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處。


    人與野豬,相向衝鋒,勝負未分。


    可在不遠處的趙軍,此時就已然知曉了結果。想來兩秒之後,就能聽見李寶玉的慘叫聲了。


    難道他會未卜先知?


    不,因為他是重生者。


    他不但知道今天這一戰,那野豬先後挑翻了自己和李寶玉後,便衝破了兩條獵狗的圍殺,逃之夭夭。


    還知道,這一次雖然失敗,但卻不曾打消他對打獵的向往。


    雖然現在家裏管得嚴,但一年後母親去世,父親續弦,繼母對他和兩個妹妹並不好。


    父親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幹脆早早地給他說了一門親事。從此他和父親分家,另立門戶,娶妻生子。


    婚後生活倒也愜意,主要是他工作不錯,在山中林場任檢尺員,這在當時可是一份美差。


    關鍵是這份差事不累,還有很多的閑暇時間。


    在閑暇的時候,他就在家練槍、訓狗。


    在這個不禁槍、不禁獵的年代,山裏人隻要有錢,弄一把槍根本不難。


    從此,他便時常入山,帶狗圍獵。


    趙軍的槍打的準,訓練的獵狗也厲害。不到三年,便成了遠近聞名的獵手。


    這樣的生活,要是放在三十年後,那可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可此時,山裏再怎麽好,也比不上大城市啊。


    他還記得,那是95年的時候,他跟著林場領導去奉天城公幹,有當地人做東宴請,席上有一盤蝦。


    這蝦和他在山裏溪水中摸的小蝦不一樣,這蝦是海蝦,這一個可頂那山裏的蝦幾十個大


    山裏的蝦或炸或炒,不用去皮去頭尾,囫圇個的就吃了。


    這是趙軍第一次知道,吃蝦還得扒皮。


    看著盤中通紅的大蝦,他麻爪了。


    因為,他不會扒這蝦。


    等他迴了家,腦海中一直迴想在奉天城的經曆,那顆心漸漸地就不安分了。


    往日對他而言,充滿著無窮樂趣的大山,已再不能帶給他任何的新鮮感了。


    三十幾年如一日的鄉村生活,也讓他逐漸地厭煩。


    他想進城,他想過城裏人的生活。


    可是,就算是進了城,他又能幹什麽呢?


    一沒錢,二沒人脈,難道要放棄鐵飯碗,去城裏打工?


    就在這時,一個朋友的到來,徹底地改變了趙軍的命運。


    這個朋友前些年經常托趙軍從林場買散碎木料,拉迴城裏加工成


    一次性筷子。


    幾年下來,攢了一筆小錢,然後這個朋友就去了羅刹國,在遠東那邊收購人參,再賣迴國內。


    在他的帶領下,趙軍去了羅刹,期初就是幫著這朋友收購人參,再倒賣賺取差價。


    但後來,趙軍直接自己進了遠東那些大山,在山中尋參采參。


    比起他那個朋友,趙軍可是在山裏長大的,知道什麽地方能長人參、能出人參。


    就這樣,不過兩年,趙軍就發了。


    在千禧年時,身家近千萬,那是何等的豪氣?


    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此話誠不欺人。


    趙軍有錢之餘,還有了小三,有了小四,甚至有了小五。家裏的妻兒早已被他拋之腦後。


    在與妻子離婚後,他更是流連於牌桌旁。


    老話說:掙錢好比針挑土,花錢好比水衝沙。


    何況這是敗家呢?


    在被人做局坑了一把以後,趙軍猛然發現自己沒錢了。


    不,不光是沒錢,竟然還拉了不少的饑荒。


    樹倒猢猻散,他一落魄,那小三、小四和小五,立馬就成了別人的了。


    他曾一擲千金,給那些女人在城裏都買了樓,更是大氣的都寫了人家的名字。


    可現如今,趙軍再想上門,人家都不給他開門。


    四十歲的他,突然一無所有了。


    不,還有債。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啊。


    可他拿什麽還啊?


    林場的工作早已辭了,曾經日進鬥金的他,哪裏還看得上那份“苦”差事啊?


    山裏的房和地,那也不值錢啊。


    最難的時候,是他的大姐和兩個妹妹幫了他。


    在他富裕時,姐妹們沒沾著他什麽光。


    在他落魄時,姐妹們傾盡所有地替他還債。


    心灰意冷,又沒臉見人,了無牽掛的趙軍,幹脆遊走各個城市之間,給人打零工。


    或是打更,或是在工地上搬磚、扛沙子。


    要知道,這樣是掙不到錢的,有時候趙軍連溫飽都困難。


    所以,在外麵混了十五年,仍然是毛幹爪淨。


    最後,他向工地的工友借了五百塊錢,踏上了迴鄉的火車。


    迴到村裏,早已物是人非。


    他無處可去,淪為了村溜子。隻能住在大姐家裏,靠著姐妹們的接濟,混到了2021年,他55歲生日這一天。


    這一天,他重生了。


    重生迴到了三十五年前,這一年,他才二十歲。


    落魄時,他曾無數次想過,如果上天能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會怎麽選擇?


    可此時,他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有一件事。


    就是,今天一定要幹翻了這頭野豬。


    原因無他,因為半個月前,大姐生產,自己的大外甥出生了。


    大姐對他的好,無需多言。而就在他剛迴村那一年,那個冬天特別冷,是他大外甥進城給他買的棉衣、棉鞋。


    這頭野豬,正好給大姐補補身子。


    想到此處,趙軍雙手一撐地,兩腿用力一蹬,整個人就起來了。


    他剛一起身,就見李寶玉與那野豬已短兵相接。


    李寶玉雙手持刀,奔著野豬脊背就紮。


    那正是野豬掛甲之處!


    銳利的刀尖,竟然不能刺破豬身。


    隨著李寶玉奮力、野豬前衝,就聽哢嚓一聲,木棍折斷,半截木棍帶著侵刀落地。


    用力過猛的李寶玉止不住身,往前一個踉蹌。


    這時,野豬一低頭,腦袋穿李寶玉雙腿,豬身發力一挑,隻將李寶玉挑在半空。


    一米九十多的大小夥子飛過豬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畢竟是過了三十多年,記憶出現了些許偏差。


    原來李寶玉並沒有趙軍想象的那樣,發出一聲慘叫,而是連哼哼聲都沒能發的出來,就直接摔暈了過去。


    好狗護主!


    見主人被野豬挑翻在地,李寶玉家的大黃狗可就急了。連叫都不叫,直奔野豬就衝。


    獵狗雖勇,但身型、體重、力量都差野豬許多,圍獵多是仗著速度、團隊配合。


    所以往時,獵狗與野豬廝殺、纏鬥,決不硬拚。


    可此時,幼主生死不知,大黃狗哪裏顧得上其它?


    啪。


    一聲悶響,大黃狗很幹脆地被野豬一嘴巴抽飛出去。


    大黃狗落地,摔了個七葷八素,但一個軲轆,翻身而起,再次奔向野豬。


    這時,趙軍眼見大黃狗一條後腿不敢落地,就知道大黃狗那一下摔的不輕。


    還好啊,這頭野豬是頭母豬。


    要是那長了獠牙的公豬,將近三百斤的公豬,那一雙獠牙如尖刀一般,不論是李寶玉,還是大黃狗,恐怕都要吃苦頭了。


    “嗷……”


    這次慘叫的是野豬。


    就是野豬發威,連傷人、狗之時,趙軍家的大花狗早已潛到野豬身後,給這士氣正盛的野豬又來了一口。


    這時,趙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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