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軍拿繩子拴其他狗的時候,白龍就一個勁兒地往起躥。


    可在它右側前肘後有一處傷口,因為位置特殊,白龍一邁步就會牽動傷口,所以就算是用針線縫上了,這處傷口也不愛好。


    同樣不能去打獵的,還有花貓、花狼和大黃。花貓、花狼是不在乎這個,隻要吃肉的時候,不把它倆扔下就行。


    而大黃性格溫順,不像白龍那麽歘尖兒,不帶它去,它就在家曬太陽。


    隻有白龍,這狗子見趙軍過來,扽著繩子都快像人似的站起來了。


    趙軍摟著它脖子,把它按在地上。可白龍又向上掀身,一雙前爪交替撓著趙軍的褲子。得虧這水洗布的褲子厚實,被狗爪子撓地哢哢作響都不破。


    趙軍想了想,還是將拴白龍的鏈子解開,換上繩子,牽著它出院子上車。


    沒辦法,不領它去,它再絕食怎麽辦?


    感覺自己能上山打獵了,白龍表現得很興奮,從狗窩到汽車的距離不遠,但它一路都搖頭晃腦的。


    趙軍把繩子遞給車箱上張援民,由他幫著把白龍弄上車。


    到那片山場,已經跑過兩趟了。所以解臣無需張援民給他指路,他獨自上了駕駛室,而張援民待在後車箱上,幫著趙軍照看狗幫。


    汽車剛要開動,趙軍突然想起一事,拍車廂叫解臣道:“兄弟,咱先上老太太家去一趟。”


    解臣聞言,問道:“就昨天給她搬柴火那個唄?”


    “對。”趙軍道:“知道咋走吧?”


    “知道。”解臣應了一聲,啟動汽車,直奔江老太太開去。


    等到江家院外,趙軍下車進院見煙筒冒著煙,在進屋就見老太太搬個小凳坐在灶坑前,拿著根棍子在扒拉啥呢。


    “呦。”趙軍好奇地問:“江奶,你這整啥呢?”


    老太太咧嘴笑道:“烤兩穗粘苞米,我給你帶一穗呀?


    “不用給我。”趙軍眉頭一皺,又問:“你中午沒吃飯呐?吃這玩意能好消化麽?”


    “沒事兒,我慢慢嚼唄。”老太太笑道:“你小媳婦早晨給我送來的,讓我烀著吃,可我不樂意吃烀的。”


    “行吧。”聽她這麽說,趙軍笑道:“那你樂意咋吃,就咋吃吧。”


    說完,趙軍往裏麵掃了一眼,有些驚訝地問老太太說:“有人給你收拾屋子了?”


    “這小子傻啊?”老太太抬手一指趙軍,笑著說道:“我都說了,你媳婦來了,給我拿的粘苞米,完事給我歸置、歸置這屋子裏。”


    說到此處,老太太抬起的手,在趙軍小臂上連續輕拍了兩下,道:“以前都沒咋跟這姑娘說過話,但今天感覺這孩子真不錯。”


    “嗯呐,是不錯。”趙軍點頭笑道:“那行,那你烤苞米吧,吃的時候多嚼一會哈。”


    粘苞米烀開花了是軟爛香甜,可要烤著吃,味道是不錯,但肯定是硬了點兒。年輕人還好,老年人吃就容易不消化了。


    “嗯呐。”老太太應了一聲,然後抻頭順著鍋台旁的窗戶往外看著說道:“那你給我修倉房去啊?”


    “江奶,我正要跟你說呢。”趙軍道:“那棚子今天修不了了,我早晨擱山裏攆起來個黑瞎子,現在要領狗去打圍,我尋思過來告訴你一聲。”


    “哎呀!”老太太聞言,忙將雙手往起一抬,然後向上用力使自己從小板凳上站起來。等起身後,老太太拉住趙軍的手,叮囑道:“殺黑瞎子可注點意呀。”


    “嗯。”趙軍剛重重點了下頭,就聽老太太繼續道:“殺下黑瞎子來,別忘了給我整塊肉。”


    “啊...趙軍一怔,反應過來立馬就說:“那都不叫事兒,殺完了我給你送家來。”


    說完,趙軍扶著老太太坐下,然後對她說:“江奶,我走了哈。”


    老太太衝趙軍擺手


    ,道:“注點意呀。”


    等趙軍上了後車箱,解臣開車出屯子,一直開到86林班西邊這座山。


    車靠道邊停下,從此地進山向南搬山走不遠,就是趙軍今天上午開槍打熊的地方。


    自從過了九月二十號,樹葉落了滿地。那落地的樹葉,被風吹日曬,很快就會幹枯,形成秋天的打圍環境一一響葉子。


    這時候,野獸於山間行走,不留足跡,想打圍必須有抬頭香的頭狗,靠嗅到空氣中的野獸氣味來尋蹤獵物。


    可今天這頭黑熊受傷了,沿途都有血跡留下,哪怕是大胖,也能一路找過去。


    但趙軍不可能讓大胖先過去,這狗不像小熊,小熊是跑吠,追蹤的時候叫個不停吸引狗幫前來助陣。


    而大胖是啞狗,隻有殺到黑熊近前,和與黑熊交戰的時候才會吠叫,這時候狗幫趕過去,需要一定的時間,這期間發生什麽就不好說了。


    但相比小熊和大胖,趙軍更希望是黑虎先去。


    因為這黑熊受傷了,就會表現的異常暴躁。小熊它們先到,跟黑熊打起來,容易吃虧。


    而黑虎就不會了,在趙軍看來,這家夥比以前的大胖、三胖它們還滑。誰受傷,它都不帶受傷的。


    “嗷!嗷!”就在趙軍胡思亂想的時候,有狗叫了兩聲。


    聽這獨特的聲音,不用看就知道是黑虎。


    “嗯?”趙軍一愣,心想自己剛才隻是在心裏想想,這傻狗就知道自己琢磨它了?


    可緊接著,小熊也叫了起來。然後是小花,讓趙軍更沒想到的是,這小花竟然也要出頭狗了。


    “嗷嗷...”又聽黑虎叫聲持續不斷,趙軍知道這附近有獵物。


    “難道那頭黑熊下山了?”趙軍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但既然狗開聲了,那不管是什麽,放狗圍獵就是了。


    於是,趙軍招唿張援民給小熊解繩子,而此時他已經將黑虎給放開了。


    正巧解臣在車下把汽車的後擋欄放下,黑虎趁機一躍而下,直奔南山而走。


    黑虎一跑,就嗷嗷叫個不停。然後是小熊,它和黑虎一起邊跑邊叫,那是相當聚狗了。


    就這樣,隨著趙軍和張援民不斷放狗,八條狗先後入山,尋著黑虎和小熊的叫聲一路追去。


    趙軍從車上下來,叮囑張援民和解臣道:“要是黑瞎子的話,你倆千萬別往前上,跟住我就行。要我殺禿嚕了,你倆再開槍。”


    “好!”張援民、解臣異口同聲地答應著,趙軍在帶他們進山前,交代過好幾次。他們都知道,趙軍說的殺禿嚕了,不是指他開槍沒打著,而是隻有當趙軍陷入危險的時候,才需要他們出手相助。


    三人蹬上一處陡橛子進山,尋著狗叫聲追了過去。可一連追了二十分鍾,卻聽狗叫聲越來越遠。


    跑山路和跑平地不一樣,這二十分鍾可是夠受人的。趙軍剛想停下來喘口氣,忽然就聽前麵發出叫聲的狗越來越多了。


    這是跟獵物短兵相接,廝殺起來了!


    “快走!”趙軍也顧不上休息了,連忙招唿張援民、解臣跟上,三人加快了速度,朝著狗叫聲傳出的地方跑去。


    可沒過五分鍾,卻是一聲狗叫都聽不見了。


    “嗯?”趙軍感覺有些不對勁,他忙停下來吹了兩聲口哨,然後再往最後一聲狗叫消失的地方跑。


    又跑了兩分鍾,趙軍再一次停下,他又吹了兩聲口哨。


    這時候,張援民和解臣都跟在他身後,尤其是張援民,一向跑不快的他,今天也算是超常發揮了。


    見張援民扶著樹喘著粗氣,解臣向前一步,對趙軍問道:“軍哥,咋的了?”


    趙軍搖了下頭,說:“不應該一條狗都不迴來啊?”


    這時候的趙軍,就以為是那頭黑熊折下山來,跟自己的狗幫遇上了,


    可就算那黑熊再猛,也不至於給八條狗全都留下呀。


    更何況,那裏麵還有黑虎和青龍、黑龍呢。這仨狗,一個滑的要死;另外兩個,青龍剛開口,還不一定會對黑熊下口。至於黑龍,更是連第一口都沒開。


    所以,就算其它的狗全受傷,它們仨也不應該有事的。


    “兄弟!”這時,喘勻了氣的張援民在一旁喊道:“能不能是咬著啥了?”


    “不能吧......”趙軍聞言,思考了一下就晃著腦袋說不能。早晨他在這裏打過一槍,就算周圍有野豬,或是熊瞎子,聽見槍聲都會遠遁。


    按趙軍分析,百分之八十是那頭中槍的黑熊折迴來了。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可能有路過的野豬或熊。


    突然,趙軍聽見前麵有響動,他抬頭一看,隻見青龍快步向自己跑來。


    “青龍!”趙軍大叫一聲,他急了,因為他看到青龍脖子下麵全是血!


    聽見趙軍喊它,青龍跑的更快了。


    趙軍急忙迎上去,單膝跪在地上,把槍往旁一放。青龍到他近前,把兩條前腿搭在了趙軍的肩膀上。


    趙軍從青龍下巴開始摸,一摸才發現,青龍從脖子到胸口確實全是血,但卻沒有傷口。


    也就是說,這血不是青龍的。


    趙軍下意識轉頭看了張援民一眼,還真讓他給說對了,狗幫真是抓住了什麽。


    但抓的是啥,真猜不到。


    趙軍把青龍推開,拿槍起身,招唿張援民和解臣繼續前行。


    看到趙軍往前走,青龍急吼吼地跑了,想來是怕去晚了吃不上肉。


    按理說,既然狗幫無礙,那就不用著急了,慢慢往前走就行。


    但趙軍此行,是要獵那黑熊。要是狗幫吃飽了的話,一會兒還怎麽打熊?


    所以,還得往前趕。


    而在趕路途中,趙軍又吹響了口哨,他想看看,除了青龍以外,自己還能不能叫迴來別的狗。


    口哨聲落下沒多久,趙軍就看見青龍又迴來了。隻不過這次,它沒來在趙軍身前,而是站在距離趙軍五、六米的地方,瞅瞅趙軍,又迴頭瞅瞅。見趙軍向它走來,它才又轉身跑了。


    青龍離著近,迴來的快,可能再等一會兒,還能有別的狗過來吧?


    抱著這樣的幻想,趙軍一邊往前趕路,一邊期待著,可又往前走了三百多米,期待終究化作了泡影。


    “可能是離著遠,沒聽見吧...”趙軍又嚐試著吹響了口哨,但他往前走了不到一百米,卻見青龍又迴來了。


    這時候,趙軍不得不認清現實。從青龍第一次迴來,趙軍就應該想到,青龍能聽見,別的狗肯定肯定也能聽得著。它們不來,單純是不想來。


    再往前走不到五十米,趙軍就聽見了狗吃食的唿啦聲,他緊走幾步,就看到自家的狗幫在撕扯著一隻麅子。


    這麅子,應該是先被狗把屁股或下腹給掏開了,然後狗幫分吃了麅子的內髒。因為麅子的腸子被扯破,所以綠色的髒東西弄得到處都是。


    而八條狗吃了有一會兒,麅子屁股、肚子上的肉都已經沒有了。


    此時,小熊、小花、黑龍,它們仨在扯麅子兩條後腿上的皮肉。白龍、大胖在撕扯麅子的脖子、胸口,黑虎、青龍、三胖咬著麅子左右兩邊的肋骨。


    “哎呦我天呐。”張援民趕到,看著那滿地狼藉,不禁驚訝地道:“這幫狗咋還能抓住麅子呢?”


    要想使狗抓麅子,隻有在開春那特定的十幾天,趕上陽坡沒雪,而陰坡雪上結有硬蓋的時候才可以。


    因為平常的時候,麅子是雪上飛,也是草上飛,別看都是四條腿,但狗卻追不上它們。


    這也是為什麽,趙軍剛才沒想到狗幫抓住的會是麅子。


    不過此刻,眼見為實。趙軍通過結果去想原因


    ,一下子就把目光落在那正在撕扯麅子一邊排骨,而拚命搖頭、晃身的黑虎身上。


    自家的狗是什麽情況,打圍人心裏都有數。狗幫能抓住這隻麅子,肯定黑虎截仗截下來的。


    要一直這麽打圍,自己這幫狗就厲害了。可不等主人來,就把獵物吃了,這不行啊。


    而且,趙軍還想起了剛才的事,他站在原地沒再往前,而是吹了聲口哨。


    聽見口哨聲,所有的狗都停頓了一下,可下一秒它們就各吃各的,根本不管趙軍。


    但是,青龍和黑龍卻鬆開麅子,一前一後地跑到趙軍身前。


    青龍還好,黑龍平時就粘人,到趙軍跟前,就要把那帶血的爪子往趙軍身上扒。


    趙軍連忙彎腰,把它拉扒到一邊,然後衝前一揮手,青龍、黑龍雙雙跑去跟那幾條大狗一起吃麅子肉了。


    趙軍單手提槍,走到麅子近前,行進中目光不善地盯著黑虎。


    這時候的黑虎,正在趙軍對麵,附身撕扯著麅子肋骨,在它搖頭晃腰發力的時候,突然看見了趙軍。


    當對上趙軍眼神的一刹那,黑虎停止了動作,嘴裏咬著麅子:動不動,但卻翻眼看著趙軍。


    但見趙軍走到三胖身後停下,黑虎立馬鬆口,縱身躥到了撕扯麅子大腿的小熊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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