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載著看熱鬧的一行人迴到趙軍家。


    當車在門口停穩時,聽見狗叫的王美蘭從屋裏出來,看到解孫氏和老太太下車,她喊話問道:“你們上哪兒去啦?上個廁所人就沒了!”


    “看熱鬧去啦!”解孫氏笑著答了一句,王美蘭也笑了,她問道:“又看啥熱鬧啦?”


    “我大龍哥!”趙軍在旁接茬道:“曉娟嫂子娘家來人了,來五個男的給大龍哥一頓胖揍。”


    “唉呀媽呀!”王美蘭一聽,忍不住直搖頭,“給揍啥樣啊?”


    “打的挺慘。”趙軍說著,從兜裏拿出十塊錢遞給王美蘭,說:“給你,媽。”


    “這啥錢呐?”王美蘭雙手往圍裙上一蹭,隨手把錢接過。


    “曉娟嫂子還咱的。”趙軍這麽一說,王美蘭就想起來了,這錢是自家那缺德老爺們兒借出去的。


    “迴來啦?”這時,楊玉鳳從屋裏出來,喊張援民道:“麅子我們都收拾好了,你那架子做沒有呢?”


    “完事兒了,完事兒了!”張援民應道:“剛才在家幹活兒,我順手就整出來了。”


    說完,張援民迴頭往外一指,道:“擱車上扔著呢。”


    “兒啊!”王美蘭拉著趙軍道:“仨麅子,咱怎麽吃啊?”


    “仨麅子?”趙軍聞言一怔,詫異地問道:“不倆麽?”


    “嘖!”王美蘭隨手在趙軍胳膊上一拍,道:“不還有個大窩脖兒的嗎?”


    “那也死啦?”趙軍驚訝地道:“我尋思等我們迴來殺呢。”


    “啊……”王美蘭稍微遲疑了一下,搶在楊玉鳳之前說道:“你們走了,它就抽搭,抽搭兩下就死那兒了,完了讓我們就手就給扒了。”


    王美蘭說的“就手”,是順手的意思,她這麽說,趙軍也沒懷疑,想了一下就對王美蘭道:“媽,給那倆小的挑一個,讓我大哥架上囫圇個兒烤。”


    這仨麅子裏,有個生前九十多斤的大公麅子,這麽大個的麅子肉厚,怕烤著不愛熟。


    見王美蘭點頭,趙軍又道:“媽,給那大麅子,倆後大腿都卸下來。”


    “嗯?”王美蘭一怔,問道:“兒子,你要送人呐?”


    “嗯呢。”趙軍說:“一會兒領解臣上屯部打個電話,要看見趙叔了,就給他拿個大腿兒。完事兒,我再上馬玲家去一趟。”


    “去吧,兒子。”王美蘭笑道:“馬玲那閨女,媽挺喜歡的,她對你也行啊。”


    “是。”趙軍應了一聲,迴身問張援民和解臣道:“大哥、解臣,咱中午沒吃飯,你倆不墊吧一口啊?”


    “不得了,軍哥!”解臣一聽忙道:“咱大哥要餓,讓他自己吃吧,咱倆先打電話去!”


    解臣可是著急了,現在眼瞅著都三點了,解忠和劉蘭英還擱家傻等呢。


    “我也不吃了。”張援民接茬道:“一會兒咱烤麅子肉吃。”


    “哎?”突然,解孫氏湊過來看著解臣,說道:“我老兒子還沒吃飯呢?餓不餓呀?”


    解臣聞言嘴角一扯,擱眼皮夾了他媽一下。要不是這小老太太嘴饞,他們昨天就到家了!


    兩分鍾後,趙軍、解臣出家門往屯部走去。此時解臣手裏拎著個麻袋,裏頭裝著兩條麅子大腿。


    等來到屯部門口,趙軍先開門往裏瞅了一眼。


    此時屯部裏隻有趙國峰在,但看他在收拾東西,應該也是要鎖門迴家了。


    聽到開門的動靜,趙國峰抬頭一看是趙軍,忙招唿道:“小軍呐,來,進屋!”


    “趙叔!”趙軍和趙國峰打了個招唿,同時衝自己身後的解臣一招手,解臣忙從麻袋裏抽出個麅子大腿。


    而另一條大腿,則是仍裝在麻袋裏,被解臣放在屯部門口。


    當解臣進屋時,趙軍已經和趙國峰說好了打電話的事,等解臣過來,趙軍將麅子大腿接過,往牆邊一立,笑道:“叔,這你拿迴去。”


    趙國峰看了眼麅子大腿,沒說拒絕的話,而是繼續撥打著號碼。等通過交換台把電話打到嶺南向陽屯後,他讓解臣接過電話,然後趙國峰拉著趙軍到了一旁。


    “咋的啦,趙叔?”趙軍一看趙國峰這樣子,就知道他是有事。而趙軍也清楚,趙國峰找自己,無非就是打圍的事兒唄。


    果然,趙國峰對趙軍道:“小軍呐,我聽說你今天上山沒少逮麅子?”


    “啊!”趙軍知道這事瞞不住,他也不隱瞞,直接承認道:“抓著幾個,叔你要啊?”


    “我要一個。”趙國峰道:“你賣永興他們多少錢,叔迴家給你拿去。”


    上次於學文打電話來,請趙軍赴永興去抓麅子,趙國峰就在旁邊聽著。雖然不清楚一隻麅子,趙軍到底賣了多少錢,但趙屯長開春賣野豬肉發了筆小財,此時還真不差錢。


    “要一個呀?”趙軍問了一句,見趙國峰點頭,趙軍當即笑道:“那還要啥錢啦?趙叔,大侄兒送給你就完了唄!”


    “那哪能行啊?”趙國峰聞言忙道:“小軍,我要麅子也是送人,你該多少錢,就多少錢唄!”


    趙國峰真不是占便宜的人,他把話說的也明白。


    可趙軍聽完,卻笑道:“趙叔啊,你送人就送唄。你送別人,大侄兒送你。”


    說完這句,趙軍右手手背輕輕地往趙國峰胳膊上一掃,笑道:“我叔這麽大屯長,我不得溜須一下麽?”


    “淨跟你叔鬧!”趙國峰也笑了,他還手在趙軍胳膊上一拍,又聽趙軍說道:“趙叔,那些麅子都放我張大哥家了。明天呢,我們起早得上山。你要著急,你就自己上他家取(qiu)去。你要不著急呢,就等我們明天迴來,擱車把麅子給你送到家。”


    “那你們得啥前兒迴來呀?”趙國峰又問一句,趙軍搖頭道:“趙叔,這個真沒準兒。”


    一聽趙軍如此說,趙國峰道:“那我明天領金山,我倆取去。”


    “那行。”趙軍點頭道:“那一會兒我就跟他們說好了,你爺倆明天去就完了。”


    趙軍之前那句話,看似是玩笑話,實則卻是人情世故。


    且不說人家趙國峰是屯長,就說趙軍那屋裏牆上掛的兩把半自動步槍,還有一把是從屯部拿出去的呢。


    “哎?小軍呐!”忽然,趙國峰想起一件事,但他先是迴頭看了解臣一眼,然後把趙軍把牆邊推了一下,似乎是有啥秘密事要與趙軍說。


    趙軍看他這樣也是好奇,忙低頭問道:“咋的啦,趙叔?”


    “你那個……”趙國峰遲疑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叔跟你說個事兒,你不行跟別人說。”


    “嗯?”趙軍聽得一怔,但很快就保證,道:“趙叔,我嘴嚴。”


    “這倒是!”趙國峰聞言點了下頭,然後砸吧下嘴,道:“叔不是不信你,其實也沒多大事兒,就是……你家跟老李家是鄰居,我怕讓李如海聽去……”


    “嗬嗬嗬……”趙國峰話沒說完,趙軍這邊就笑出聲了。


    人的名,樹的影,李如海的嘴可真行。


    “別笑啊!”趙國峰說不讓趙軍笑,他卻也笑了。


    趙軍連忙收斂笑容,並清了下嗓子,再次保證道:“趙叔,你說吧,我迴去連我爸媽都不說。”


    “哎!”趙國峰在趙軍肩膀上一拍,道:“這才是我好大侄兒呢!”


    趙軍淡淡一笑,也不再扯別的,就靜靜地看著趙國峰。


    趙國峰又迴頭看了解臣一下,心想這小子雖然是外來戶,但卻在趙軍家住,要是讓他知道,也有可能傳到李如海耳中。


    此時解臣已打完了電話,趙軍衝他一擺手,道:“兄弟,你上外頭等我,我馬上就出去。”


    解臣聞言衝趙軍一點頭,緊跟著又向趙國峰點頭示意。


    趙國峰也對他一點頭,在目送解臣出門後,才小聲對趙軍說道:“小軍呐,你看著給整幾個麅子哨兒唄?”


    “啥?”趙國峰聲音壓的太低了,趙軍沒聽清楚。


    “麅子哨兒!”趙國峰聲音還是那麽小,但一字一頓讓趙軍聽得清楚。


    “啊……”趙軍一哢吧眼睛,又問道:“趙叔,你要幾個呀?”


    麅子哨不是別的東西,而是公麅子的雄性特征,說白了就是鞭!


    但麅子的這個東西,在趙軍家這邊兒有個俗稱,叫麅子哨。


    麅子哨跟羊槍差不多大,大小比鹿槍要差不少,所以使麅子哨泡酒的話,十斤酒裏得放個三根到五根,那功效才能上來。


    趙國峰眼睛往門口掃了一眼,然後對趙軍說:“你看著給叔整五個唄。”


    “唉呀……叔啊!”趙軍道:“整倒是能整,但你別著急。這前兒我手裏沒那麽多啊,得給你湊。這你要早說要用,我就打完給你留著了,這……”


    “不,不!”趙國峰一聽,連忙擺手打斷趙軍的話,道:“不是我用,我有個朋友,他們要的……”


    “啊……”趙軍瞥了趙國峰一眼,看在他是屯長的份兒上,趙軍什麽都沒說。


    “小軍呐!”趙國峰又在趙軍肩膀上一拍,道:“這事兒,叔就不托付別人啦。”


    “趙叔,你放心吧。”趙軍道:“你……你朋友別著急,不就五個嗎?我肯定給他打夠了!”


    “哎呦!”趙國峰聞言,喜道:“叔可謝……叔可替我朋友謝謝你了!”


    趙軍笑著一搖頭,隨即想起一事,問道:“趙叔,我張大哥手裏有個方兒,都說挺好使的。”


    “張援民呐?”聽趙軍提到張大哥,趙國峰便問了一句,但見趙軍點頭,趙國峰笑道:“我這方兒,也是張援民他爸給的。”


    說到此處,趙國峰感覺不對,忙補充道:“咱平常也用不上,這不我這朋友那啥嘛……”


    “是,是。”趙軍連連點頭,道:“朋友嘛,能幫,咱就得幫一把。”


    “可不嘛!”趙國峰道:“他家鹿鞭那個方兒,我也有。但擱麅子哨這個,跟那個的功效還不一樣,這個說是喝完了……溜直!”


    “啊!”趙軍突然心生感慨,自己張大哥家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有底蘊呐?


    在從屯部出來以後,趙軍從解臣手裏接過麻袋,讓解臣自己先迴家,而他則向馬玲家走去。


    此時滿心愁事的馬洋剛進家門,在外屋地削土豆的馬玲看他進來,問道:“咋才迴來呢?”


    “啊……”馬洋含糊應了一聲,隨即道:“趙軍說一會兒給咱家送麅子肉來。”


    “是嗎?”馬玲聽完心中一喜,姑娘倒不是圖這口肉,她是高興趙軍心裏想著她。


    突然,馬玲反應過不對,衝馬洋道:“什麽趙軍,你得叫哥呀?”


    將馬玲神態變化盡收眼底,馬洋把嘴一撇,本來想跟馬玲說的話也不說了,隻白了她姐一眼,道:“還哥呢?我直接喊他姐夫得了唄?”


    說完,馬洋轉身就迴了自己房間。


    “這孩子……”馬玲剛要說啥,就見馬洋把門關上了。


    就在這時,王翠花抱著柴火從外頭進來了。她一進屋,把柴火往灶坑前一扔,就問馬玲道:“那小犢子迴來啦?”


    “啊。”馬玲道:“我小弟迴來了。”


    “哼!”王翠花掃了眼馬洋那屋禁閉的房門,道:“放學不迴家,一天可哪兒騷了!”


    騷了,就是瞎跑亂走不迴家的意思。在趙軍家這邊,女人數落老公、孩子事常這麽說。


    也不知道王翠花是不是趕上更年期,說完這一句,又接茬道:“這一天也特麽不好好學習,我跟你爸都白特麽供他。”


    “唉呀,媽。”馬玲慣著弟弟也護短,把著王翠花胳膊道:“行啦,我小弟挺知道用功的。”


    “他知道個屁!”王翠花往馬洋的房門上一指,道:“他淨裝相兒呢!天天擱那屋,也不知道他學啥,一考試就鼠眯!”


    鼠眯,就是鼠眯眼的意思。老鼠本來眼睛就小,一眯眼睛還有啥了?


    而王翠花用鼠眯倆字,是傻眼的意思。


    “我小弟不說這迴考挺好嗎?”馬玲又勸。


    “誰告訴你的?”王翠花轉頭看著自己的傻閨女,道:“他哪迴考完了,迴來不都說考得好啊?這期中都考完半個月了吧?他考多少分兒,跟你說啦?”


    馬玲聞言,迴頭往那門口看了一眼,然後又對王翠花說:“媽,先別說他了,一會兒趙軍要過來。”


    “呦!”王翠花一愣,道:“孩子來,有事啊?”


    “打著麅子啦。”馬玲笑著對王翠花說:“說來給咱送嘎達肉。”


    “哎呀!”王翠花讚歎道:“這孩子有心。”


    說到此處,王翠花又往馬洋那門口看了一眼,又繼續數落道:“你瞅人家那孩子,你再瞅咱家這個,這是啥玩意啊!”


    一會兒未來女婿要上門,王翠花還是稍微收斂了一下,說完轉身往東屋走去,但似乎心裏還是有氣,仍邊走邊說道:“沒人稀得管他,一天跟他都生不起這氣。”


    “唉。”馬玲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走到馬洋的房門口,推門就進了屋。


    這年頭,在自己家就沒有敲門那一說。


    看到馬玲進來,馬洋把小人書放下,抬眼看著馬玲。


    馬玲迴手把門關上,湊到馬洋近前,小聲問道:“你期中到底考咋樣啊?”


    “你別管了。”馬洋反問道:“姐,你跟趙軍結完婚,他要打你咋整啊?”


    馬玲:“……”


    這個問題,馬玲還真沒考慮過。


    見馬玲不說話,馬洋催促道:“姐,你別不吱聲啊,我問你話呢!”


    “你問個屁!”馬玲迴過神來,沒好氣地說:“還他打我?我現在想打你!”


    說著,馬玲抬手一指馬洋,喝道:“你看你這迴再考那熊樣兒,咱爸媽再打你,我都不帶拉著的!”


    馬洋自認為是一片好心,卻迎來了親姐一頓數落加嘲諷,這孩子臉憋得通紅,憤怒地一甩手道:“沒人稀得管你!一天都跟你生不起的氣!”


    馬玲:“……”


    此時的馬玲,隻感覺這話咋聽著這麽耳熟。


    之前我把張援民祖傳的鹿槍泡酒方分享在了群裏,然後兄弟們讓我知道了這世間真有友誼在,無數人踴躍地替給親朋好友求醫問藥,那場麵相當感人了…


    俗話說麽,秦檜還有仨好朋友呢。我這有個寫書的兄弟,寫的科幻,他寫的內容小眾很是純粹。


    書名《星海追獵》,下有直通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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