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張援民的哀嚎聲,可是把趙軍給嚇壞了。尤其是野豬踹的那個位置,這要是把張援民的肋骨踹折了,那就得往山下大醫院送了。


    不僅如此,就算沒把肋骨踹折,踹個骨裂也是麻煩事啊。


    趙軍到近前,扶住張援民後背,著急地問道:「大哥,你把手拿了,我摸摸你骨頭折沒折!」


    「沒......沒.....」張援民皺眉、咧嘴,呲牙道:「沒折。」


    說完這句話,坐在地上的張援民往前一彎腰,整個人往前趴去。


    這可把趙軍嚇懵了,忙撲倒過去,欲扶張援民道:「大哥,你挺一會兒,我背你下山。」張援民一手捂著肋骨,一手抬起來連擺,道:「不.....不用,沒.....事。」


    「沒事兒,這是幹啥呀?」趙軍有些驚慌失措,伸手就要把張援民拽起來。可張援民一把按住了趙軍的手,道:「兄......兄弟,別碰我!」


    說完,張援民往後一仰,手捂著左肋躺在地上。然後他一側身,膝蓋曲起向前,痛苦地說:「野豬給我踹岔氣了。」


    趙軍聞言一怔,隨即嘴角一扯,從張援民身旁站起。


    隻見他肩膀一晃,將鋼槍甩到身前,舉臂單手抓槍,另一隻手掰開槍上刺刀,往前幾步舉槍刺入野豬腋下。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隨著趙軍拔出刺刀,一股血箭呲出,在野豬哀嚎聲中,狗幫更興奮地撕扯著野豬。


    「兄.....兄弟!」張援民艱難地抬起一隻手,招唿趙軍一聲,但見血箭自野豬身上噴出,他有些失望地喃喃自語道:「白瞎那血腸了。」


    趙軍聽見張援民嘀咕聲,迴身白了他一眼,幾步來在張援民近前,道:「大哥,你行不行啊?能不能起來啦?」


    張援民抬手揮了揮,還捂著左肋不言語。


    趙軍見狀,無奈地道:「大哥,你自己緩一會兒吧,我給豬開膛,等喂完了狗,要不行我給你背迴去。」


    說完,趙軍找附近看了看,然後迴來把狗幫驅散。然後將拽著野豬一雙後腿,吃力將其拽到一處黃草從。


    趙軍把死透的野豬翻了個四腳朝天,從後腰抽出張援民送給他的鹿皮刀,給野豬開膛以後,將紅下水、白下水全拽出來。


    趙軍扯野豬腸子、肚子的時候,獵狗們乖巧地圍坐一圈,隻有花龍晃著尾巴湊了過來。花龍沒經曆過這個,多少沒見過世麵,看著肉就想吃。


    「汪!嗚....」看花龍伸嘴奔那嘀裏嘟嚕的野豬腸子而去,青龍縱身撲向花龍。花龍靈活地轉身,將身一縱,將自己的兩條前腿與青龍的兩條前腿架在一起。


    一時間,兩條狗都雙腿直立,互相支撐起來。可就在這時,黑龍從旁邊殺出,一頭將花龍撞倒,青龍見狀迴頭一口,就聽花龍口中發出一聲慘叫。


    霎時間,三條狗打在一團,花龍以一敵二,處於下風。


    「滾!"趙軍單手抓著槍管,將槍把子掄圓了,把要趕過來參戰的黑虎、白龍、二黑全都驚退。


    然後,趙軍衝到戰團前,隨手把槍往地上一丟,一手揪住黑龍後脖領子,一手抓住黑龍脊背上的皮毛,將其硬從花龍身上扯下,甩臂把黑龍丟了出去。


    此時青龍、花龍滾成一團,趙軍手疾眼快按住青龍。而這時候,張援民也從地上起來,趕來幫著拽開花龍。


    趙軍迴手在青龍嘴上抽了一巴掌,然後轉身又給了花龍兩下。


    花龍一下子被趙軍打懵了,它甩了一下腦袋,鼻孔中鼓出一個鼻涕泡。


    等鼻涕泡破開,趙軍又給了花龍一個嘴巴,這傻狗差點就引來狗幫圍毆,它要真讓那幫狗給按到底下,保準是個


    死!


    隨著趙軍示意張援民將花龍鬆開,這狗一落地就往遠處躥,可趙軍早有準備,衝過去就是一腳。


    花龍立即趴在地上,蜷縮起來不敢亂動了。要不是這一腳,這狗說不上跑哪兒去了。這帶著這多狗出來,趙軍咋找它去?


    眼看趙軍打了青龍、花龍,其它狗全戰戰兢兢地躲到了一旁,就連黑虎也不敢往野豬肉跟前湊來。


    「過來!」趙軍指著花龍大喝一聲,花龍扭頭看了趙軍一眼,見趙軍瞪著它,花龍極不情願地起身,匍匐著往趙軍跟前湊。


    等來在離趙軍還有兩步的時候,花龍又趴在地上不動彈了。此時趙軍問身旁張援民說:「大哥,你咋樣啊?行不行啊?」


    「沒事兒。」張援民使手掌揉揉左肋,對趙軍露出笑臉,說道:「那豬蹄子沒蹬太實,沒有事兒。」


    趙軍聞言,撇嘴白了張援民一眼,道:「大哥呀,大哥,你說你不沒卵子找茄子提溜麽?」聽趙軍這話,張援民沒吱聲,眨了眨眼睛,突然抬頭看著趙軍,正色說道:「兄弟,我有一計。」


    「啊?」趙軍一聽,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忍不住圍著張援民轉了一圈。當趙軍走到張援民身後的時候,張援民好奇地問趙軍:「兄弟,你找啥呢?」


    趙軍沒說過,他隻看著狼狽的張援民。此時的張援民,衣服、褲子,還有後腦勺的頭發上,都粘著泥巴、草葉。


    這是剛才在地上軲轆的,可當趙軍重新來在張援民麵前時,卻見張援民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趙軍抬手一指花龍,對張援民說:「大哥,你要沒事兒了,你就去給它好好看看,看看它受傷沒有。」


    說著,趙軍到一旁將青龍、黑龍叫到自己身旁,給兩條狗從頭到尾地檢查了一遍。


    經過二人檢查,發現花龍身上有三個螞蚱口,青龍後背上有一個。但傷口都不大。而且現在已經不流血了。


    這麽小的傷口,也不用處理。趙軍則走那野豬下水前,將野豬心摘了下來。


    而張援民再一次湊到趙軍身旁,對他說道:「兄弟,大哥剛才跟你說話,你沒聽著啊?」


    趙軍一手托著豬心,一手使張援民送他的鹿皮刀切割,見張援民湊過來,趙軍沒好氣地說:「咋的?野豬一蹄子,還給你踹出妙計來了?」


    張援民:「....」


    「花龍,來!」這時,趙軍分出一條野豬心,招唿了花龍一聲。


    正趴在地上,往四處打量的花龍看見吃的,急忙小跑著來在趙軍麵前。趙軍拿著成條的豬心的一端,提在半空,懸於花龍頂上。


    花龍衝起來就一口,嚇得趙軍急忙鬆手。而花龍那邊,已將豬心吞進了肚裏。


    這狗怕是在前主人那裏沒吃過什麽飽飯,見著吃的就跟沒命似的。


    眼看趙軍把剩下的野豬心分成四個寬條,花龍一雙狗眼瞬間就被吸引住了。但打圍喂狗一向是有講究的,頭狗還沒吃呢,哪有花龍吃的呀?


    剛給它那一塊,是因為它剛挨了三個嘴巴子。不都說麽,打一巴掌給一甜棗,趙軍給的可是肉啊。


    「黑虎!」趙軍叫了黑虎一聲,黑虎撒歡似的跑到趙軍身旁。當黑虎那大身板子過來的時候,花龍忙往旁邊躲閃。


    黑虎到趙軍麵前,叼住了趙軍遞到它嘴邊的肉,然後它仰脖、鬆口,野豬心滑入口中,被黑虎咽下。


    剩下的三份野豬心,被趙軍分給了小熊、大胖和二黑。


    這三條狗,兩條頭狗、一條硬幫嗆。頭狗吃肉是毋庸置疑的而二黑這硬幫嗆子,現在還不屬於趙軍。要想收服它,不就得給點好處麽?


    「兄弟!"這時,張援民又湊了過來


    ,但他手上沒閑著,在幫趙軍捋野豬腸子。


    而且,張援民的嘴也沒閑著,他對趙軍笑道:「大哥剛才是讓炮卵子踢了,但它那一腳讓我不由得心生一計啊。」


    「這不還是讓野豬踹出來的麽?」趙軍說完,見張援民愣神,便道:「大哥,你咋想的,你就說吧。」


    趙軍也看出來了,這要不讓張援民說完,他是不會消停的。


    跟趙軍混了這麽久,張援民也知道他趙軍兄弟哪裏都好,就是說話總陰陽怪氣的。


    但張援民並不在意,因為他相信隻要自己道出心中妙計,他趙軍兄弟必定心悅誠服。雖不至於像劉備恭敬諸葛亮那樣,但也肯定不會再對自己陰陽怪氣了。


    想到此處,張援民自信地微微一笑,一手拽著野豬腸子,對趙軍說道:「兄弟,等咱迴屯子,我上那個鐵匠爐去一趟。」


    說著,張援民用他空著的手比劃了個九,然後繼續說道:「我去打這麽個鉤子,大點的彎兒,要那鋼筋粗點的。」


    趙軍一邊把分割好的野豬肝髒喂狗,一邊皺眉問張援民,道:「大哥,你整那玩意要幹啥呀?」


    「抓野豬。」張援民比劃道:「咱下迴再來打圍,狗幫給那豬摁底下以後,咱哥倆就使那鉤子鉤豬蹄子。咱這邊鉤上豬蹄脖子,完了往下狠勁一擼,正好卡蹄甲子上頭。然後,咱拿繩一捆多順溜。」


    趙軍正在分野豬肚兒,聽張援民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微微點了下頭。


    看到趙軍點頭,張援民心中暗喜,帶著期盼地看向趙軍,等著趙軍誇他兩句。


    這就好比他看的那《三國演義》中的謀士,他們為主公出謀劃策、殫精竭慮、鞠躬盡瘁,不就是想得到主公的賞識和認可麽?


    可此時,趙軍看了張援民一眼,開口道:「行,大哥。」


    趙軍此言一出,張援民瞬間瞪大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趙軍繼續說:「再打個這鉤子,你們家就有三件祖傳兵刃了哈。」


    張援民聞言,臉上笑容瞬間凝固,不服氣地說:「兄弟,你等我打出來的,你就知道了。」趙軍一聽,抬手指了下張援民手裏的野豬腸子,笑道:「大哥,你快摘腸子吧,狗都等著吃呢。」


    狗一多,喂起來也是件麻煩事。三百斤出頭的野豬,內髒有五十多斤。


    狗幫把這些分了,也就吃的差不多了。唯有黑虎和花龍沒吃飽,還圍在趙軍身旁。


    這倆狗有一共同點,就是趙軍喂它們肉的時候,它們都不嚼,直接往下吞。而黑虎會倒嚼,至於花龍麽,八成是餓得久了,吃東西真是不嚼,好似豬八戒吞人參果。


    看它倆沒吃飽,趙軍就割野豬囔囔踹,先給黑虎一條肉,這次黑虎沒吞,而是叨著跑到一旁去吃。看樣子,黑虎有這一塊肉就夠了。


    至於花龍麽,它吃了一條又一條,然後再吃一條,這三條肉可有一斤了。此時花龍的肚子已經溜圓,但它仍往趙軍跟前湊。


    之前隻要它要肉,趙軍就給。


    而這是拖狗必須做的,凡是第一次上山的獵狗,不管它幹沒幹活,隻要殺下獵物,就得管夠地給它吃。


    可花龍這樣子,趙軍不敢喂了。這狗吃的肚子鼓鼓著明顯是有沒饑飽、沒盡髒那夥的。再這麽吃,得給它撐死。


    而那邊張援民已經在扒野豬了,趙軍過去和他一起動手,扒野豬、卸骨頭、裝麻袋。倆人專挑好肉,什麽豬頭、豬蹄子幹脆不要了,他倆每人背了八十多斤肉,帶著狗幫往山下走。


    這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在永安林場一食堂裏,幹糧、大鍋菜已經裝盆送到了各個窗門。


    大廚趙有財挽起袖子,把長杆大勺子往菜盆裏一插


    ,就等著午休鈴聲一響,工人們過來就餐了。


    可午休鈴聲還沒響,便有一人走進了食堂裏。而他進來以後,不到窗口前來打飯、打菜,而是拿著飯盒站在遠處。


    趙有財定睛一看,忙從窗口後走出,來在食堂大廳對來人道:「劉哥,來打飯呐。」


    能讓趙有財出迎的,自然不是一般人物。此人乃是周春明的心腹,統計組組長劉仁山。「有財呀。」劉仁山站在原地沒動,衝趙有財笑道:「打飯不著急但我想跟你說點事兒唄。」


    趙有財一聽,就知道劉仁山是讓自己過去,他快步走到劉仁山跟前,然後二人並肩背過身,劉仁山才小聲對趙有財說:「有財啊,你幫我抓兩個野豬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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