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晚上,王美蘭的臉上都沒露出什麽笑模樣來。


    給狗喂麥乳精,虧他趙軍想的出來,這要讓外人知道了,得怎麽說?


    老趙家大小子是瘋了,還是傻了?


    難道是最近黑熊打多了,成暴發戶了?


    王美蘭能想象得到,等到那個時候,比這難聽的話都有。


    關鍵是趙軍的做法屬實敗家。


    可是,趙軍都已經把麥乳精買迴來了,也給小青狗喂了一頓,而且賬都已經掛在小賣店了,王美蘭總不能不認賬吧?


    那樣豈不是更丟人嗎?


    讓王美蘭捏著鼻子認下這筆賬,她心裏當然很不爽了。


    而讓王美蘭不爽的結果就是,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在飯桌上,她都沒給趙軍個好臉色。


    等吃完了晚飯,王美蘭都把碗刷完了,趙有財才下班迴來。


    趙有財迴到家裏,進屋一看自己媳婦的神色不對,忙詢問家裏發生了什麽事。


    等聽王美蘭把趙軍做的荒唐事說完,趙有財想了想,才說:“沒事兒,我在食堂養的母羊下崽子了,明天我給它牽迴來,讓那狗崽子跟著一起喝羊奶就完了。”


    林場食堂,每天秋天都得儲備將近十萬斤的大白菜,然後供林場職工從十一月份一直吃到來年四、五月份。


    可以說,這些白菜就是林場工人們小半年內所食蔬菜的主要來源。


    這麽多的白菜,必然會有很多的爛、蔫菜葉,這些菜葉多被拿去喂豬、喂牛。


    作為林場第一食堂裏說一不二的人物,趙有財扣下了一些菜葉,養了一公、一母兩隻羊。


    入冬以後,看那母羊已經懷孕,趙有財就把那隻公羊給殺了。


    殺完羊以後,趙有財把一半的羊肉給了自己親家,另一半則分成幾份,分別送給了場裏的幾個領導。


    而母羊呢,因為懷孕沒殺,一直被趙有財好生喂養著。


    直到半個月前,這隻母羊產下了兩隻小羊。


    這一大兩小的三隻羊,都是趙有財的私有財產,但他沒把羊迴家,是因為家裏沒有那麽多爛菜葉給它們吃。


    但今天他兒子整迴一條狗來,還要使麥乳精喂狗,這怎生得了?


    沒辦法,就得把羊牽迴來,讓那母羊把狗崽子和小羊羔一起喂。


    對此,王美蘭倒是沒有意見,就算舍出點土豆子喂那母羊,也好過給狗吃麥乳精吧。


    想到此處,王美蘭對趙有財說:“那我明天下窖,再勾上來一袋土豆。”


    “不用。”趙有財道:“明天咋也得讓順子開車把羊給拉迴來,到時候讓他順帶腳稍幾袋白菜葉子。”


    “這好啊!”王美蘭喜出望外,這迴連給母羊的吃的,都不用準備了。


    越想越開心的王美蘭,又對趙有財說:“有財啊,要不你一次用車多拉迴來些菜葉子唄,我再要倆兔子養著。”


    “你先別尋思養兔子了。”趙有財道:“趕緊上你兒子那屋,把那桶麥乳精拿過來吧,給狗吃這個,他咋想的啊?”


    “我這就去!”被趙有財一說,王美蘭這才想起來麥乳精還在趙軍那屋裏呢,於是連忙下炕要往趙軍那屋去。


    “媽,媽。”這時,趙虹喊了王美蘭兩聲。


    “幹啥呀?”


    趙虹打開炕櫃,在趙有財、王美蘭驚訝的目光中,從裏麵拿出一個裝麥乳精的包裝桶來。


    隻聽趙虹說:“媽,你不用去了,我哥說把這個給我和小妹喝了。”


    “這……”王美蘭坐迴炕邊,從趙虹手裏拿過裝麥乳精的小桶,拿在手裏掂了掂,很是不解地問趙虹:“他把這給你倆喝,那他拿啥喂狗啊?”


    趙虹道:“我哥讓你明天早晨給狗熬點米湯。”


    說到此處,趙虹又想起了什麽,緊忙又補充了一句:“媽,伱記著熬濃點的。”


    “我……”王美蘭都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了,想了想才哼了一聲,說:“這小子還學會指使他媽了。”


    趙有財從炕上坐起,搬過趙虹的身體,問他二閨女道:“明天熬米湯行,那你大哥說沒,以後他喂那狗啥啊?”


    趙虹看著趙有財,笑道:“我哥說了,以後喂啥,爸會想辦法的。”


    “我……”趙有財眨巴下眼睛,突然有種衝到對麵屋裏,把趙軍暴打一頓的念頭。


    而今天打兒子沒有什麽理由,就是再不打,可能就再也打不了了。


    可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趙有財心裏剩下更多的,還是屬於老父親的欣慰。兒子長大了,會跟老子玩心眼兒了。


    不過,這小子做的還蠻不錯的。


    想想最近在林場,很多人都誇讚趙軍有出息,趙有財都覺得麵上光彩。


    這一夜,吃飽喝足的小青狗在狗皮帽子裏睡得香甜。不過第二天一早四點多鍾,它就一邊吭嘰著,一邊往帽子外爬。


    吭嘰,吭嘰,就把趙軍給吭嘰醒了。


    這一次,趙軍沒讓它尿在屋裏,而是將它帶到外麵,等它拉尿完了,就立馬將其捉迴了屋內。


    這個時候,王美蘭不但已經起來了,而且還把米湯給熬好了。


    “媽,你咋起這麽早呢?”趙軍伸手摸了摸裝米湯的碗,感覺溫度差不多,就拿在小青狗麵前喂它。


    王美蘭道:“後天咱家要請客呢,我起來琢磨琢磨,看家裏還缺啥少啥,好讓你爸一起從場裏帶迴來。”


    趙有財作為食堂的大師傅,家裏肯定不用買鹹鹽醬醋,要不然的話,都得讓人家笑話。


    “媽,那還要買啥的話,你也別跑了,告訴我,我去給你買。”


    “好。”今早王美蘭的態度與昨晚截然不同,隻聽她囑咐趙軍說:“這才幾點啊,兒子你再睡一會兒吧。”


    趙軍答應了一聲,等小青狗喝完米湯,就抱它迴屋去睡覺了。


    一直睡到快七點的時候,趙軍被李寶玉的大嗓門給吵醒的。


    知道李寶玉馬上就得進來,趙軍幹脆起床穿起了衣服。


    還不等他穿完,李寶玉就推門進來了,趙軍抬頭一看,李寶玉手裏拿著一副野豬皮製成的滑雪板。


    這種滑雪板是從鄂倫春族那邊流傳出來的,樣式與後來的滑雪板大致相同,野豬皮帶毛的一麵朝下,順毛朝前。


    趙軍從炕上下來,把滑雪板接過來,兩麵打量著說道:“可下做出來了。”


    李寶玉道:“嗯呢,緊著催他。”


    “吃飯沒有呢?”趙軍向李寶玉問道。


    “吃了。”李寶玉湊到炕邊,看了眼那在狗皮帽子裏睡覺的小青狗,迴頭和趙軍說:“要早知道我大爺那羊下奶,我也買一條了。”


    這消息是剛才王美蘭告訴李寶玉的。


    趙軍隻是笑笑,對李寶玉說:“兄弟,你趕緊迴家,把硬板夾子全都找出來。有多少,拿多少。”


    “幹啥呀?”李寶玉好奇地問道:“你找那玩意幹啥呀?”


    趙軍揚了揚手裏的野豬皮滑雪板,對他說道:“上山夾大皮去啊?”


    “現在?”李寶玉都驚呆了,這也太雷厲風行了吧,說走就走。


    “對,現在。”趙軍點頭,道:“吃完飯就出發,咱們快去快迴,現在上山去,趕午後咋也迴來了。”


    “哥哥,這……這不要過年了麽?”


    “你今天有事啊?”趙軍問道。


    “沒事兒啊。”


    趙軍說:“咱們今天也不打啥,把夾子下上頭就迴來,等過了十五咱們再上去溜夾子。”


    紫貂這東西,肉沒法吃,就是要皮。夾子夾住,皮毛也不怕凍,不管隔多少天上去都是一樣的。


    李寶玉一聽,感覺趙軍的話有道理,關鍵是今年大皮又漲價了,而且還是飛漲。


    現在山下的公家商店,收一張大皮,品相不好的,還能給到三百塊錢左右呢。


    “哥哥,你先吃飯,我迴家收拾去。”一想到能掙那麽多錢,李寶玉隻給趙軍丟下一句話,然後轉身就走。


    趙軍從屋裏出來,喊王美蘭給他盛飯,待他把那兩碗苞米茬子粥、四個粘豆包,就著芥菜疙瘩鹹菜全部幹掉以後,迴到自己屋裏,對那逗小青狗的趙虹、趙娜交代:“哥出去一趟,你倆在家照顧好青龍。”


    對於趙軍給小青狗起了這麽一個名字,趙虹、趙娜兩姐妹是很不滿意的,但卻拗不過人家狗主人,也隻能生生認了。


    交代完兩個小的,趙軍又出來和王美蘭說了一聲,對此王美蘭並不反對,反正家裏也沒什麽非趙軍不可的事要做,還不如放他上山去夾大皮呢。


    隻是,王美蘭再三囑托,而囑托的內容無非就是要過年了,可別打黑瞎子啥的了,出點啥事都犯不上。


    趙軍真心地應了下來,他這迴是下定決心了,就算從黑瞎子倉門口路過,他也絕對不殺。


    但是,趙軍臨出門時,還是把槍從門後摘下,背在了肩上。


    這是為了防身。


    趙軍從家裏出來,翻牆過到李寶玉家院裏,就見李寶玉著急忙慌地推門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屋木板夾子正往身前的挎兜子裏塞呢。


    “有幾個?”趙軍問他。穀疍


    “八個。”李寶玉拍拍身前挎兜,對趙軍說:“這兜子都裝夾子了,我連繩子都沒帶。”


    “用不著。”趙軍道:“咱倆今天啥也不打,早去早迴。”


    李寶玉點頭,拿過立在牆角的野豬皮滑雪板,跟著趙軍出了家門。


    二人一路出村進山,不走平坡、緩坡,步步往高山去。


    臨近高山腳下,趙軍、李寶玉在附近砍了四根細長的水曲柳棍,然後各將野豬皮滑雪板上的腳套套在腳上。


    在那滑雪板上,腳套的兩邊還縫著細繩,將其纏係在小腿上,能更牢固一些。


    二人踩著滑雪板,撐著水曲柳棍,往山坡上去。


    正所謂:雪下高山。


    這高山腳的雪,深已可沒過趙軍胸口了。


    起初踩這滑雪板,二人都有些不適,但東北長大的孩子,從小就離不開冰雪,雖然沒有冰刀、旱冰鞋,但一冬一冬地打出溜滑,讓他們都有很不錯的平衡杆。


    雖然期初有所不適,但很快就掌握了這種滑雪板。


    越爬越往上,快接近山頂時,那雪深的已經能將趙軍整個人都沒進去了。


    這片山坡地勢稍緩,趙軍和李寶玉停了下來,在四周找尋。


    不一會兒,趙軍聽見口哨聲,便踩著滑雪板尋聲找去。


    離遠就看到李寶玉向自己招手,趙軍一邊慢慢往前滑,一邊仔細地盯著雪麵。


    當他看到幾行小腳印時,慢慢地控製滑雪板停了下來,微微蹲身仔細觀察。


    趙軍能分辨出,這些腳印確實都是紫貂的,但不是一行,也不是兩行。


    而是在很窄的一片區域內,反複來迴的重疊。


    看來,有一隻紫貂在這條路上,來來迴迴了不知多少次。


    老話說: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其實不光是蛇、鼠,兔子進出也是走同一條路。


    紫貂同樣如此,所以獵人們才能根據它的這種習性,來布置陷阱。


    趙軍踩著滑雪板來在李寶玉身旁,他並沒去接李寶玉手裏的木板夾子,而是把手套摘下,然後從自己褲兜裏掏出一遝紙來。


    這紙都是田字格,應該是趙虹的用過的作業本,小丫頭雖年紀不大,但字跡工工整整。


    不但正麵格子裏都寫滿了字,就連背麵也被寫滿了。


    “你給我拿著。”趙軍把紙交在李寶玉手中。


    李寶玉想也不想,問也不問,趙軍讓他拿著,他就伸手接過。


    趙軍蹲下身,單膝跪下,左腿膝蓋落在左腳滑雪板前端。


    趙軍把手套重新戴好,在距離那些腳印大概三十的地方開始刨雪。


    刨開深四、五十公分的小坑以後,趙軍手伸到下麵,往紫貂留下腳印的地方底下挖。


    這個過程中,趙軍的動作很緩慢,也很小心翼翼。


    紫貂這種動物,最是機敏。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句話用在它們身上,最是恰當不過了。


    它每天來迴就走這一條路,如果走著、走著,發現前的麵腳印斷了,或是又其他生物的足跡在周圍,那它一定轉頭就跑。


    趙軍小心翼翼地挖著,在那些腳印下,挖出了一個能放進去一隻木板夾子的狹小空間。


    這時,空間上方的雪,有大概五公分厚。這雪壓的很實,而且雪表麵被凍硬了薄薄的一層,如此才不塌。


    趙軍挖好了以後,才招唿李寶玉,道:“來,先把夾子給我。”


    李寶玉踩著滑雪板來在趙軍身旁,彎腰把木板夾子先遞到了趙軍手裏。


    趙軍先是把夾子打開,再輕拿輕放,把木板夾子塞進了那處空間內。


    此時,木板夾子最上麵,距離再上方的雪層,大概有二指的距離。


    “來張紙。”趙軍又道。


    說這話時,他把兩手上的手套全都摘下,塞進了棉襖兜裏麵。


    李寶玉戴著手套撚不開紙,就把一隻手套摘下,分出一張田字格紙,並把它交在趙軍手中。


    趙軍接過紙,雙手拿著把它塞進空間內,蓋在那夾子上麵。


    如果不蓋這張紙,紫貂從上麵經過,把雪踩塌的一瞬間,雪落在夾子上,會直接啟動陷阱。


    這樣,就夾不到紫貂了。


    但若鋪上了一層紙,雪落下會被紙擋住,這張紙能承受住它上麵這些雪,能夠保證陷阱不被觸發。


    而當紫貂隨即落下時,就超過了這張紙的承受範圍,然後紙下的陷阱就會被觸發,進而夾住紫貂。


    布置好陷阱以後,趙軍帶上手套,先抓雪慢慢地把那空間的口封住,將那夾子隱藏起來。


    之後,再一層層地將周圍的雪填迴他挖的坑內,這個過程仍然很慢,很小心,很小心。


    等把雪坑填平,趙軍起身,使腳上踩的滑雪板把剛才挖坑的地方來迴趟平。


    “成了!”做完這一切,趙軍衝李寶玉一笑,道:“趕緊,找下一個地方。”


    二人踩著滑雪板再往高山、大崗走去。


    踩滑雪板行動,可是要比走路快很多。不久以後,在一座高山上,二人又發現了紫貂行動的痕跡。


    趙軍仍是如法炮製,又一個夾子塞進了紫貂經過的地方。


    看了兩遍,李寶玉看都看會了。其實這活沒什麽技術含量,隻要小心、耐心就行了。


    所以,李寶玉和趙軍兵分兩路,一起在周圍山頭上尋找紫貂的蹤跡,然後就是下夾子。


    等二人將八個夾子都下完,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他們就踩著滑雪板下山迴家。


    從山上往山下滑,行進速度可就更快了。


    一路上,趙軍不斷地提醒李寶玉滑慢點,這小子有點玩瘋了,把那滑雪板蹬得飛快。


    突然,李寶玉停了下,在前頭不斷地向趙軍打著口哨。


    按理說,倆人相隔不遠,趙軍能看見他停下來了。既然如此,那李寶玉現在的口哨,就是在催促趙軍了。


    趙軍急蹬兩下,快到李寶玉身旁時。趙軍就看見在這處岔路口,雪地上布滿了野豬的腳印。


    有些腳印區分不清,但大約估摸一下,怕是得有十五、六頭從此處經過。


    “哥哥,打不打?”此時的李寶玉,有些躍躍欲試了。


    “不打!”趙軍斬釘截鐵地說道,今天都臘月二十六了,眼瞅著就要過年了,別說是野豬,就算是在路上遇見黑熊,隻要那黑熊不攻擊他和李寶玉,趙軍就堅決不打。


    這些腳印與趙軍、李寶玉同路,二人並不在意,沿著腳印繼續往家走。


    可是,當他們又經過一處岔路口時,發現又有七、八頭野豬的腳印,從南坡上下來,與他們一直跟著的這群豬的腳印匯聚在了一起。


    所以,當趙軍繼續趕路時,就發現野豬的腳印越來越多了。


    怕是得有二十多頭了!


    “哥哥,打不打!”李寶玉更加興奮了。


    “不打。”趙軍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了。還是那個原因,要過年了,安全第一,決不多事。


    又跟著腳印往前走,當再經過一個岔路口時,卻發現他們跟著的這些腳印全都往北去了。


    二人好奇地向北觀看,隻見那北坡上,漫山全是野豬的腳印。


    不用細細數過,趙軍和李寶玉都知道,這豬群大的叫人害怕。


    李寶玉長大了嘴巴,任帶著冰涼的北風灌進嘴裏,卻道:“這不得有五、六十頭啊?”


    “迴家!”趙軍想也不想,蹬著滑雪板就往家走。


    這麽大一群豬,就是想打,也打不了。


    二人從山場出來,臨近村子時,才將手中水曲柳棍丟掉,把腳上的野豬皮滑雪板摘下掐在手裏。


    剛才踩滑雪板下山,速度太快,不能說話。


    此時,已經憋了半天的李寶玉立刻打開了話匣子,問趙軍道:“哥哥,這時候野豬不應該拆幫了麽?咋還往一起聚呢?”


    野豬是群居動物不假,但平日裏,它們一群是一群,一家是一家。


    隻有在入冬小雪時,野豬才會聚在一起繁衍生息。而到了眼下這個節氣,折騰夠了的野豬就開始拆幫了。


    像這麽多野豬,邊走邊聚群的事,簡直是有違常理的。


    趙軍眉頭皺起,半響才道:“怕是有大家夥啊!”


    “什麽大家夥?”就在這時,一個聲音自二人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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