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黑熊於冬眠時在倉中產子,次年入冬時,小黑熊長到百八十斤,再隨其母一起冬眠。


    等到第三個冬天時,小黑熊體重不到二百斤,這時候的它已經有了獨自生存的能力,但還需要和母親再住一個冬天。


    過冬後的小黑熊已性成熟,這個時候它和母黑熊分開,各自找尋另一半繁衍下一代。


    這個樹倉子的兩隻黑熊,要爬到洞口這隻,是一頭母黑熊。而從倉底往上爬的那一隻,是一頭即將成年的雄性黑熊。


    這是它與母親在一起的最後一個冬眠,也是它在冬眠中第一次被吵醒。


    經驗不足的未成年黑熊有些茫然,但聽母親以吼叫聲催促,它便奮力地向上爬去。


    此時樹倉外,七條狗仿佛已經察覺到了黑熊出洞,狗叫聲亂做一團。


    青龍、黑龍、白龍、二黑、小花圍著樹前竄後蹦,花龍則頂替了青龍之前的位置,它站在樹前將身掀起,一雙前爪搭在樹幹上不斷地撓著。


    看到這一幕,趙軍不禁讚歎:“花龍好樣的!”


    不管眼下這狗幹活咋樣,關鍵它認獵物了!


    見著野豬知道咬,見著黑熊也知道咬,剩下的就好辦了,跟著其它狗慢慢鍛煉吧。


    不隻花龍,黃龍也給予了趙軍一定的驚喜,它身形靈活,使爪子摳著老樹皮往上爬,但隻爬到離地一米左右的地方就堅持不住了。


    黃龍翻身躥落在地,隨即再次試圖往樹上爬去。


    這狗說是見啥咬啥,但實際上是個欺軟怕硬的主,黃龍的見啥咬啥指的是家禽、家畜。


    要不然那天碰見東北虎,它咋不咬呢?


    這狗從小長在山裏,野性十足也知道如何自保,以前碰見熊瞎子、大野豬,它都溜邊兒。但隨著趙軍喂了兩次熊肉,這狗也出息,開始認熊瞎子了。


    對於這兩條狗的進步,趙軍很是欣慰。但此刻,他也顧不上看狗了,因為那樹窟窿裏已有熊頭探出。


    “出來了!”趙軍大喊一聲,他和王強、解臣幾乎同時端槍上臉,齊齊瞄住黑熊。


    今天與前一陣跟邢三殺熊的那次不同,那天四人端槍等黑熊從樹上落地,才同時開槍將其斃殺。


    今天三人三棵槍,其中還有兩棵是56式半自動,火力絕對充足。


    但那天隻帶了黑虎和大胖兩條狗,在探出樹倉子中有熊後,便把兩條狗往後頭一拴,也不用擔心黑熊傷狗。


    可今天不一樣,七條狗拴起來是個麻煩。但如果不拴狗,那就不能等黑熊下了樹再開槍,還得用老方法,瞅黑熊從樹窟窿裏探出大半身子就得打。


    “昂吭……”黑熊吼聲響徹林間,即便是老炮手,趙軍、王強也覺得頭皮發麻、脊背發涼。解臣就更不用說了,他臉頰就像過電一樣。


    這是人遇到危險時的正常生理反應,純屬正常。而三人都有獵熊的經驗,即便身體有不適,也鎮定心神瞄著露頭的黑熊。


    一隻熊掌自樹窟窿伸出,往樹幹上一扒,借力將身體往外一拔。


    說時遲,那時快。


    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黑熊雙肩、雙臂都自樹窟窿內探出。


    “預備!”趙軍大喊一聲,然後和王強、解臣一起在心裏默默地查數。


    槍打一口氣!


    這時候喘氣都會影響射擊,所以趙軍就不能再說話了。而當三人屏住唿吸,默契地一起在心裏數到三時,那黑熊雙掌往樹窟窿左右一扒,一下子把前胸從洞裏拔了出來。


    也就在這時,一連串的槍聲響起。


    “嘭!嘭……”


    一連六槍!


    趙軍打了三槍、解臣打了兩槍、王強打了一槍。而趙軍的三槍,有兩槍打在了黑熊身上,當他打出第三槍時,黑熊已從樹上墜落。


    解臣的兩槍,前一槍打中了黑熊,後一槍的情況和趙軍的最後一槍相同,都是打在了樹幹上。


    至於王強,他隻打了一槍,是因為他用的是他自己的套管槍。一槍過後,王強撅槍換上子彈,那熊就已然落地了。


    聽著槍聲一響,再看有黑熊墜地,七條狗全都撲到黑熊身上,扯著黑熊皮毛就咬。


    此時的黑熊一動不動,任獵狗撕扯。


    挨了四槍的黑熊,已然氣絕身亡。


    但趙軍等人不敢掉以輕心,王強低喝一聲,端槍直奔黑熊而去。


    趙軍、解臣一左一右,跟在王強身後。等到了近前,王強隻看了一眼就把槍放下,迴頭笑道:“死透透的,咱仨趕緊給它翻過來開膛。”


    趙軍、解臣聞言,雙雙把槍保險一合,將槍背在肩上過去給王強搭手。


    忽然,趙軍意識到了不對,他顧不得翻熊,隻大喊一聲:“青龍!”


    聽到趙軍唿喊,正撕咬黑熊耳朵的青龍嘴一鬆,口含熊耳看向趙軍。


    “過來!”趙軍伸手一招,青龍忙從黑熊身上下來,跟著趙軍來到青楊樹前。


    就前些日子,邢三發現兩個熊倉,一個天倉、一個地倉。


    趙軍帶著趙家幫輕而易舉地搗毀了天倉,殺熊取膽後,驅車又奔地倉。


    到了地倉以後,他們順利地擊殺了一頭黑熊。但據邢三所說,這裏麵蹲了一個六七百斤的大家夥。


    可被殺這頭黑熊,卻沒有那麽大。


    這時候,大夥才意識到那倉子裏可能有兩隻熊。


    若不是及時察覺到這一點,趙軍他們很可能會吃虧。


    雖然隻是有驚無險,但趙軍也感覺後怕,因為他們之前殺完天倉也沒檢查。


    得虧那天倉裏沒有第二隻熊,要不然在他們開膛取熊膽的時候,忽然有熊從天而降,那他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對此,趙軍在心裏為自己的疏忽、大意做了檢討,並告誡自己以後再不能犯這樣的錯誤了。


    正是趙軍的謹慎,助他們今天化險為夷。


    當青龍鼻子往青楊樹幹上一貼時,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汪汪”叫著並使一雙前爪撓樹。


    與此同時,一個熊腦袋出現在了樹窟窿外。


    那隻未成年的黑熊,它探頭了!


    “快走!”趙軍都沒往上看,隻在青龍的狀態有了變化後,趙軍連忙離開青楊樹,拽著王強、解臣就走。


    他們剛才在樹下,看不著上頭黑熊露頭。等跑出幾步一迴身,卻見一隻黑熊雙臂抱樹,兩條後腿蹬著樹倉門就出來了!


    趙軍肩膀一晃,鋼槍入手。槍上臉時,輕撥保險。當槍星中出現一抹黑時,直接扣動扳機。


    “嘭!”


    按理說,黑熊上下樹都是頭朝上、屁股朝下,抱著樹幹挪動。


    可這隻黑熊,它從在倉子裏時就嗅到了母親的血。所以當它出倉以後,並沒有往下爬,而是在樹上將身一擰,好像跳水一樣,直接翻身從樹上撲下來了。


    之前趙軍的槍沒追上東北虎,但此時卻追上了黑熊。


    子彈自黑熊後腰打了進去,穿膛而過,鑽腹而出。


    若是過後尋找槍溜子就能看到,那子彈帶著熊腸子內壁上的黏液與惡臭。


    這還多虧黑熊是在冬眠,要不然這一槍打個腸穿肚爛,收拾起來可就難了。


    黑熊落地,幾乎是一瞬間,它一縱而起,直撲青龍。而槍聲一響,認槍的黑龍、白龍、二黑、小花全都撲到黑熊身上撕咬。


    “嘭!”


    一聲槍響,黑熊腦袋上噴出一道血煙。


    一槍爆頭!


    但這一槍不是趙軍打的,剛才的過程描述起來繁瑣,可實際隻在電光火石之間。趙軍槍口還未來得及移動,但王強出手了。


    這一槍擊中要害,直接結果了黑熊,免去了獵狗受傷。


    可中槍的黑熊往旁一栽歪,花龍躲閃不及,正被黑熊砸在了身下。


    “嗷……”花龍的叫聲瞬間就變了,趙軍見狀高唿:“快救花龍!”


    “汪汪汪……”


    狗叫聲亂做一團,剛咬完母黑熊的獵狗們,此時又撲到這隻黑熊身上撕咬。


    這是獵狗的本能,但花龍還在黑熊身下呢,這些狗往死黑熊身上一撲,花龍瞬間被加重,叫聲立刻變得尖利起來。


    “起開,起開。”趙軍、王強、解臣三人趕來,強行將獵狗們驅散,等把黑熊掀在一旁,就有一股臭味撲鼻。


    這可不單單是黑熊腸子被打漏發出的氣味,而是花龍被壓得屎尿橫流。


    “壞了!”趙軍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將花龍拉起並抱到一邊。


    趙軍上輩子的老青龍,在單殺第三個黑瞎子的時候,趙軍一槍給那黑熊爆頭,那黑熊從樹上兩米高處掉下來,正好把青龍砸到了底下。


    即便是七歲的青龍,它的意誌力和對自身的控製力都不是現在的花龍能比。被做自由落地的黑熊砸在底下,青龍都沒尿,但卻被砸出了屎。


    那時候的趙軍還不懂,其實當時的青龍受了內傷,但還沒有被虎尾剪傷的大黃嚴重,如果帶迴家打消炎針的話,青龍的內傷是能治愈的。


    此刻的花龍,腿似乎是不好使了,在趙軍懷裏痛苦地嗷叫。


    這時,王強、解臣都過來了,王強更是問趙軍道:“這咋的啦?”


    趙軍皺著眉頭,道:“讓黑瞎子砸一下子,瞅著不太好。”


    “不能吧……”王強哢吧兩下眼睛,說:“我一槍磕腦袋上了,那黑瞎子往旁一栽歪給它拍底下的,那能有多大勁兒啊?”


    趙軍聞言一怔,隨即一想也對,黑瞎子栽倒和從樹上掉下來是兩個勁兒。


    趙軍低頭看向花龍,而此時與趙軍四目相對,花龍忽然閉上了嘴,瞪著眼白多、眼仁少的眼睛看著趙軍。


    趙軍嘴角一扯,有的狗一挨打就又拉又尿,可有的狗怎麽打都不會失禁,這是狗意誌的問題。


    黑虎也血咧,但花龍這狗跟黑虎還不一樣。黑虎賤是賤,但黑虎一碰就嚎,大多時候都是裝出來的。黑虎真受傷的時候,反而不會太脆弱,骨頭也比花龍硬多了。


    但趙軍仍不敢掉以輕心,心想前幾天托姐夫在林場醫務室買的青黴素還都沒用呢,等迴家就給花龍打兩天。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狗跟人不一樣,它難受自己還不會說,就得主人多費心了。


    “沒事兒,老舅。”趙軍對王強道:“我擱這兒看它一會兒,完了老舅你跟小臣,你倆給黑瞎子膽摘出來,再多割(gā)些肉喂狗。”


    趙軍說的這幾句話,花龍就能聽明白“喂狗”倆字。


    可一聽到這倆字,它脖子一下子就揚起來了,刹那間腿腳也好使了,一雙前爪齊齊在趙軍腿上一扒,當即便就要從趙軍懷裏出來。


    “嗯?”趙軍一愣神的工夫,花龍從他懷裏蹦下去,幾步跟上了王強,並往起一躥,使前爪扒了王強小腿一下。


    這冷不丁的舉動,差點給王強絆個跟頭。


    趙軍:“……”


    就在趙軍無語時,被解臣從黑熊身旁趕開的青龍跑了過來,它到趙軍跟前時,搖著尾巴將嘴伸到了趙軍的手心裏。


    趙軍忽然一陣恍惚,一把抱住了青龍。


    前世也是這樣的一幕,深秋獵熊受傷的青龍在家養了一冬,瞅著沒什麽問題了,正好趕上開春化雪,趙軍、馬洋就帶著青龍、黑龍上山攆麅子。


    等倆狗抓住麅子,馬洋就地給麅子開膛,準備拿麅子燈籠掛喂狗的時候,突然發現青龍不見了。


    那時,青龍跑到趙軍身邊,把嘴往趙軍手心裏貼去,趙軍翻掌想摸青龍的頭,但卻摸了個空。


    此時趙軍翻掌,使勁揉著青龍的腦袋,青龍被揉得閉上了眼睛,但也不願離開趙軍的手。


    “嘖!”趙軍把手挪下,輕輕撓著青龍下巴,砸吧下嘴道:“那前兒也沒條件,要不是不是給你打青黴素了?”


    ……


    “二十支青黴素?”永安林場一食堂裏,趙有財一手夾著石林煙,一手拿著眼前單子,驚訝地看向麵前穿白大褂的老頭兒。


    這老頭兒名叫董成梁,是林場醫務室大夫。當日李如海誤食枸杞鼻子出血,“奄奄一息”時,就是這老頭子給他瞧得病,然後刨根問底地間接導致了李大勇的社死。


    前些天,趙家狗幫大戰東北虎,大黃負傷歸家。由於家裏藥品不夠,趙軍托王美蘭往林場後勤打電話,請周建軍幫忙到醫務室開二十支青黴素。


    這電話一打,周建軍把趙有財打虎的事說漏了。王美蘭一生氣,就讓周建軍把青黴素的賬記在了趙有財的頭上。


    如果王美蘭說,這錢她出或者趙軍結,周建軍肯定自掏腰包把賬結了。但王美蘭說讓趙有財結,周建軍就選擇聽老丈母娘的話。


    可問題是,不用自己掏錢,王美蘭就記不起這筆賬了。等趙有財迴家,王美蘭也沒想起來這件事。而趙有財那兩天沒上班,董成梁沒看見他,也就沒法要錢。


    直到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董成梁見趙有財上班了。但那時候食堂裏人多,董成梁給趙有財留了麵子,沒當場管他要錢,並選在下午把趙有財從後廚叫了出來。


    可他再給趙有財留麵子,趙有財也不知道這賬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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