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歌詠誌,以詩傳情,千百年的文化傳承,曾湧現過太多炫目璀璨的華麗篇章。

    既有秦淮河畔的軟玉溫存,讓人恨不得永世沉溺的無邊風月,也有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的可歌可泣,還有怒發衝冠憑闌處的壯誌豪情,亦有醉裏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的抑鬱不得誌。

    “哈哈!說得好!說得好!男兒生於世間,自當殺人!”限於現代特性緣故,軍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粗糙的漢子,雖沒有太多的文化,大字不識幾個,卻是滿懷為家國天下,拋頭顱,灑熱血的豪情。

    頂著槍林彈雨,縱橫沙場之間,拋卻生死,他們是一群最為可愛,最值得尊敬的人。此時此刻,這首傳遍疆場的豪情詩詞,是對於他們這滿腔激蕩熱血,最好的迴應和認同。

    一大鍋本來已經溫熱的差不多的熱油,一顆小小的火星,不經意間掉了進去。那將會是個什麽結果?或者說什麽樣的場麵?

    “殺!”滔天喊殺聲,滿懷激情下不計代價的玩兒命打法,勃然殺機直衝雲霄,不知震懾了多少敵軍的心神。

    恍然間,那一群麵色枯黃的黃色身影,已然不是人間,更像是一群從地獄歸來的惡鬼。手中的槍哪怕擁有再厲害的殺傷力,麵對一群地獄歸來的惡鬼,似乎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銳氣已失,即便有著鋼鐵洪流的催促,也不過是一群被白白推向死地的炮灰。何況戰場之上,似乎還有那麽一個神出鬼沒,例無虛發的精銳狙擊手。

    這個時刻,已然無法具體統計,那一顆顆從意料之外的地方射擊,讓人猝不及防的子彈,到底帶走了多少士兵,還有底層軍官的生命。出手便是眉心,一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該死的,該死的,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屬於日軍的戰鬥最前沿,負責此段攻擊的兩個聯隊長麵色前所未有的發青,額頭上一個勁兒的青筋直蹦。

    瞧那個意思,似是已經到了某種臨界線,若是再來那麽一點兒刺激,非得腦血管崩裂,半身不遂了不可。

    “幸田君,冷靜點兒。現在要緊的是如何解決問題,而不是發脾氣。”看著脾氣起來,幾乎要把整個指揮所都要砸了的同僚,另一名陸軍大佐軍銜的聯隊長出聲道。

    他們所處的位置,雖還不是攻擊的最前線。雖能聽得火炮聲,聞得火藥味兒,子彈卻還不至於落在他們的頭頂之上。不過相對更高層次的那幾位而言,他們還是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種,突然間爆發而起勃然殺氣,滔天殺機,真叫一個森寒如刀。

    “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尖銳的狂暴嘶吼聲從嗓子眼兒最深處發出,差點兒把嗓子給整出一股鮮紅血色。

    若不是看在同僚的份兒上,此刻又是同一片戰場,需要相互合作,密切配合。他的拳頭,就能毫不猶豫的一拳頭砸到這家夥臉上,風涼話說得可真是輕鬆。

    雖說此段的攻擊是兩個聯隊協同作戰,卻也有主次之分。毫無疑問,這一次擔任主攻任務的就是他的聯隊,而在那突然間爆發起來的殺機下,他的這支聯隊可謂是傷亡慘重,真正差一點兒就被打殘了。

    “冷靜一點兒。不過是一時間的攻擊受挫而已,我就不信又是一個十九軍。”那股子突然間爆發的勃然殺機,確實出乎意料之外。

    攻擊受挫雖說有些措手不及,卻也還不至於茫然無措,更談不上一敗塗地。這樣的情況,又不是沒有遇到過。前段時間,鎮守上海的第十九軍,不計生死的爆然反擊,將他們打得四易主帥。可最後怎麽樣,上海不是依舊沉淪在他們強大的炮火之下嗎?

    “就算又是一個十九軍又怎麽了?我們現在不是照樣將部隊推進到這個位置,直接威脅他們的國都安全了嗎?所以說,你得冷靜!”前方攻擊受挫,士氣已然受到了極大的影響。這個時候主將若是再出差錯,那後果可真的是不堪設想了。正所謂中國的那句老話,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哼!打仗的本事一塌糊塗,舞文弄墨倒是讓他們玩兒出了花樣兒。”若沒有傳遍戰場的那首情懷激蕩的詩詞,又怎麽會出現這般意料之外的變故。就是不知道,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是個什麽樣的心態。

    不管是怎樣的船堅炮厲,文化方麵的缺失,一直都是一種遺憾,乃至骨子裏的深深自卑。

    鎮守南京的衛戍司令部,做為此次防衛戰爭的最高指揮者,肩膀上的壓力,無疑是非常沉重的。誠然以後世的眼光來看,此次戰役存在著眾多問題,尤其是指揮上的問題。

    單就其初心而言,還是一點兒問題沒有。除了某些腦後長反骨,腦子發育不完全的二五仔兒沒有多少人願意做一個亡國奴。

    “這是什麽詩歌?好殺伐!好霸氣!”雖是軍人,卻也是出身文人世家,若不是身在亂世之中,以他的學問才幹,教書育人是必然的。所以放眼戰場之中能夠真正懂得這兩首詩詞氣勢的,他是首屈一指的。

    雖還不到親身經曆,親眼見證前方生死搏殺的時候,這兩首慷慨激昂的詩詞,卻完美的展現了戰場之中的熱血,一陣陣兒熱血,不由自己的湧上心頭。

    “好小子,雖然你那兩首詞,差不多讓我傷亡了將近三分之二的兵力。可不管怎麽樣,能把鬼子的進攻打下去,就是好樣兒的。”戰爭最前沿的指揮所,一個灰頭土臉,吊著一隻胳膊的西北漢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眼前,挺身而立的衛無忌,哈哈笑道。

    熱血鑄就的鐵一般的事實證明,被號稱精銳的日軍,並非是戰無不勝的機器。他們也是人,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被子彈打中,同樣會流血,丟命。有了這個認知,即便是裝備條件落後又怎麽樣,隻要能夠完美的利用戰場形勢,依舊能夠打勝仗。

    不妨說句自信心膨脹的話,莫說這些鬼子還都是爹生父母養的,即便真是閻王爺來了,在這般鐵血誌氣麵前,也得留下幾根胡子不可。

    “團長,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或者說出來是否合適?”瞄了一眼這個滿身塵土血跡的西北漢子,衛無忌開腔說道。以氣血之勇打退了敵人的進攻,固然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可這並不代表就能夠扭轉整個戰場的態勢,一個病入膏肓的病秧子,和一個身強體健的漢子,以硬碰硬的方式打架,會是個什麽樣的後果。莫說是一兩個旅團,即便是消耗一兩個師團,隻要能拿下南京城,對鬼子而言就是勝利。

    可站在他們的角度而言,可就是千古悲痛之事了。

    “能做出如此豪氣的詩詞的狂人,這會兒怎麽扭捏起來了。有什麽話大膽說,說錯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團長豪氣一笑,完好的那隻手臂揮舞著說道。真正有能耐,有本事的,不管到了那裏,什麽樣的時代,都能以自己最為獨特的價值,受到別人的尊敬或者是愛戴。

    “那我就有話直說了,這場仗不能這麽打下去。我們的實力,終究跟日本人相差太多。”這話現在說出來,確實有些掃興。卻也是客觀存在,不得不麵對的事實。還是那句話,一時一地的勝利,並不能影響或者挽救整個戰局的頹勢。

    至少日軍的精銳力量還在,還有大量的機動部隊可以隨時補充。

    “你小子什麽意思?想棄城而逃嗎?敢動搖軍心,我現在就崩了你。”從軍的沒有幾個好脾氣的,尤其是現在這麽一個時代。所以衛無忌話還沒有說完,槍口已經頂在了衛無忌的腦門兒上。

    不管之前這小子的行為,對戰局有怎樣的有利影響,又有多麽大的功勞,敢在這個時候動搖軍心,照樣兒嚴懲不貸。

    “營長,不要激動,請聽我把話說完。”對於這種不容別人把話說完,就拔槍的粗魯行為。衛無忌表示,深然鄙視中。不過和那些口蜜腹劍,背後算計人的小人相比,還是和這樣的人相處,能讓人比較放心一些。

    “不可否認,經過多次戰火的洗禮磨練。我們正麵之敵的這兩個聯隊的日軍,各方麵都配合無比默契,爐火純青。但根據我的觀察,他們兩者之間的配合也不是完全無懈可擊。就好像兩截焊接的鋼鐵,就算再精湛的技術,也無法做到不留一丁點兒痕跡。我的戰略便是集中有效力量主動出擊,打他的兩線結合部。即便以我們現在的實力,還無法對其分割包圍而殲,至少也能也可以保證,我們目前局勢的有效改變。”沒有理會頂在腦門上的槍口,低頭看了桌子上的紙質地圖,衛無忌指了指一個地方說道。使用慣了電子衛星地圖,乃至專用的北鬥衛星,這種手工製作的原始版本地圖,還真是多少有些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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