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humans


    霍格沃茨特快的乘客較往常要少,但今年的新生數量卻是不減反增。


    如此反常的現象,當然是受到了時局的影響。


    霍格沃茨並不總能招到這麽多學生,因為它並非不列顛群島唯一的教育機構。另有許多小型的教育機構也在招生,世界各地有許多規模較小的魔法學校,它們的共同特點是地址飄忽不定,搞得就像孔子東遊列國似的,老師走到哪,就把學生帶到哪兒。


    此外,有些傳統巫師會選擇家庭教育或師徒教育,在霍格沃茨成立前,這種教學模式才是不列顛群島的主流。正是由於霍格沃茨師資力量雄厚,才能吸引巫師們把孩子送來這裏就讀。


    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也是霍格沃茨這類大型魔法學校的最大優點,那就是安全。所有曆史悠久的魔法學校都經曆過巫師戰爭,在動蕩的年代屹立不倒,保衛了學生與真理。


    霍格沃茨被譽為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雖然我們都知道並非如此——如此盛譽不單是因為這裏有鄧布利多,也是巫師們對學校曆史的認可。


    越是風雨飄搖的時代,霍格沃茨的火焰就越明亮,吸引更多學生就讀。


    鄧布利多來者不拒。正好今年學校擴建,會有足夠多的宿舍容納所有新生。如果沒有足夠多的學生,把學校建得再大也沒有意義。


    迎新儀式還是固定流程,新生一個個戴上分院帽,隨後各自到長桌就坐。在開始晚宴前,校長照例要發表一番演說。


    鄧布利多是個很體諒的老頭,今年的分院儀式很漫長,孩子們餓得前胸貼後背,他站起來隻有一句話:“歡迎來到霍格沃茨,讓歡宴開始吧!”


    他揮一揮手,四張空蕩蕩的長桌上唿唿地下了一場美食的瓢潑大雨。九月份的英國北部已經有些陰冷,低年級的學生在進入城堡前被凍得直打哆嗦,等手腳暖和起來,肚子又在咕咕叫。這時候沒有什麽比一頓大餐更能安撫人心的了。


    很多學生都以為自己餓得能活吞一頭牛,天大的事情擺在麵前都無法動搖他們幹飯的決心,哪怕這邊吃著飯,另一邊在槍斃自家院長,他們都不心疼。


    但事實證明,他們大錯特錯了。世上有比填飽肚子更重要的事情。


    今晚的禮堂安靜地像是在舉辦宮廷宴會,桌麵上的羊羔肉排,香酥烤雞,盤腸,牛排,炸薯角,奶油土豆泥,一個個花枝招展,像是後宮妃嬪,在銀燦燦的盤子裏搔首弄姿,氨基酸風味的濃厚香水就像貓貓的小爪一樣撩撥鼻腔,能把人的魂都勾出來。


    放在往常,這幫半大孩子都要變成昏君,狠狠把這些美味兒吃幹抹淨,恨不得連桌布都嚼爛咽下去。


    但現在,他們都矜持得像是誤入貴族宴會的鄉下女孩,不知所措,笨手笨腳,連怎麽吃飯都忘了。一會兒有人把杯子撞掉,一會兒有人把盤子打翻。羅恩以往一手一隻大雞腿,左右開弓啃個過癮,這會兒裝模作樣拿著刀叉,切個牛排忙得滿頭大汗。爆破鬼才西莫被同學提醒頭發亂了,連忙舉起魔杖對準劉海,想要給自己吹吹發型,然後,他的杖頭噴出一團煙花,把臉都炸黑了。


    這頓飯許多人吃得沒滋沒味,直到最後席麵撤空,才發現自己肚裏空空。一門心思不在吃飯上,卻專用來往教工席上瞥了。


    鄧布利多再次站起來。


    “多麽豐盛的一餐。希望大家都吃飽了,有心情聽我這個老頭子講幾句話。首先是一年級學生要注意,校園裏的樹林禁止進入。再有,由於奇洛教授辭職,今年我有幸為霍格沃茨請來了一位新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想必大家都注意到了,月影女士。”


    月影女士朝小年輕們揮揮手,一瞬間許多學生都捂著心口。


    鄧布利多微微一笑,繼續說:“今年學校要進行擴建和翻新,因此會有校外施工隊的人員進出,他們會統一在胸口別上銀色的徽記。也就是說,如果你們瞧見沒有佩戴胸牌的非本校人士,就應該及時向教授匯報。另外,聯合施工隊的首席負責人貝爾尼尼先生,會與管理員費爾奇先生一起在校內巡邏,有關施工隊的情況,都可以找他反饋。”


    貝爾尼尼就是林德在聖芒戈醫院裏見到過的那位名人後代,站在大廳角落朝學生們脫帽致意。


    “魁地奇球場臨時搬遷至黑湖東側,球員的審核工作在第二周舉行。最後,我還有兩句話不得不囉嗦一下。”


    鄧布利多有力量的藍眼睛掃過大廳,把孩子們的目光從月影女士身上吸引過來。


    他的話沉穩有力,幹脆而決斷。


    “這是一個瘋狂的時代,有人說巫師和麻瓜,要發生戰爭,有人說麻瓜會摧毀我們的房屋,把我們綁在木樁上燒。不論這個世界上發生了什麽,霍格沃茨都會保護每一位學生,因為這裏有可敬的教授們,會為保護學生而豁出性命,因為這裏有我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裏克·布賴恩·鄧布利多。在我倒下前,任何麻瓜都別想傷害我的學生。”


    學生們為他的氣魄而歡唿叫好。


    林德聽到好幾個學生在喊:“我愛死這個老頭了!”


    晚宴結束,大家齊唱校歌,氣氛熱烈。


    “霍格沃茨請教給我們知識,不論我們是謝頂的老人,還是跌傷膝蓋的孩子……”


    禮堂上空飄著數千支魔法蠟燭,光輝明亮,教授與學生們笑容開朗。


    而千裏之外的倫敦,夜晚的淒風冷雨籠罩街頭,大名鼎鼎的洛哈特被人從街邊酒館丟出來,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嘴角還有一個新傷痕。兩名男巫在身後驅趕,“快滾吧!走遠些!”


    洛哈特擠出標誌性的迷人微笑,弓著腰朝他們問好。一口灰白的唾沫落在他麵前的積水街道上。


    “去你的。”


    他灰溜溜地轉身離去,那兩人的低聲咒罵猶在耳畔。


    “就該把他關進阿茲卡班。魔法部真是吃幹飯的。放任這樣的禍害在世上。”


    “福吉那頭蠢豬可沒工夫搭理他呢。戰爭要來啦,威森加摩哪還管得了審判一個廢物呢?”


    “說的也是……該死的生活……”


    洛哈特縮著脖子往夜晚的深處前進。


    “嘿!洛哈特,看這兒!”路邊有人這樣喊,他迴頭去看,陡然被閃關燈照了一下,刺得兩眼流淚。


    “明天的頭條到手咯!”那人笑嘻嘻地收起相機,哼著歌離去。


    雨一直下,到半夜也沒有停的意思,洛哈特找到了個廢棄的紙板屋,準備在這惡臭熏天的地方睡一覺,希望明天還能活著醒來。


    就在他鑽進紙板箱裏寬衣解帶時,有人敲響了紙殼門。


    “吉德羅·洛哈特先生在家嗎?”


    胡子拉碴的洛哈特從門縫裏朝外張望,一群西裝革履的麻瓜站在屋外,他們手持槍炮,一束束冷光燈裏細雨縈繞。


    為首者衝他彬彬有禮地點頭,“您好,洛哈特先生,我們隸屬人類聯合魔法異常協商部門(human union magic abnormality negotiation service,簡稱humans),現正式以反人類文明罪將你逮捕。”


    洛哈特情緒激動地掏出魔杖就要反抗,但這群人像是對他了解到了骨子裏——事實上想不了解他也難——很輕易地製服了他,奪走魔杖,戴上手銬,押送進了兩個路口外停放的一輛防彈裝甲車裏。


    這群麻瓜的領頭者坐在車裏等待洛哈特上門,他拿出一份長長的罪名清單,裏頭事無巨細地羅列了洛哈特給全世界帶來的各種損失。倘若換算成罪名,差不多要槍斃他二百七十四年。


    “伱們不能審判我!我是一名巫師!”


    “巫師,也是人類。”麻瓜部長如鐵石般堅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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