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趙軍領黑虎和大黃來,不是讓它倆戰鬥,是讓它倆探路。


    大黃穩重,所以讓它探倉子,從它的反應上來判斷倉子裏有沒有獵物。


    而黑虎精通自保,所以趙軍撂倒黑熊後,派它去試探黑熊是否死透。


    但趙軍在殺那個天倉子後,卻是忽略了一點,他應該再把大黃牽到欠身椴樹前,看看大黃還會不會有反應了。


    可當時打完那頭熊以後,趙軍看邢三狀態不對,忙把他扶到一邊兒。然後大夥再一嘮嗑,黑虎又一鬧,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眼下殺這個地倉,當趙軍懷疑這洞裏還有熊時,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其實那個樹倉子裏,百分之九十九不會再有熊了,但這次到底是大意了。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打圍人尤其是常年跑山的,他們進山就等同於上班。


    正常上班都有失誤,還有出門不帶鑰匙的呢。


    就像那次黑虎被張家人偷走,趙軍和張援民、解臣去找它時,趙軍出發時被人一打岔,背的那棵槍裏就忘記了裝子彈。


    其實像這種事,在打圍人身上發生不能說常見,但也是有的。


    趙軍前世還有過褲兜漏了,把子彈漏光的情況呢。


    而最讓趙軍印象深刻的是陳大賴,這人平常到家習慣把兜裏剩的子彈掏出來,隨手放在窗台上。


    有一次,他兒子拿著子彈玩兒,把獨頭彈裏頭的鉗橛子倒出去,然後給子彈殼裏灌上了沙子。


    這個沙子還不是槍砂,就是普通的沙子。


    還好那時候張援民已經不在了,沒有張援民的邀請,陳大賴從來不打熊。


    然後陳大賴拿那子彈去打野豬,一連三槍都是沙子,打在野豬身上都比不上撓癢癢。


    或許是因為被激怒,野豬把陳大賴追上了樹,然後在樹下守到了下午三點多,野豬去放食,陳大賴才從樹上下來。


    這得虧是野豬,要是黑熊,陳大賴就追隨張援民去了。


    所以別的事情都可以有失誤,但打圍最好不要有,因為在打圍中的失誤,很可能要人性命。


    從去年秋天開始,趙軍這一年多來,可謂是順風順水,今天殺黑瞎子倉更是殺出了新高度。


    但趙軍不是毛頭小子,他不會驕傲自滿。此時他在心裏暗暗地告誡自己,以後打圍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趙軍端槍往四周瞄了一下,然後喊道:“寶玉呀!”


    “哥哥!”李寶玉緊忙湊了過來。


    “你去把槍給咱大哥。”趙軍道:“你牽著大黃跟我走。”


    李寶玉答應一聲,過去把槍遞給張援民,然後從其手中接過了拴大黃的繩子。


    “嗷嗷嗷……”此時的黑虎,扯著嗓子嗷叫不止,它眼睜睜地看著第二頭黑熊倒下,但咋還不給狗吃肉呢?


    現在李寶玉牽著大黃上前,黑虎一看就以為是要帶大黃去吃肉,頓時扽著繩子就往前衝。


    都說身大力不虧,這黑虎體重一百二十斤,一膀子力氣,在熊肉的誘惑下,它這往前一衝,把解臣拽得一個踉蹌。


    還好趙軍再三叮囑,他不發話千萬不能撒狗,更不能讓狗掙脫了繩子,所以解臣把繩子繞到了自己小臂上,然後死死地繩子頭攥在手裏。


    現在被黑虎拽得往前一戧,解臣連忙用勁,整個人身體向後傾,雙手一起抓著繩子。


    但那一百二十斤的大狗發全力,解臣是真拽不住,他忙喊道:“軍哥!”


    趙軍正要和李寶玉前行,聽見解臣叫自己,趙軍迴頭一看不禁大怒,指著黑虎吼道:“再特麽嘚瑟,打死你!”


    被趙軍一吼,黑虎立馬泄勁,尾巴瞬間耷拉下去,屁股往下一沉,坐到了地上。


    趙軍瞪了它一眼,然後對李寶玉說:“寶玉,擱後頭跟著我。”


    此一時,彼一時。


    剛才叮咣打槍,如果這洞裏還有熊,它必然已被驚動。


    誰也不能保證,這熊會不會一下躥出來。


    眼下李寶玉手無寸鐵,趙軍肯定不會讓他走在前麵。


    趙軍手端著槍,一步步試探著往前走。三十米的距離,趙軍挪了將近三分鍾才到,此時他把槍口探進洞裏。


    如果洞裏真有熊,它要真就趕在這時候上來,趙軍寧可熊膽不要,也要將它打死在洞中。


    與此同時,邢三端槍警惕著四周。因為趙軍說,這石倉子怕是還有別的出口。


    眼瞅著趙軍瞄著洞口,李寶玉牽著大黃上前,眼看著大黃要往洞裏鑽,李寶玉忙把大黃拽住。而此時,大黃前爪不斷撓著洞口。


    狗的嗅覺雖然不如熊,但同樣很靈,它們能夠分辨出現在這洞裏有熊,還是曾經住過熊。


    看大黃現在的樣子,那這東西就是有熊!


    李寶玉二話不說,牽著大黃就走。


    趙軍斷後,他麵朝倉子、挪著腳步慢慢後退,一直退出十米外開,他才轉身快步往迴走。


    等幾人聚到一起,趙軍從挎兜子裏掏出一包子彈和兩個空彈夾,讓張援民給他裝子彈。


    然後,趙軍對邢三道:“三大爺,叫它!”


    “哎!”邢三答應一聲,舉槍朝著倉子上方就打。


    “嘭!嘭!嘭!”


    一連三槍,當槍聲落下時,也隻有大黃叫了幾聲。剛才被趙軍嗬斥完,黑虎都不敢叫了。


    那石倉子裏,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可大黃剛過去看過,那石倉子裏明明有東西。


    這時邢三的槍裏空了,張援民連忙過去,從邢三手裏拿過56式半自動步槍,為其換上子彈。


    沒辦法,這老頭上山早,一直屬於黑戶,都沒參加過民兵打靶。他今天是第一次摸著槍,雖然打槍沒問題,但他不會上子彈。


    子彈上膛,邢三從張援民手中接過槍,然後轉頭看向趙軍,就見趙軍向前一抬下巴,道:“打!”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邢三舉槍就打。


    此時老頭也感覺出不對,所以他都不吝惜子彈了。


    可一口氣打完了槍裏的子彈,當槍聲落下時,大黃都不叫了。


    狗都習慣了!


    張援民從邢三手裏接過槍,再將十發子彈頂入槍膛。


    邢三掐槍在手,再看向趙軍時,卻見趙軍一臉嚴肅地站在那裏,死死地盯著正前方。


    黑熊從下第一場雪開始進倉,它得蹲到三九天才能睡熟。在此之前,黑熊雖然也在冬眠,但它達不到那樣深度的睡眠。


    尤其是眼下,這熊進倉子才幾天呐。


    永安林區是11月8號下的頭場雪,今天是16號。也就是說這熊進倉子才一個禮拜。而且眼下離冬至還有一個多月,那麽離三九天就是將近兩個月,這倉子裏的黑熊不可能熟睡!


    它不可能聽不見!


    今天死在它之前的那兩隻熊,可是一叫就醒啊!


    見趙軍不說話,邢三對他說道:“要不我過去,朝倉子裏擂它兩槍,打死它媽b的得了!”


    聽邢三如此說,張援民忙道:“大叔,那不行啊,那底下都是石頭,子彈彈出來崩著你咋整啊?”


    “啊……”邢三一聽不言語了,張援民說的這點,邢三不懂。因為他以前隻用過七八手的16號獵槍,而且多是打槍砂。


    而打槍砂的時候,一旦激發,槍砂是呈扇子麵出去,不會有這種情況。


    當然了,邢三也不是沒打過獨頭彈。但16號勁力根本比不上56半和掛管槍。


    有一句話叫:隔枝不打鳥。


    用這句話來形容16號槍,那是再恰當不過了。


    使這槍打鳥,哪怕裏頭裝的是獨頭彈,在子彈運行過程中哪怕是碰到一根樹枝,子彈的運行軌跡也會發生改變。


    聽張援民如此說,邢三轉迴頭看向趙軍,他在等趙軍的決定。


    此時的趙軍,一手提槍,一手摸著自己的挎兜子。


    那次找黑虎,趙軍沒帶子彈就上了山,然後張援民出餿主意,解臣在旁邊附和,好懸沒出大事兒。


    從那以後,趙軍就特別注意。每次上山之前,他槍裏不裝子彈,尤其是冬天,56半受凍,槍裏彈簧發硬。


    這就要求在使槍前,得連拉槍栓讓彈簧恢複彈性,然後才能上子彈。


    所以,趙軍在挎兜裏準備兩個彈夾,每個彈夾都是一聯十發子彈。


    兩個彈夾就是二十發。


    除此之外,趙軍還會帶兩個整包的子彈。


    這年頭56半的7,62mm子彈,下發到武裝部時,每一包都是用紙包著,裏麵是5x5總共二十五發子彈。


    兩包就是五十發,再加上那兩個彈夾,就是七十發子彈。


    到目前為止,兩棵半自動步槍共打出了三十四發子彈,還有三十六發。


    這些子彈完全夠用,趙軍舉槍親自叫了兩槍。


    之前換完自己,殺熊打了四發,這又開了兩槍,膛裏還有四發子彈。


    趙軍心裏發狠,將槍中子彈傾瀉而出,瞬間打光。


    張援民見狀,連忙拿著彈夾上前說道:“兄弟,我這兒就剩這五發了。”


    趙軍把手裏的空槍遞給張援民,然後拿過邢三手中的那棵槍,緊接著又從褲兜裏摸出之前退的四發子彈給了張援民。


    張援民把這九發子彈上入槍中,再把這槍遞給邢三後,張援民對趙軍笑道:“兄弟,大哥有一計,要不你聽聽?”


    剛才吃午飯的時候,就剩解臣和張援民在那兒,當時解臣也有些感慨,說跟著軍哥殺黑瞎子倉太容易了。


    這話聽得張援民心裏一揪,他忽然意識到,如果都像趙軍這麽個殺法,那自己一身能耐豈不是無了用武之地?


    好不容易學會了屠熊術,卻發現人家簡單粗暴,直接把黑熊提拎出來強殺、槍斃。


    像趙軍那麽幹,的確是糙,但當真是把殺熊變成了一件簡單的事,甚至簡單到讓張援民心服、口服。


    眼下遇到困難了,那黑熊就是不出來,張援民大腦飛速運轉,頃刻間計上心來!


    可趙軍看了張援民一眼,卻是微微一笑,道:“熏它?”


    “嗯?”張援民一怔,然後就聽趙軍吩咐李寶玉、解臣道:“攏火,擱這頭熏,看看這倉子哪邊還有口!”


    趙軍一聲令下,李寶玉、解臣連忙牽狗往石塘帶外走。


    在臨走前,李寶玉還把張援民給帶走了。


    他們仨去攏柴火,趙軍和邢三則給那黑熊翻身,由想邢三操刀給黑熊開膛、摘膽。


    半個小時後,燒著的樹枝、幹草被丟入那洞中,隨著不斷往裏加柴,卻不見有火苗升起。


    用農村話說,這洞裏有抽勁,把煙和火都抽進去了。也就是說,這底下跟炕道、地火龍一樣,另一邊有出氣孔。


    果然,往東近十五米外,在那凸起石堆下,一股黑煙被風吹開,縷縷煙氣飄散空中。


    “寶玉開路!”趙軍一聲令下,李寶玉牽著大黃向前,張援民、邢三手拿魚鱗鬆杆一路試探過去。


    然後是雙手握槍的趙軍,最後是牽著黑虎的解臣。


    石堆下有一洞口,唿唿冒著煙。


    這洞口不是朝天,而是立在人前。


    “解臣!”趙軍喊道:“拿麻袋!”


    “來!”解臣一手牽著黑虎,另一手從挎兜子裏拿出麻袋遞給了趙軍。


    趙軍拿過麻袋遞給張援民,道:“大哥,使這麻袋給洞口封上!”


    這石倉子兩邊透氣,黑熊在下麵安然無恙。但隻要把這個口封上,那黑熊在底下肯定就待不住了。


    而且那邊洞口燒火,黑熊必然不會往那邊走,它定是往這邊洞口來。


    這是熏獾子的方法,被趙軍拿來熏黑熊了。而且他做了一下改動,因為獾子住不了這麽大的巢穴,也沒有這麽大的洞口。


    所以在熏獾子的時候,在一個洞口內燒火,然後看四圍哪裏冒煙,就用石頭把那些冒煙處全部堵住。


    過一段時間,把被石頭堵住的洞口挨個溜一遍。一般情況下,隻要打開堵洞口的石頭,就會有獾子躥出。這時候用棍棒敲打,或是用狗抓都可以。


    而眼前這個洞口不是一般石頭能堵住的,能堵住它的石頭,趙軍等人合力搬它也費勁。


    所以幹脆用麻袋來堵,大麻袋擋在洞口處,四外圈用雪壓住、壓實。若有縫隙,再把雪攥到微化去糊。


    隨著張援民動手,邢三也上前幫忙,很快這洞口被麻袋堵住不再出煙。


    如此一來,那邊那個的洞口上方瞬間濃煙滾滾,洞內火苗躥起往洞口外鑽。


    這洞口向下,深處可謂是別有洞天。


    往下三四米處有一緩坡,向裏延伸兩三米,有黑熊留下的排泄物。


    這些髒東西,是洞外那頭屍體留下來的。而在往洞內延伸,七八米外有一向下凹處,一隻大黑熊正臥在那裏。


    說是黑熊,但它的身形、體重已經超過了一些棕熊。


    本該黝黑的皮毛中夾雜著不少白毛,反而是胸前月牙形白帶已經發灰。


    此時的大黑熊晃了晃腦袋,甩了下頭,就像挨了嘴巴子的黑虎一樣,鼻子裏發出“噗”的一聲。


    這章整不完了,等我睡醒再打它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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