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黃的樣子,趙軍卻是一驚,忙丟下麻袋,持槍在手步步後退。


    之前他以為這獵物是張援民和陶飛打的,都把槍給收了。但此時看到大黃異常,趙軍才察覺到不對,他忙摘下槍舉起朝天就打。


    且不論大黃戰鬥力多強,關鍵是這林子裏,能讓它退避三舍的,就隻有那三種貓科猛獸了。


    虎、豹、猞猁!


    而此地與青石頂子的距離,讓趙軍斷定必然是虎!


    「彭!」


    槍聲一響,跑出三十米的大黃閃身躥到一棵樹後,貓在那裏就不動彈了。


    要是往常,聽著槍聲的大黃必然要往趙軍身前趕,但此時的大黃渾身都酥了。要不是有這聲槍響壯膽,它肯定跑的更遠。


    趙軍迅速地迴頭看了一眼,然後快步向後撤退,等來在大黃身旁的時候,就見這老狗趴在那裏哆哆嗦嗦的。


    趙軍蹲下身,從挎兜裏掏出繩子往大黃脖子上套,一邊拴繩子的時候,趙軍一邊安撫大黃。


    但這好像沒什麽太大用處。


    趙軍係好大黃後,將其拴在了樹上,然後,他又起身朝天連打了三槍。


    三槍過後,趙軍小心翼翼地走迴到被自己丟下的麻袋旁,動作很麻利地把它解開,從裏麵拿出一捆雙響子,一連抽出三個都插在地上,然後劃著火柴點燃引線。


    「叮……鐺!」


    狗認槍聲,但不認炮仗,大黃聽著這聲音,不安地扯著繩子,嘴裏卻不敢叫。


    「叮……鐺!」


    「叮……鐺!」


    一連六響在山坡上炸響,趙軍將槍夾在右咯吱窩下,左手拽著麻袋,就這樣迴到大黃身旁。


    他把麻袋放下,從中掏出兩捆炮仗,使小細繩將它們拴在自己身上。挎兜子的帶上係一捆,軍用水壺的帶上係一捆,然後把四五個散的塞進挎兜子裏。


    挎兜子裏還有藥和繃帶啥的,再多的,趙軍就帶不了了。


    剩下的二踢腳和麻袋都被趙軍留在了樹下,他解開拴大黃的繩子,一手持槍,一手牽著大黃,繼續追蹤血跡。


    短短的三十米,大黃走的卻十分不情願,一到它剛才逃跑的地方,大黃更是扯著繩子就要跑,但卻被趙軍死死地拽住了。


    趙軍抬腿,使腳內側麵推大黃的屁股,試圖催其向前。但大黃就是死活不肯走,一步都不想挪。


    趙軍也沒辦法,能看得出來,大黃明顯是害怕了,這跟黑虎放賴不一樣。


    黑虎那狗是沒皮沒臉,放賴的時候,給它一腳,它屁顛屁顛就走。


    但眼下,大黃肯定是聞著老虎味,不敢往前去了。這樣的情況,隻能安撫不能打,要不然越打它,大黃就越害怕。可能一巴掌過去,它就趴在地上不動彈了。


    趙軍蹲在大黃身旁,摟著它的脖子輕輕安撫著,並對大黃念叨著:「大黃啊,咱還得往前走,那倆貨還沒迴來呢,不知道是不是讓大爪子給叼走了。」


    趙軍說這些,大黃就好像沒聽見一樣,隻把腦袋靠在趙軍懷裏。


    它害怕!


    而且,它跟那倆貨也不熟。


    見大黃不買賬,趙軍攬著大黃脖子的手順勢把它下巴往前一掰,讓大黃瞅著那血跡延伸處,繼續勸道:「大黃,你不能慫啊!去年花小兒擱這兒,還跟我倆逮個大爪子呢,到你了,你夾尾巴跑算咋迴事呀?」


    趙軍說這一大串子,不知道大黃能接收到多少,但就在趙軍提到花小兒的時候,大黃轉過頭來看著趙軍。


    狗是一種很有意思的動物,有些時候它的記憶很短;有的時候卻又很長。


    對於長期接觸的人或同伴,它們的印象


    會很深,提起熟悉的名字,它們也能夠分辨出來。


    大黃跟花小兒在一起打圍很多年,這大半年不見,它不知道那個同伴去哪兒了,但聽到熟悉的名字時,大黃還是會有反應。


    大黃沒太聽明白趙軍那些話的意思,可能在它簡單的思維裏,大黃以為趙軍說的是花小兒在前麵。


    大黃將視線從趙軍臉上挪開,望向前麵。它雖然什麽都看不到,但從空氣中,它能聞到一絲怪異的氣味。


    這種氣味,它還是第一次聞,但和別的氣味不一樣的是,當大黃嗅到這個味道的瞬間,它心裏就有畏懼,身體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離開。好像隻有遠離這裏,它心裏才會踏實一些。


    可是趙軍又把它拽迴來了,當聽趙軍忽然提起花小兒的時候,大黃簡單地認為它的老夥計就在前麵。


    於是,當趙軍又一次拍大黃屁股,催促它的時候,大黃慢慢地向前走去。


    走了三四米,大黃揚起頭,抽了兩下鼻子,然後它迴頭看了看趙軍。


    這沒辦法,大黃習性就是如此,每天剛一到山裏,它有興奮勁兒,還會到處跑跑。但等興奮勁兒一過,它就會老老實實跟著主人,直到頭狗開聲才出去。


    見大黃停下,趙軍衝它一揮胳膊,大黃轉過頭,又夾著尾巴往前走。雖然身心仍然畏懼,但仍鼓起勇氣向前。


    大黃去尋找記憶中的夥伴,趙軍也要去尋找他的同伴,人血和野豬血,趙軍分不清楚。所以他不知道,那大爪子拽的是山牲口,還是張援民或陶飛。


    所以,趙軍必須要過去瞅一眼。


    又走了三十多米,大黃突然一溜煙地出去了,這可把趙軍看得一愣,他連忙端著槍往前追。


    此時的趙軍,身上掛著一一捆一捆的炮仗,離遠了瞅真跟掛身炸藥包似的。


    跑了七八米,趙軍就看見大黃圍著一團血刺唿啦的東西打轉,但即使沒到跟前,趙軍也看出來了,那不是人,是頭野豬。


    等趙軍到近前,就見那野豬實在是太慘了。一頭母野豬,快將近三百斤了,大半個豬屁股和肚子裏內髒,還有肚子上的肉,都被吃的差不多了。


    其實,這還是趙軍連打槍帶放炮把虎給驚走了,要不然它還得吃一會兒呢。


    大黃圍著野豬,不停地轉著圈,它還在找自己的夥伴,可這空氣中找不到一絲令它熟悉的味道。


    所以大黃很疑惑。


    一看這老虎拖拽的不是人,趙軍就安心了不少,對於這野豬肉,他也沒心思要,隻叫著大黃往山尖子上頂。


    趙軍的方向感很好,哪怕他對這片山場不熟悉,但東南西北他分得清楚。趙軍知道永興大隊在什麽方向,知道應該怎麽走才能迴去。


    雖然有些發懵,但聽趙軍連吹口哨,大黃就一步三迴頭地跟著他走了。


    可就在要到山尖子的時候,大黃忽然從趙軍身後躥出,幾躥幾縱就上去了。


    這一路上,趙軍一直端著槍,眼看著大黃消失,他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趙軍知道大黃都出去了,那獵物必然不會太遠!


    「汪汪汪……」


    讓趙軍驚訝的是,大黃忽然發出一連串的叫聲,趙軍左手抓槍,右手一抓旁邊小樹,借力將身往上一拔,上了這塊陡橛。


    上來以後,趙軍直接端槍往前一瞄,整個人頓時一激靈。


    「彭!彭!彭!」


    打槍的時候,就算眨一下眼睛,這一槍都不會準,何況趙軍微微一顫呢。


    趙軍連開三槍,槍槍落空,更「厲害」的是,趙軍這三槍,隻有第一槍瞄住了獵物,另外兩槍純是湊數。


    趙軍如此,確實少見。可更少見


    的是,一隻大山羊,蹬腿一縱,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那大山羊有條後腿帶傷,但它一縱都不止一丈,迅速就消失在林間,大黃跟它屁股後麵就是吃灰。


    趙軍放下槍,眼中閃過一絲惋惜,那山羊他看清楚了。


    羊可是不小,得有一百斤朝上,渾身長著灰毛,頭生長角向後彎著,幾乎成一個半圓。


    懸羊!


    那正是趙軍掂心了好久的懸羊!


    這時,大黃跑迴來,但沒到趙軍跟前,而是到那懸羊剛才停留過的地方。


    趙軍抓著槍,向大黃走去。


    等到近前,趙軍就看見了自己想看的東西,隻見那地裏埋有一個捉腳,是大木頭板子摳的。剛才那懸羊就陷在了裏頭,它體型比一般的麅子都大,比鹿還小不少,踩中捉腳以後,蹄子別在裏麵了。


    隨著大黃一攆,這懸羊一害怕、一著急,顧不上其他的,猛地往出一掙,還真掙脫了束縛。


    而趙軍打那一槍,也就在這一瞬間。


    趙軍打完第一槍,槍星裏就不見了懸羊的蹤影,然後他往懸羊消失的方向一挪槍口,又開了兩槍卻也無功。


    趙軍蹲下身,看著那簡陋的捉腳,心裏有了算計。


    之前老陶頭子說這懸羊靈,有人氣味的地方,懸羊都不會停留。


    但現在看起來,並非如此啊!


    趙軍起身往周圍看看,他在想這下捉腳的人是要抓啥呀?不能和自己一樣,也是奔著懸羊的來吧?


    打圍人有打圍人的規矩,就像邢三他們那些老山狗子,每個人在山裏都有自己的地盤,後來者知道這一片有人下夾子、套子之類打小圍的手段,那他就不能在這裏找飯吃。


    趙軍皺了皺眉,也沒管那個捉腳,隻背著槍,帶著大黃翻山而走。


    但剛下山沒走多遠,大黃又出去了!


    可這一次,大黃跑出三五米就停下,衝著前麵叫了兩聲。


    狗叫聲一落,就聽有人道:「誰呀?誰家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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