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打出,半自動步槍猛地向後一撞。


    趙軍打這一槍的時候,把槍遞了出去,不像往常一樣緊緊地靠著肩膀。


    這時候,槍靠後坐力撞過來,能給趙軍撞吐血。


    但趙軍早有準備,將身一側,持槍的雙手順勁兒往後一甩。


    56式半自動步槍從趙軍右側向後飛出,落在雪地上。


    趙軍沒去看那棕熊,而是轉身便去撿槍。


    他那一槍是頂著棕熊心口打的,趙軍相信絕不會有失。


    而當那棕熊倒地的一瞬間,直接被獵狗淹沒。


    十一條獵狗們全都撲在棕熊身上,瘋狂地撕咬。


    “嗚……”低沉的熊吼聲被狗叫聲掩蓋,眼看棕熊一條後腿微微顫動,李寶玉想上前補槍,可熊頭、軀幹上全是狗。


    就在這時,解臣和張利福趕來了。張利福手持半自動步槍,而解臣懷抱花妞妞。


    眼看到戰場了,花妞妞從解臣懷中掙脫,晃著小屁股、翹著小尾巴跑過去,跟著同伴一起撕咬棕熊。


    “軍呐。”張利福過來,就問趙軍道:“槍咋地啦?”


    “沒事兒,張叔。”趙軍話音剛落,便聽那邊李寶玉喊他:“哥哥,這熊霸好像死了。”


    “死了等一會兒就開膛。”趙軍說著,帶領解臣、張利福走了過去。


    這時候獵狗正咬著呢,凡是懂行的獵人都會讓獵狗盡情地宣泄。


    “哥哥,你那一槍打的太嚇人了。”李寶玉迎著趙軍過來,說道:“可給我嚇壞了。”


    “咋地啦,李哥?”解臣聞言,連忙向李寶玉詢問發生了什麽。


    李寶玉將剛才驚險簡單描述一下,張利福聽完,不禁有些後怕地對趙軍說:“大侄兒啊,那太危險了,不能這麽整啊。”


    “嗯呐,張叔。”趙軍笑道:“下迴不得了。”


    趙軍是如此說,但其實他心裏有數,這是老輩人的獵熊手段。


    趙軍他爺那輩的老獵人,用的基本都是老洋炮。那玩意從槍口往裏灌槍藥、灌鉛豆,然後還得拿類似探針似的東西往裏麵捅捅。


    這麽費勁,打啥也就是一槍。打著了算,打不著拉倒,沒有獵物會傻掰地杵那兒等著獵人裝槍再打。


    而且別的獵物都還好,打不著也就那麽地了。可熊瞎子不行,這玩意頂槍上。獵人一槍沒把熊打死,迴過頭來熊就要收拾人了。


    沒有人說保證百發百中,尤其老洋炮那個東西準度還差。


    所以,經驗豐富、心理素質強大的炮手,在獵熊的時候,會吸引熊近身,然後再開槍。


    因為熊奔人來,到人跟前的時候,它不是直接就撲。受本能驅使,熊會有個停頓,然後起身以前掌攻擊人。


    這時候抵著熊給一槍,百分之百打中熊的同時,還能將其掀翻在地。


    熊受傷倒地,就給了獵人機會,跑到樹後穩穩當當給槍藥裝上,即便那熊再起來,獵人也有打第二槍的機會。


    對於心理素質好的老炮手來說,這樣打熊看著嚇人,但其實更穩當。


    隨著趙軍四人站到一旁,獵狗們的撕咬動作幅度漸漸變小,青龍更是鬆開棕熊,起身來到趙軍身前,繞著他轉了一圈。


    獵狗們情緒宣泄得差不多了,主要是這一仗磕下來,它們也都累了。


    獵狗們有的起身到一旁趴著,有的仍趴在棕熊的屍體上。


    “嗷!嗷!嗷!”唯有花妞妞,它一路是解臣抱著來的,很是精神地撕咬著棕熊身上的長毛。


    “把它給我整一邊去!”趙軍一指花妞妞,對左右吩咐。要是別的狗發泄情緒,咬半個小時,趙軍都不帶催的。


    可這小賴狗,該出力的時候看不著它影兒,還得有個人抱著它趕路。


    趙軍一聲令下,解臣緊忙上前,抱腰將那小花母狗扯到一邊。


    “去!”解臣迴身,將花妞妞丟到一旁。


    花妞妞落地後,抬眼見眼前不遠處就是青龍,它晃蕩著小屁股湊上前去,卻被黑龍兩口咬退。


    “哥哥。”正準備給棕熊開膛的李寶玉,忍不住對趙軍說道:“下迴別領那花妞妞了。”


    “就是啊,軍哥。”解臣附和道:“把它給我江奶看家得了。”


    趙家幫幹不出遺棄狗的事,更何況不能打獵的狗,還能看家呢。


    趙軍聞言,看了眼趴在青龍不遠處,一個勁兒晃尾巴的花妞妞,絲毫看不出這小賴狗有成為大頭狗的潛質。


    開膛破肚、割斷氣管,李寶玉手捧冒熱氣的熊肝往出一拽,眾人頓時發出聲聲驚唿。


    連著肝髒的,是一個黃銅色的熊膽。


    銅膽!


    雖然棕熊膽品質不如黑熊,可銅膽咋也比草膽強。


    趙軍從兜裏拿出布口袋,將熊膽裝在其中,然後貼身收好。


    然後,四人開始割肉喂狗。


    割肉的時候,趙軍特意告訴,讓貼著開膛的刀口往下片肉。


    “張叔。”趙軍一邊喂狗,一邊對張利福說:“這熊膽有你一股,一會兒到家,讓我媽給你查五百塊錢。”


    “不,不,不!”張利福連連擺手道:“軍呐,可要不了那些。伱要給,有個百八的就行。”


    “張叔,不是那麽迴事兒。”趙軍道:“那幾次你沒跟著來,也就那麽地了,這次你跟著來了,咋也得有你一股。”


    趙軍說著,張利福仍擺手拒絕,就聽趙軍說道:“行啦,張叔,你也別撕吧了。完了大侄兒要跟你說啥呢,這個熊霸的肉,我就不給你了,我要拿著送禮。”


    “你啥也不給我都行。”張利福道:“咱爺們兒沒那些說的。”


    “那也不行。”趙軍笑道:“該給的,還是得給。”


    四人喂完狗,解臣、張利福拿出繩子將棕熊腿拴上,然後四人齊心協力拽著棕熊往山下去。


    熊、狗、解臣上車,李寶玉開車,趙軍、張利福坐副駕駛,一路返迴永安。


    迴到永安屯時,將近十二點。


    隨著車往院門口一停,趙軍招唿張利福道:“張叔,中午了,在家吃口飯再迴去。”


    “不,不。”張利福緊著搖手,然後退車門道:“我得迴去了,家還有事兒呢。”


    “叔,你淨鬧。”趙軍追下車,拉住張利福說:“都到家門口了,還能不吃飯就走?”


    “真不吃了,軍。”張利福再次拒絕,道:“出來一上午了,我得趕緊迴去。你嬸兒一個胳膊不好使,幹啥也不利索。”


    “那不還有我弟他們呢,再說你還差這一會兒了嗎?”趙軍知道,張利福是因為身上衣服、褲子啥的埋汰,怕給趙家炕什麽的弄髒,所以才不願意進屋。


    “軍啊,家裏頭不少事兒呢。”張利福仍然拒絕,而這時王強送著一人從裏麵出來。


    趙軍看這人覺得麵熟,身旁張利福卻是抬手打招唿,道:“四兄弟,你咋來了呢?”


    “這不賣皮張來了嘛。”石老四笑著應了一句,然後問張利福說:“你這幹啥去了?”


    張利福手向趙軍一比劃,然後對石老四說:“跟我大侄兒上山了。”


    “啊……”石老四打量趙軍一眼,緊接著看向王強,道:“這是老趙二哥的兒子,是不是?”


    “嗯呐。”王強笑著應道:“這是我大外甥。”


    趙軍笑著向石老四一點頭,王強指了下李寶玉,給石老四介紹說:“這是西院我李哥家的大兒子。”


    “哎呦!”石老四打量下李寶玉,道:“這孩子大個兒長的!”


    “這個,你們得叫四叔。”王強向趙軍、李寶玉介紹石老四,道:“這是老徐炮的侄兒。”


    老徐炮徐長林的侄兒,咋能姓石呢?


    可聽王強這麽一介紹,趙軍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他聽徐長林念叨過,這個石寶峰的爹徐長有,是徐長林的叔伯兄弟,當年號稱十八道崗子打小圍第一人。


    據說那徐長有年輕的時候,進山下十個夾子,要是夾著九個黃葉子,那都算他失手。


    用本地話說,那叫:一勺一個。


    黃鼠狼尾巴叫狼毫,那是做毛筆的上等材料。所以從古到今,打著黃葉子都不愁賣。


    那徐長有巔峰的時候,一個冬天能打三四百張黃葉子。給他說親的媒人都踏破他家門檻,十裏八村的姑娘任他挑。


    可就這麽厲害的一個人,結完婚卻家徒四壁。


    為啥呢?


    兩口子結婚,第二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可那孩子下生就是瞎子。


    兩口子一邊帶孩子求醫問藥,一邊生了老二。


    老二還是小子,還是下生就瞎。


    之後,兩口子一邊帶著兩個孩子求醫問藥,一邊生了老三。


    第三個孩子也是男孩,但還是下生就瞎。


    這迴兩口子也不求醫問藥了,他們轉頭看外科,也就是找神婆。


    當時永安這邊的神婆,還不是現在的老韓太太,而是上一代的老韓太太,也就是現在這個老韓太太的婆婆。


    上代的老韓太太給徐長有看完,直接就說他得罪老黃家,報應到孩子上了。


    老話說嘛,打圍不發家,殺生害命的財存不住。


    尤其是打胡黃的。


    即便掙錢,但最後也都敗了。


    就像魏鐵,一年夾黃葉子也千八百的。可前年來趙家買黑熊子波棱蓋的時候,兜裏連十塊錢都沒有,還是去年才還上的呢。


    前年王美蘭還勸過魏鐵,但魏鐵不聽。


    可徐長有卻是聽勸,從那以後,他甚至沒再發過山財。


    而等過了一年,他的第四個兒子降生以後,按著上代老韓太太的囑托,讓這孩子隨母姓石,也就是如今站在趙軍麵前的石寶峰。


    也不知道是徐長有金盆洗手的緣故,還是改姓起效果了,反正石寶峰是沒瞎。


    而且時隔多年之後,他繼承了他爹徐長有的手藝,上山下夾子打小圍。


    但石寶峰不打黃葉子,不僅不打,擱道上看著黃鼠狼,他都躲遠遠的。


    他下夾子是打紫貂,這個不犯說道還掙錢。


    王強讓趙軍、李寶玉管這石寶峰叫四叔,正常來說兩家關係沒到這份上。但石寶峰這姓有問題,他自己兒子都姓徐,所以就搞不清楚,趙軍、李寶玉到底是應該管他叫石四叔,還是徐四叔


    “四叔。”趙軍、李寶玉異口同聲地喊了一句,石寶峰笑道:“好小子好小子。”


    說著,石寶峰抬手一指趙軍,笑道:“我跟寶山,我倆關係好、總喝酒,他一整就跟我念叨你。”


    趙軍聞言嗬嗬一笑,石寶峰口中的寶山,正是趙軍的老上司徐寶山。他石寶峰正常應該叫徐寶峰,他和徐寶山是隔了一層的叔伯兄弟,但名字都犯一個寶字。


    “四哥,正好。”這時,王強抬手輕碰石寶峰一下,然後向趙軍一比劃,道:“我大外甥迴來了,你再進屋跟我們坐會兒唄?”


    石寶峰聞言,歪頭看了王強一眼,問道:“小子說的算呐?”


    “算。”王強道:“四哥,你看我大外甥歲數小,但這家底多數都是我大外甥掙下來的。”


    “這我聽說過。”石寶峰看了趙軍一眼,嘴上說道:“咱十裏八村都傳,我老趙二哥家大小子最能掙錢。”


    說這句話的時候,石寶峰心中有些唏噓,如今趙軍的名聲不亞於他爹徐長有當年。


    “四叔。”趙軍見王強向自己使眼色,當即向石寶峰問道:“你是帶寶貝來的?”


    “我感覺是寶貝。”石寶峰兩眼盯著趙軍一笑道:“嗬嗬,但是吧。別人認不認,我不能保。”


    聽他這麽說,趙軍笑道:“四叔,那咱進屋,你讓大侄兒開開眼,見識、見識。”


    倆人姿態都擺的很低這氛圍就很好。


    “強子,那咱迴去?”石寶峰問了王強一句,王強忙扶住他胳膊,道:“走唄,四哥。本來我姐、我們還說呢,讓你中午在這兒吃。”


    能看得出來,雖然剛才買賣沒做成,但未傷情誼分毫。


    “張叔。”這時,趙軍也沒忘了張利福,他招唿張利福說:“走,咱一堆兒進屋。”


    “我不去了,軍。”張利福躲開趙軍的手,身子往後一撤,道:“我得趕緊迴去了,家還有事兒呢。”


    見張利福如此堅持,趙軍無奈地道:“張叔,那你等我一會兒,我進屋給你取(qiu)那啥去。”


    當著石寶峰的麵,趙軍並未明說。


    “軍呐,不用取。”張利福擺手,道:“先存你那兒,完了哪天再說。”


    說完,張利福轉身就走。


    “張叔,那你慢點兒。”趙軍這邊還有事兒呢,就沒硬留張利福。


    目送張利福離去,趙軍解開棉猴扣,從內兜拿出裝熊膽的布包,將其交在李寶玉手中。讓李寶玉和解臣安頓好十二條狗後,再迴李家去燒水蘸熊膽。


    然後,趙軍追上走到房前的王強、石寶峰。


    三人一起進屋,王美蘭迎了出來,對石寶峰笑道:“老四,你說你非得著急走。”


    “姐,家裏不少事兒呢。”石寶峰拒絕的話,和張利福差不多。而從他對王美蘭的稱唿上來看,這石寶峰早年就和王美蘭認識。


    “行,行。”王美蘭一笑,道:“這迴我兒子迴來,你給那皮張拿出來,讓我兒子看看。”


    王美蘭說完,王強將石寶峰請進東屋。上炕坐下以後,石寶峰解開棉襖,就見他這棉襖裏頭,一邊縫著一個大兜,此時兩個大兜都鼓鼓的。


    石寶峰伸手從裏麵取出個白色皮筒,頓時驚得趙軍瞪大了眼睛。


    兄弟們今天不加更,明天下午的時候連發8千字


    然後我進城複查,檢查一下我這腎結石,如果還有就再碎一下。


    不能等著它疼再去,那就遭罪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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