楚是個什麽性格嗎?

    論調皮搗蛋,跟他爹十幾年前的樣子,簡直是同步複製。

    這事兒如果跟他說了,第一時間想到的恐怕不是危險,而是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玩兒了。

    思之想之,唐雪見還是決定聽之任之。

    經曆一些風雨,並非什麽壞事兒。

    這也算是她自己的親身感悟吧。

    不過這兩個家夥,卻是不能輕易繞過。

    雌威爆發,可謂威風凜凜。

    兩個大男人,唯有相顧無言的份兒上。

    “看來得抓緊時間,免得再生枝節。”

    出爾反爾,對於女人,尤其是任性的女人而言,實在不是什麽大問題。

    時空氣息震蕩,一個活潑調皮的少年,被大手抓了出來。

    這小子要是能安然在永安當待著,反倒是出問題了。

    “老爹,有什麽事兒不能直接說嘛,幹啥這麽嚇人呢?”

    曆經慌亂之後,景小樓不由衝著老爹吐槽。

    “沒看到還有客人在嗎?”

    景天沒好氣瞪了兒子一眼。

    橫豎不能說的太過直接。

    你小子好好表現,能被他看中,收為弟子,便算是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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