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有人找自己兒子麻煩,王美蘭大怒,當即就嚷著要隨趙軍一起去林場。


    趙軍肯定不能讓她去,可等他好不容安撫下王美蘭,李寶玉又來了。


    李寶玉一聽這事兒,當時就炸了,他又嚷著要與趙軍同去27楞場找那把頭、套戶算賬。


    「不用你,寶玉。」這時趙軍迴過神來,他很是沉穩地對李寶玉說:「你哥能整明白。」


    說完,趙軍招唿王美蘭、李寶玉吃飯,可這二人根本吃不下,李寶玉更是氣唿唿地迴了家。


    同樣吃不下飯的還有趙有財和趙威鵬,哥倆找借口上茅房,便從屋裏溜了出去。


    二人剛一出去,就聽隔壁院裏「嘡」的一聲,李家的門被人用大力推開。


    一臉怒氣的李大勇大步出門,看到趙有財先是一愣,隨即喊道:「大哥!誰特麽冤枉咱家軍了?」


    「別吵吵!」趙有財警惕地往東院掃了一眼,生怕讓那院人聽見。


    然後,三人湊到隔牆前,倆人在牆這邊,一人在牆那邊。


    「兄弟,你別吵吵。」趙有財小聲對李大勇說:「那牛是我倆打死的。」


    「啥?」李大勇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有財。


    「哥!」這時趙威鵬拽了趙有財一把,小聲說道:「要不咱把錢給趙軍,讓他擱那邊把事兒平了得了。」


    「不行!」趙有財聞言大驚,一把拽住趙威鵬道:「你可不行瞎整。」


    說著,趙有財伸手一招,三人把頭湊在一起,然後就聽趙有財說:「剛才趙軍跟寶玉說話前兒我聽了,他昨天是自己上去的,他沒領小臣。永利那範田貴也就看著他自己了,完了我們是倆人,倆人腳印跟一個人腳印,那小子到那兒就能整明白。」


    「哥。」趙威鵬聽說不會牽連趙軍便放心了,但他仍有顧慮,便問趙有財說:「那今天就不能讓你那哥們兒上去了吧?」


    「不能了。」趙有財搖頭說:「今天上去,容易碰一塊堆兒,明天的吧。」


    「汪!」趙有財話音落下,一聲狗叫在他和趙威鵬身後響起,冷不丁嚇了三人一大跳。


    「汪汪汪汪……」就見那青老虎如瘋了一樣,自狗窩中躥出,扯得鏈子繃直,衝趙有財三人一頓咆哮!


    ……


    通勤小火車在林場靠站,趙軍在李大勇、李寶玉、林祥順、韓大春等人的陪同下下車。


    一幫人走到林場大門前時,就聽有人喊道:「趙軍呐!」


    「呀!」看到那人,趙軍也是一愣,忙小跑兩步過去問道:「徐叔,你咋來了呢?」


    這人正是趙軍的直接領導,驗收組組長徐寶山。


    「早晨周書記往我們屯子打電話找我。」徐寶山對趙軍說:「他說你遇著點兒麻煩事,讓我上林場來等你。」


    「徐叔。」趙軍聽完,便帶著歉意地對徐寶山說:「這還麻煩你跑一趟。」


    「那麻煩啥?」徐寶山抬手在趙軍胳膊上一拍,往旁邊一指,示意趙軍跟自己過去,然後他又衝李大勇等人揮手,意思是有自己在,不用他們擔心。


    徐寶山是趙軍的直接領導,在場子裏他對趙軍的幫助會更大。見徐寶山出場,李大勇他們向趙軍使個眼色便走了。


    就這樣,趙軍跟徐寶山走到牆角處,然後把自己的猜測說給了徐寶山。


    「嘖!」徐寶山聞言砸吧下嘴,然後衝趙軍搖頭道:「這事兒不好辦呐?」


    然後,徐寶山給趙軍分析道:「他們是沒當場抓住打牛的,但我怕他們死咬著你呀。」


    說到此處,徐寶山警惕地往四周打量一番,才對趙軍說:「你也知道,過完陽曆年,範場長


    就調走了,他這時候容易……」


    徐寶山話隻說一半,但他相信趙軍能理解。


    趙軍也是輕歎一聲,道:「不管咋的,徐叔,不是***的,我咋也不能認呐。」


    「要不這麽地吧。」徐寶山想了想,說:「那牛吧,讓他們扒了賣肉。完了呢,差多少錢讓韓德江擱那邊兒給他們找迴來。」


    說著,徐寶山又往周圍打量一番,道:「不就差四五百塊錢嗎?給他們找三十米木頭。」


    徐寶山口中的韓德江是他手下的驗收員,就是跟馬亮在新楞場一起挨揍那個。


    「那不行,徐叔。」趙軍道:「要這麽整,那不就頂算承認是我打的了嗎?」


    「嘖!」徐寶山微微搖頭,道:「關鍵這事不好說呀,人家能往你身上賴,那就是有人打證言說看著你了。那幫套戶都困難,他們找不著打牛的,就得往你身上咬,這就不咋好整。」


    聽徐寶山這麽說,趙軍也感覺有些棘手。趙有財明白前因後果,可趙軍不知道啊。


    二十分鍾後,一輛吉普車自林場大門駛出,開車的是周春明的司機韓根良,副駕駛坐著趙軍,後排坐的是徐寶山與營林場長範誌生。


    汽車一路來在27楞場,那唐家父子一早就從永利屯迴來了,此時正在楞場裏等著。


    四人下車,在唐孝民的帶領下,去看那置於把頭窩棚後的大青牛。


    昨晚上套戶們把這大青牛整迴來,就按照唐孝民兒的交代,將其開膛放血後,就這麽置於屋外。


    此時牛已上凍,死不瞑目地躺在那兒。


    趙軍到近前一看,兩個槍眼,一在牛肩胛骨處,一在腰間。


    見眾人都看過,唐孝民招唿他兒子、孫子,還有林為龍、林為虎兩兄弟,五人合力將牛翻了個個兒。


    在看這邊彈孔時,唐孝民說道:「這能看出來是半自動***打的。」


    聽唐孝民此言,範誌生轉頭看向趙軍,道:「趙軍呐,你看這……」


    「我看啥呀?」趙軍也沒慣著範誌生,這位營林場長不是周春明的對手,即將要調任去別的林區,範誌生難免有些不甘心。可趙軍想的更開,既然他範誌生都要走了,自己還慣著他幹啥?


    「範場長。」趙軍眼睛一橫,看著範誌生問道:「咋的?整個林區就我有半自動槍啊?」


    趙軍濃眉大眼臉略長,當他瞪眼拉下臉時,自帶著幾分威勢。


    按理說,範誌生即便要走了,也不應該怕個年輕的小技術員。


    但是,別忘了竇保國呀!


    當初那新官上任的生產場長,都叫趙軍拿著賬本子一頓拍,更何況他這即將調走的營林場長呢?


    「小夥子。」這時唐孝民也看出範誌生不行了,他上前一步對趙軍道:「昨天可有人看著你背槍往那麽去了。」


    「他看著我打牛了?」趙軍毫不客氣地反問,剛才唐孝民說那槍眼子啥的,趙軍看他歲數大都沒吱聲。此時這唐孝民明擺著要往自己身上賴,趙軍當然不同意了。


    昨天唐孝民晚上在範誌生家住的,吃飯的時候,他就從範誌生口中了解到這個小技術員不好惹。當時範誌生說了,自己即將調任,如果唐孝民真跟趙軍鬧起來,明年唐孝民可能都沒法在永安林區包木頭了。


    但唐孝民一心想為林家兄弟討個公道,所以才鬧到這種地步。


    這時,趙軍掃了一眼唐孝民身旁那幾人,當他目光在林家兄弟身上掃過時,不禁停留了一秒。


    這倆兄弟可能是一宿沒睡,倆人都頂著黑眼圈,眼睛裏還都是紅血絲。兄弟倆嘴唇蒼白,全起白皮。


    再看他倆衣裳,那棉襖、棉襖大補丁摞小補丁


    ,尤其是林為虎棉襖胳膊肘都露棉花了。


    但這哥倆家再困難,趙軍也不能背這個鍋啊。錢不錢的不說,關鍵是麵子啊。


    可現在這種情況,趙軍不能直接走,他招唿唐孝民道:「唐把頭,你們領我上山,上昨天死牛那地方看看。」


    唐孝民聞言看向範誌生,見範誌生點頭,唐孝民叫兒子和一套戶趕爬犁,兩架爬犁拉著這一幫人往山上去。


    到了昨天死牛的地方,趙軍獨自一人往上尋彈溜子,然後順著彈溜子找到了趙有財、趙威鵬昨天打槍的位置。


    昨天趙有財打槍時,是跪在那裏,然後把槍架在樹丫杈中間打的。而趙威鵬是站在趙有財身邊,趙軍到這看了一眼,當即喊眾人過來。


    眾人中,範誌生、徐寶山他們都不太懂,唯有唐孝民,他年輕時在家裏那邊打過鬆鼠、沙半雞之類的。


    唐孝民到這兒一看,老頭子眼睛頓時就直了。


    「咋的了,這是?」徐寶山問了一聲,趙軍便指著趙有財跪過的痕跡,還有旁邊趙威鵬留下的腳印給眾人講解。


    講完以後,趙軍要帶著眾人尋腳溜子時,唐孝民開口道:「小夥子,別麻煩了,我們……是冤枉你了。」


    趙軍瞥了唐孝民一眼,什麽都沒說,而是轉身就走。


    「唐哥呀!」眼看趙軍離去,範誌生來在唐孝民麵前道:「你看你這整的啥事兒啊?」


    「誌生。」唐孝民衝範誌生抱拳道:「你能不能幫哥個忙啊?」


    「啥忙啊?」範誌生問道:「你還想咋地呀?」


    「你幫著說說。」唐孝民小聲對範誌生說:「讓那個小夥子把這事兒應下來,完了看看……就像你昨晚上跟我們說的,賣完牛肉差多少錢,讓他們驗收員擱尺上給我們找迴來行不行?」


    昨天在範誌生家,範誌生跟唐孝民說的解決方案,與徐寶山早晨和趙軍說的一般無二。


    此時唐孝民也是沒辦法了,想讓趙軍把黑鍋背下來,這樣驗收組就會出麵把賬接下來。如此一來,趙軍不用自己掏腰包,林家兄弟也不用蒙受損失。


    他想的挺美,可範誌生一聽,當即擺手道:「可拉***倒吧,你知道那小子是啥人呐?我可不給你說這個!」


    「誌生啊!」唐孝民拉住範誌生,指著身後的林家兄弟,道:「你要不幫這忙,這兩家人都完啦!」


    「唉呀!」範誌生看了林家兄弟一眼,隨即長歎一聲對唐孝民說:「這個我真說不了,唐哥你要有那心,你們就求趙軍去,那小子該說不說的,挺仁義!」


    這時候,趙軍與徐寶山、韓根生就已上了爬犁。忽聽範誌生喊徐寶山,徐寶山起身到範誌生跟前,等聽完範誌生的話,徐寶山搖頭道:「範場長,這事兒我看不成。」


    「寶山啊。」範誌生小聲對徐寶山說:「這事兒不用你跟趙軍說,等一會兒到楞場了,唐把頭他自己跟趙軍說,完了如果趙軍要答應了呢……」


    「他答應,我就答應。」徐寶山給範誌生留下句話,然後轉身就走了。


    等爬犁迴到楞場,唐孝民連拉帶拽、苦苦哀求地把趙軍請進窩棚。


    麵對唐孝民的哀求,趙軍輕歎一聲,道:「唐把頭,你這麽大歲數了,仰著臉跟我說話,我受不起。但這事兒我不能答應你,我這……」


    誰不要麵子,屠牛的事兒誰願意往身上攬?更何況今天蒙受不白之冤,趙軍沒找他們麻煩就不錯了。


    而趙軍正說著,就聽外麵傳來了唐福祥的聲音:「爸呀,劉二兒他說,他昨天看著打牛那倆人了。」


    「啥?」唐孝民一怔,就見窩棚門開,一幫人湧了進來。


    此時唐福祥拉著一人過來


    ,此人正是昨天趙有財、趙威鵬遇見的那個套戶。


    昨天楞場人就認為打牛者是趙軍,所以劉二也沒往旁的地方尋思。可剛才唐福祥他們迴來以後在外麵議論,一聽是打牛的是兩個人,劉二立刻想起了趙有財和趙威鵬。


    「劉二!」唐孝民向其問道:「你看著昨天打牛那倆人了?」


    「我沒看著他倆打牛,但他倆是往楊樹林那邊去了……」劉二把昨天遇到趙有財、趙威鵬的情況一說,唐孝民當即一拍大腿,咬牙道:「就特麽他倆!」


    「哎?」這時範誌生抬手一指劉二,問道:「那倆人長啥樣啊?」


    「一個這麽高個兒。」劉二說著,手往自己眉頭處一比劃,道:「小眼吧唧的,完了還有一個大胖子。」


    「小眼吧唧?大胖子?」範誌生哢吧、哢吧眼睛,此時的他聽劉二描述打牛者樣貌,範誌生模模糊糊地覺著自己應該認得這倆人。


    此刻的趙軍瞪大了眼睛,他比早晨聽說有人告自己那時候還懵。


    「你看著他倆背槍了麽?」這時唐孝民問出一個關鍵問題,然後就見劉二點頭,道:「看著了,他倆一人背一個半自動。」


    唐孝民聞言一皺眉頭,喃喃道:「這特麽還不是一般人呐!」


    這年頭,能拿半自動出來打獵的,要麽有錢,要麽有關係。


    「嗯呐!」聽唐孝民之言,劉二連連點頭,道:「那倆人可有錢了,那小眼吧唧給我煙,給的都是石林。」


    「石林?」唐福祥在旁震驚道:「上山抽石林,這得多有錢呐?」


    說著,唐福祥看向他爹,道:「那要是這麽有錢的人,咋打完人家牛就跑呐?」


    唐孝民沒接他兒子的話,而是看向範誌生說:「誌生,這倆人你有印象不得?」


    「這……」範誌生皺眉,他平常跟周春明不對付,趙有財也就不會給他石林煙。所以,此時的範誌生沒想到趙有財身上。至於趙威鵬,他就更沒想到了,畢竟那麽大的老板,能幹這種事兒嗎?


    「行啦!」就在這時,趙軍緩緩自炕上起身,然後衝唐孝民一抬手,道:「唐把頭,咱也別找了,咱也別冤枉別人了,這牛就是我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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