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扁的搪瓷破盆,扣著落在趙軍腳前,左右盆邊反複交替地磕著地麵,發出“嘡嘡”聲響。


    “嗷嗷嗷……”黑虎仰脖地衝趙軍嚎叫著,它憤怒的聲音中飽含著對趙家父子的不滿!


    黑虎想說,那個長犄角的大家夥是它們賣力幹下來的,它給主人家出力,完了一口肉沒吃著,還挨了趙有財兩個大逼兜子。


    迴來以後呢,這幫人分肉、烀肉,邊角廢料不給它吃,現在寧可把骨頭扔了也不給它吃,豈有此理嗎?


    “雜艸的!”


    隻聽趙軍一聲罵,黑虎口中的叫聲戛然而止,轉身向狗窩裏跑去。


    可此時的趙軍是真生氣了,剛才那一下子,嚇得趙軍一哆嗦,現在心還噗通噗通跳呢。


    “你給我出來!”趙軍到狗窩前,就見黑虎正屁股對著自己,尾巴夾在兩條後腿中間。


    有些老輩打圍人總說,黑熊的習性與狗有些相似,所以黑熊又叫狗熊。


    就說狗鑽窩和黑熊蹲倉子吧,它們鑽進去以後,都會在裏麵來個轉身,把自己轉成頭朝外。


    但今天黑虎知道趙軍要打它,所以就來了個屁股朝外。


    趙軍左手抓住黑虎尾巴,右手掄起來就往黑虎尾巴根子上麵抽。


    “啪!啪!”


    “我艸!”兩巴掌下去,黑虎沒咋的,趙軍頭一低、眯眼睛、緊鼻子、咬著牙關,剛打黑虎的右手被他提起來了。


    狗啊,它是銅頭麻杆腿,鐵臀豆腐腰。


    趙軍這兩巴掌隻打在鐵臀上,就覺得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又麻又疼,一時間都好像失去了知覺。


    這就是黑虎為啥不頭朝外的原因,它不怕打屁股,至於兩條後腿嘛,就像之前說的,狗在主人麵前就像孩子。


    黑虎現在就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它對趙軍就像跟在家長鬧,它表現出來就是:我就不聽話,你打我唄,你還敢打折我腿嗎?


    “我特麽……”趙軍恨得牙根都癢癢,非要揍這黑虎一頓,他伸手抓住了黑虎的兩條後腿。


    當趙軍手搭上黑虎的腿時,趙軍都感覺那隻手疼,一時間更恨黑虎了,扯著它兩條後腿想把黑虎拽出來。


    可將近一百二十斤的黑虎,它往狗窩裏一趴,絲毫不配合趙軍,趙軍真整不出來它!


    “雜艸的!”趙軍無奈地收手,指著黑虎屁股罵道:“你信不信我把狗窩拆了,我也打死你!”


    聽著狗窩外的罵聲,狗窩裏的黑虎,張著嘴就像天熱喘氣一樣。


    這大冬天的,狗沒跑又沒跳,不至於這麽熱呀。


    所以,黑虎是在笑。


    眼看自己叫不出來黑虎,趙軍往黑虎屁股上踢了兩腳。往常一碰就叫的黑虎,此時一聲沒吭。


    趙軍掐腰站在狗窩前,此時的他被氣的夠嗆,他怕把黑虎踢壞,所以沒太使下腳,而且也不能真把狗窩拆了。


    “你不出來是吧?”趙軍蹲下,伸手拽起黑虎一條後腿。裏麵的黑虎也不動彈,一副有能耐你打折我腿的架勢。


    趙軍另一隻手摸到黑虎的大腿裏子上,狗這個部位狗毛都稀疏。


    趙軍這隻手食指、中指彎著,分開往黑虎大腿子上一夾,狠狠往後一揪。


    “嗷!”黑虎一聲慘叫,一下把腿拽迴去了。


    “嗬嗬嗬……”趙軍嗬嗬樂道:“你出不出來?”


    見黑虎不動彈,趙軍又拽起黑虎那條腿,這迴黑虎有反抗,但連續地蹬腿也沒能擺脫趙軍的黑手。


    趙軍這迴換招了,因為狗腿上的肉太實了,掐不住!


    這迴趙軍拇指、食指指甲蓋掐住黑虎大腿內側的皮,然後一擰。


    “嗷……”黑虎在狗窩裏一個轉身,把腦袋轉出來了。


    “哈哈哈……”趙軍壞笑著,他那剛掐完狗的手垂在狗窩前,黑虎忙伸出舌頭舔了趙軍那隻手兩下。


    啥叫舔狗?


    就是明明被欺負,還得卑微地向人示好。


    “打你!”趙軍伸手在黑虎腦袋上輕拍兩下,每一下落在頭上,黑虎都一眯眼睛,但不敢叫囂了。


    趙軍哈哈一笑,起身走到三胖狗窩前,把黑虎的狗食盆踢到三胖的狗窩側麵,然後迴手一指黑虎,道:“你扔的,你自己整迴去哈,要不得明天你就別吃飯了。”


    黑虎抬起頭,看了十來米外,自己夠不到的食盆一眼,又哀怨地看向趙軍。這小子太孫子了,還掐狗,淨使娘們兒招!


    趙軍翻牆到了對麵,先給大黃盛飯。


    大黃坐在那裏看著趙軍,它是狗幫裏最老資格的獵狗,當初和花小兒一起陪著趙軍成長。


    說真的,大黃沒有多強,眼下它的戰鬥力甚至不比小花強多少,但這條老狗的勇敢、堅強不比任何獵狗差。


    趙軍伸手摸摸大黃的下巴,當他摸到狗嘴時,大黃伸出舌頭舔了舔趙軍的手。


    忽然,趙軍眉頭一皺,猛地起身抓住了大黃的狗嘴。


    “別動!”當趙軍去翻大黃的嘴唇時,大黃以甩頭相抵抗,試圖掙脫趙軍的手,但趙軍一聲命令,大黃又老實下來。


    “哎呦!”趙軍翻開大黃的嘴唇,發現這狗上門牙少了一顆,而且牙床裏還有血絲,應該是剛掉落不久。


    這狗雖然年紀不小了,但還沒到掉牙的地步,這門牙應該今天扯老牛扯掉的。


    “唉呀!”趙軍歎了口氣,給大黃又盛了一勺,然後摸了摸它的頭,才端盆走向小花。


    小花到家快一年了,它是趙軍和李寶玉從徐長林家買迴來的,是當初那條花母狗和黃狗的後代。它雖然沒有青狼的血統,但據趙軍觀察,這小花有頭狗的潛力,要讓它一直跟著小熊,還是能鍛煉出來的。


    小母狗溫順也賴搭,一看見趙軍到近前,它直往趙軍身上撲。


    而和小花相比,花貓、花狼的存在感就要低很多,它倆性格也不張揚,這就是嶺南狗的特點。


    嶺南那邊打圍的多,一家的獵狗,八家人領著上山,所以那邊的獵狗見仗多,淘汰的也快,能剩下的要麽嘎嘎厲害,要麽就是滑頭。


    這倆狗曾經也是滑頭,但它們遇上了趙軍,現在除了沒見過的東北虎,這倆狗是啥都敢幹。


    這倆狗正是能吃的時候,趙軍給它們的量和白龍、二黑一樣,都是四大勺。


    這時趙軍往盆裏看看,隨手又給它倆各添了半勺。眼瞅著盆裏還剩個底兒,趙軍端著往房後走去。


    在李家房後,還養著三隻豺呢!


    隻是隨著它們長大,已經由三豺一個籠子變成了一豺一個籠子。


    最近天氣冷了,張援民用木頭方釘了個架,將三個籠子都架了起來,平時蓋著塑料布,能遮風擋雪。


    可眼下還行,但要再這麽下去,等到大冷的時候,這三隻豺怕是挨不過這個冬天。


    不過有了今天的屠牛一戰,想必趙把頭很快要收編它們了,趙軍也好奇趙有財有什麽辦法能將這三隻豺馴化。


    趙軍送著長杆的勺子進籠,給每一隻豺分了大半勺吃的,眼看著三隻豺狼吞虎咽,趙軍很是感慨地搖了搖頭。


    誰說食肉動物不能吃素?


    ……


    當夜幕籠罩永安屯時,趙軍家東屋和外屋地都亮起了燈。


    “滋啦啦……”掛了澱粉糊的牛肉片下到大油鍋裏,微一沉底瞬間又飄了上來。


    一片片牛肉下鍋,慢慢地油麵上浮了一層炸牛肉。王美蘭使笊籬將牛肉撈出,掛在牛肉上的澱粉糊此時呈淡黃色。


    “加火!”王美蘭一聲令下,楊玉鳳將一大把幹樹枝塞進了灶坑。


    “嗚唿!”灶坑裏火瞬間旺了起來,十幾秒後,油麵上油泡炸開,發出“噔鈴”一聲脆響。


    王美蘭把大盆裏的炸牛肉下到鍋中,隻聽滋啦啦聲響,肉的周圍不斷地冒著油泡。


    王美蘭使笊籬一撈,金黃的炸肉片出鍋。王美蘭手持笊籬懸於油鍋上,上下掂量兩下,盡可能地將掛在肉上的油瀝出,然後再倒入大盆中。


    與此同時,隔壁李家屋裏,金小梅和趙玲坐在灶台前,一邊看鍋,一邊嘮嗑。


    鍋裏燉的是牛肉大蘿卜。


    很多地方都喜歡牛肉燉西紅柿,但東北這邊到冬天沒有西紅柿,一般都是燉土豆或大蘿卜。


    可直到65年,老人家寫詞借土豆燉牛肉諷刺了某種現象。從那以後,這邊兒就再沒人吃土豆燉牛肉了,隻吃牛肉燉大蘿卜。


    把大紅蘿卜削皮切塊,跟差不多大小的牛腩塊一起燉。這道菜是東北菜裏少有的不放醬油的燉菜,而且不用收湯,連湯帶菜一起盛出,湯呈白色,清湯可口,消食化氣。


    忽然,院子裏的狗叫了幾聲。


    李大勇、李寶玉父子倆沿著趙家的帳子跟兒一路走來,經過趙家門口,他倆沒進去而是往自己家走。


    因為在李大勇看來,趙有財現在應該在山裏倒小宿呢,不應該在家,所以今天趙家不會擺席。


    “爸!不對呀!”李寶玉忽然意識到不對,扒拉李大勇道:“狗咋都迴來了呢?”


    “嗯?”李大勇一怔,李寶玉繼續說道:“你看我大爺家,灶子還冒煙呢!”


    李寶玉說的灶子,是院子裏的兩口土灶。要不擺席,至於開這麽多灶嗎?


    聽著自己院子裏狗著急的叫聲,李寶玉道:“爸,狗都迴來了!”


    李大勇快步向自家院裏走去,因為他看到家裏亮燈呢!


    李大勇、李寶玉一路沒理會向他們示好的狗,一路走到房門口,眼看著門被人從裏頭推開,李大勇剛要說話卻看見是趙玲。


    “李哥!”趙玲衝李大勇一擺手,李大勇進屋後見金小梅正往大盆裏撈菜呢!


    “這啥呀?”李大勇眉頭一皺,看那一大盆牛肉燉大蘿卜,不禁有些眼暈。


    因為他知道,一般燉大蘿卜的肉,要麽是獾子肉,要麽就是牛肉。但此時剛從外頭迴來,鼻子凍冰涼,李大勇隻聞到了肉香,聞不出來到底是啥肉。


    “來,弟妹。”金小梅把手裏的勺子遞給趙玲,然後把李大勇、李寶玉叫到一旁,對他二人道:“我跟你倆說個事兒哈。”


    “咋的啦?”李大勇眼睛一瞪,此時的他已經意識到了不好。


    金小梅抬手往東邊一指,道:“咱大哥迴來了。”


    “啊?”李大勇急道:“咋迴來了呢?”


    “那個……”金小梅早就組織好了語言,說道:“他們今天走南大地,完了碰著張大舌頭擱那兒放牛……”


    “啊!”還沒等金小梅說完,李大勇就打斷道:“我大哥坐爬犁去、坐爬犁迴,所以迴來的早唄?哎?不對呀!”


    說著,李大勇往那邊一瞅,嘀咕道:“那這啥肉啊?”


    是啊,野豬肉要擱菜燉的話,這邊兒全是用酸菜。黑瞎子肉,都是烀完了紅燜。


    要說這是獾子肉,李大勇覺得也不太可能,自己大哥領十二條狗上山,就打窩獾子?


    “你別打岔呀!”金小梅道:“這是張利福那頭老牛,那年咱上寶玉他大舅那屯子幫他買的麽。”


    說著,金小梅往外一指,道:“讓咱兩家這幫狗給幹了!”


    “什麽!”李大勇、李寶玉全都瞪大了眼睛,李大勇看向金小梅,很嚴肅地問道:“這是真的嗎?”


    “肉都擱這兒呢,還啥真的、假的呀!金小梅抬手往鍋裏一指,道:“我們下午都吃一頓了!”


    “大哥!”李大勇大喊一聲,轉身向門外跑去!


    “哎!哎!”金小梅再想喊,可就叫不住李大勇了。


    “兒子!”金小梅衝李寶玉一揮手,道:“趕緊攆上你爸,告訴他別亂說話!”


    “我幫你倆端菜吧!”李寶玉看趙玲捧著那麽大盆,就伸手道:“還攆啥了,人家老哥倆的事兒,我可不摻和。”


    趙玲笑著把盆給了李寶玉,金小梅替李寶玉開門,李寶玉到隔牆前,把大盆往牆頭一放,翻牆時就見一道人影躥進趙家院裏。


    “順子哥!”李寶玉笑著喊了一聲,林祥順喘了口氣道:“我沒尋思你嫂子能上這兒吃來呀!”


    “誰都沒尋思!”李寶玉接了一句,翻身過到趙家,緊跟著他的是金小梅和趙玲。


    林祥順和她們打過招唿,看著那院子裏冒氣的大鍋,不禁好奇道:“我二叔今天是打著啥啦?”


    就在金小梅和趙玲跟林祥順嘀咕時,趙軍家西屋裏的燈亮了,李大勇進來看著躺在炕上的趙有財,喚道:“大哥!大哥!你還好嗎?”


    “大勇!”此時的趙有財有種遇到親人的感覺,兄弟倆撲在一起,趙有財沒哭,但很是沮喪地道:“兄弟,這下可毀了!”


    “行啦!行啦!”王美蘭忽然出現在了屋門口,她腰紮圍裙,手拿炒勺指著趙有財,道:“可別吵吵把火的啦,孩子都擱那屋呢,你幹啥呀?”


    趙有財、李大勇齊齊轉頭看向王美蘭,就見王美蘭一揮手中勺,道:“趕緊放桌子吃飯!”


    ……


    今天趙家的席麵挺簡單,牛腩燉大蘿卜、紅燒牛排骨、鍋包牛肉、熏醬牛心、鹽水手掰牛肝,其中牛腩燉大蘿卜是湯,所以就是四菜一湯。


    主食有兩種,米飯和牛肉大蘿卜餡蒸餃,王美蘭說了,誰愛吃啥就吃啥。


    那大蒸餃裏沒多少蘿卜,牛肉都成蛋了,關鍵是王美蘭在和餡之前,把牛肉餡用清水過了兩遍,將牛肉裏的血水洗淨、攥幹,這樣的餃子餡裏沒有血腥味,沒有一絲的邪味兒。


    由於攥幹了水分,和餡的時候,王美蘭把之前撇去油花的牛骨頭湯少量多次地往肉餡裏加。


    這時候用筷子一攪,牛肉餡慢慢地把湯吃進肉裏,直到湯汁飽和,再與少量蘿卜、蔥末、薑末一起和餡。


    如此包出來的大蒸餃,裏麵餡成蛋,除了肉蛋的空間全部充斥著湯汁。


    這時候咬破餃子皮,千萬不能著急,得等熱氣捎散,再吸裏麵湯汁。


    吸幹湯汁後,蘸上辣椒油和自己喜歡的調料,連皮帶餡塞進嘴裏,滿足感由內而外!


    所以雖然今天菜少,但大夥也都吃的滿嘴流油,就連餓了的趙有財也不例外。


    ……


    而在馬家,馬大富、王翠花兩口子跟馬玲、馬洋姐弟倆一起吃著牛肉燉蘿卜。


    馬大富喝酒,所以他暫時沒吃飯,而那娘仨都將湯和菜泡進飯裏,那大蘿卜燉的麵糯,用筷子懟碎了和著湯飯一起扒拉進嘴,再夾一塊牛肉塞進嘴裏,屬實是美味。


    馬玲畢竟是姑娘家,飯量小最先撂筷。馬洋這半大小子,吃飯都猛又快,很快就幹掉了兩碗大米飯。


    這時就剩下王翠花和馬大富沒吃完了,但馬玲和馬洋也沒下桌,一家四口趁著這時候嘮嘮嗑。


    馬大富看兒女都撂筷了,就先給王翠花夾了塊牛肉,然後又自己放嘴一塊,吃著牛肉,馬大富感慨道:“趙軍這孩子,總給咱拿東西呢。”


    “沒事兒。”王翠花在旁邊說:“等過元旦的,我提前給趙軍他爸、他媽,還有那倆丫頭都買點東西,完了讓咱閨女給送去。”


    趙軍平常不總給他家送東西,但加在一起也不少了,所以王翠花想著趕過節給趙軍家買點啥。


    之前過中秋的時候,王翠花腳還沒好下不了地,所以沒給準備。而這再往後,就得等元旦了。


    “行!”馬大富道:“完了你好好給他們置辦點兒東西,咱不能摳摳搜搜的。”


    “是!”王翠花點頭,道:“這你就放心吧。”


    說著,王翠花給馬大富夾了塊肉,道:“你說這孩子,還沒少給咱拿呢。這燉完了還剩一塊,我尋思一會兒再切倆蘿卜,明早咱包頓餃子。”


    “行……”馬大富剛一點頭,話還沒說完,就聽馬洋在一旁捏著嗓子、左右梗著脖子說道:“包餃子好啊,包牛肉大蘿卜餡的。”


    “嗯?”馬大富、王翠花一怔,就聽馬洋繼續尖著嗓子說:“我記著你說,你樂意吃牛肉大蘿卜餡餃子,哎……”


    馬洋話沒說完,就被馬玲揪住了耳朵。原來這小子剛才說的話,是下午趙軍跟馬玲說的。


    “你咋這麽缺德呢!”馬玲鬆開這臭小子耳朵,攥拳給了他兩杵子,馬洋皮了噶幾的,不叫疼反而哈哈大笑。


    馬大富、王翠花也沒在意,笑看著姐弟倆鬧著玩兒。


    隻是馬大富忽然想起一事,便對王翠花道:“後天我們林場開動員大會,完了咱們那個……”


    說到此處,馬大富就沒再往下說,而是往馬玲那邊比劃了一下。


    看到這兒,馬玲和王翠花、馬洋都明白,馬大富說這話的意思,就是趙軍家該和他們家過禮了。


    一提起這個,馬玲有些不好意思,但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這時,馬洋一轉頭看到他姐臉頰微紅、低頭淡笑,當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瞅你那樣兒!”馬洋白了馬玲一眼,道:“跟那小傻子似的!”


    “嗯?”馬玲一怔,怒視馬洋道:“你說誰呢?”


    “還我說誰呢?”馬洋衝馬玲重重一點頭,道:“說你呢唄?”


    “憑啥說我呀!”馬玲一把揪住馬洋後脖領子,馬洋縮脖道:“你跟個小傻子似的,你讓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姐弟倆撕吧了兩下,馬洋掙脫以後,衝著馬玲道:“不是老弟說你,姐呀,你可長點心吧。就你這樣的,外頭下雨你都不知道躲!”


    下雨不知道躲,那不純純傻子嗎?


    馬玲聞言大怒,過去雙手掐住馬洋脖子,喝道:“你淨說挨揍都沒人拉的話!”


    “你下雨不知道躲!”


    “你挨揍沒有人拉!”


    姐弟倆吵起來了,馬大富看了也不說拉架,反而哈哈一樂,隨即端起了麵前的酒杯。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王翠花臉色一沉,望向姐弟倆的目光甚是不善。


    “嗯?”馬大富一怔,連忙裝模作樣地嗬斥馬玲、馬洋道:“去!你倆別擱這兒鬧!你倆吃完了,我跟你媽還吃飯呢!”


    當爹的說話是好使,姐弟倆不打鬧了,馬洋下炕往對麵屋走,說是要寫作業。而馬玲則下地,穿上棉襖說是要出去下窖拿兩個蘿卜上來,明天早晨好包餃子。


    眼看兒女都走了,馬大富衝王翠花笑道:“翠花呀,孩子鬧著玩兒,咱不管他們。來,我再給你夾塊肉,你看這塊肉好,筋頭巴腦的。”


    馬大富話音剛落,就見對麵的王翠花撂下碗筷,迴手點著自己的胸口,道:“我王翠花的孩子,一個下雨不知道躲,一個挨揍沒有人拉,我還吃什麽呐!”


    “嗯?”馬大富愣住了,眼看著王翠花拿著碗筷就下炕了。


    “唉呀,人家鬧著嘛,說的都玩笑話……”馬大富把酒杯送到嘴邊,忽然手上動作一頓,又把酒杯撂下了。


    這章補昨天的,6千字,今天就這樣了,明天見兄弟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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