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森是位紅發的女劍士,身材高挑,常年被病痛折磨而使臉頰枯瘦,她身上強烈的求生意誌讓人側目,知曉自己實力不足保護林德,她就請求林德,容許她暫時離開一陣子,等到自己變強後再迴來報恩。


    “我會踏上流水劍士的修行之路,希望能早日學成歸來。”殘疾痊愈後的米莉森告別了林德,除了贈送的手機,她什麽都沒帶走,孑然一身,隻有手裏一柄薩米爾彎刀陪伴。


    她很清楚,林德用不上她的保護,哪怕她成為交界地第一劍士,也改變不了彼此的實力差距。但米莉森不會以無用之人的身份出現在林德麵前,她有變強的野心,有為之追逐的目標。


    林德一路上幫助了許多人,許多對他來說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對危難中的人來說,是救命的繩索。因此也結識了很多朋友。他們大多隻是短暫相聚,又匆匆離去,誰都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林德也不例外。


    梅琳娜隻是默默旁觀他的作為,林德與她閑聊時說,人就像蝴蝶,如果折斷了翅膀就會死去,而有種蝴蝶斷了翅膀,會重新結繭蛹化,再次破繭而出的那天,就不再眷戀舊時的花叢了。


    梅琳娜問他,這蝴蝶破繭而出之後,就獲得了新生嗎?林德想了想說:“會的,我相信會的。”梅琳娜的眼中泛起了光芒。


    每個人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梅琳娜從那些被林德幫助的人身上看到了希望。


    某天夜晚,林德接到蒙葛特的電話,說神人菈妮正在打聽黃金樹熄滅的真相。


    “如果她想找我,可以來利耶尼亞的伊利斯教堂。”林德撂下電話。


    伊利斯教堂裏有一位名為托普斯的孤獨魔法師,林德很欣賞他對魔法的理解,所以也邀請他加入藏書塔,“絕對可以滿足你對魔法的追求,而且福利待遇很好的。”


    托普斯很感動,他一直都被學院成員鄙視,沒想到今天遇到伯樂了。在這個人心惶惶的後黃金樹時代,能找到一群誌同道合的法師組成聯盟,可是再好沒有的事情了。


    魔女菈妮來得很快。


    第二天清晨,她就抵達了伊利斯教堂。她的身軀是一具藍色人偶,長著兩雙手,一身厚厚的雪魔女裝扮,尤其是帶著大帽子,看起來是個毛絨絨,很暖和的家夥。神人菈妮,反叛雙指的鬥士,她找到林德的時候,有種“相見恨晚”的欣喜。


    “所以是你,我聽說有人奪取了律法。了不起的成就。我是魔女菈妮,特意感謝你為交界地所做的一切。”


    “律法是交界地最有價值的知識。”林德並不避諱自己的作為是出於私心。他邀請菈妮加入藏書塔,畢竟這也是一位半神級別的施法者。得知藏書塔內有一位高塔君王之後,菈妮拒絕了這個邀請,她不喜歡任何外神。


    “就算不加入藏書塔,也可以保持學術交流。”林德拿出手機遞過去,菈妮拿著把玩了一會兒,沒有拒絕。


    他們分享了各自對黃金律法的認知。林德也從菈妮口中得知,無上意誌關注著交界地,祂雖然遲鈍,但遲早會發現異常,而且諸多外神也會展開對交界地的爭奪。倘若他們什麽都不做,未來世界必然是在戰火中沉淪。


    “必須阻攔外神的目光。要麽獻上律法,取代黃金樹,將交界地遮蔽在律法的光輝下。要麽讓交界地前往星空,前往冰冷月亮,在那裏永遠也不必擔憂外神的侵擾。”


    林德沉默了一會兒,腦子裏蹦出的想法是:這算是流浪交界地嗎?那麽梅琳娜算圖丫丫?


    他對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歡樂。“這種事情當然是你們自己決定。我遲早要離開交界地的。”


    菈妮對他的迴答很滿足,她將實行自己的計劃,讓交界地跨入群星的時代,耗費千年,抵達冰冷的暗月之上。


    “我不希望讓你覺得魔女菈妮是個隻知貪圖好處的吝嗇鬼。我會分享所有的魔法書,就當是為了你的收藏增添一些光彩吧。那麽,再會了,陌生的外來者,或許我們還有再會的一天。”


    告別了野心勃勃的魔女菈妮後的第三天,林德忽然不自覺地進行了一次精準預言。這是他取得律法後一直鑽研的魔法,哪怕是他,也並非每次都能成功,可一旦成功,預言就會帶來無窮的變數。


    他說要去見最後一個人,隨後就會離開交界地。


    “你要走了?可你不是要收集法環碎片嗎?”梅琳娜對這個突然的消息感到詫異,然後又點點頭,“我知道了。”


    “我得離開交界地,繼續留在這裏,會被外神群毆的,很麻煩。不過別失望。我要去見的人對你有幫助。”


    作為火種少女,梅琳娜的軀體已經在黃金樹下燒毀,遺留下的純粹靈魂才算做是一枚火種。她如今的狀態更近似幽靈。在她被衣物遮擋的身軀上,其實遍布燒傷的疤痕,時刻提醒她作為一枚消耗品的宿命。


    林德要見的最後一人是雷亞盧卡利亞學院的院長滿月女王蕾娜菈。她掌握重新誕生的魔法,能讓人迴到母胎。他既然說過要給梅琳娜一個完整的人生,自然要允諾一副實實在在的血肉之軀。


    雷亞盧卡利亞好比是交界地的霍格沃茨。交界地的魔法有其特殊之處,最初起源是觀星者從星空獲得靈感,又從一種名為輝石的礦物中汲取魔力。輝石是天外墜落的星星,起源派的魔法師的最終目標都是把自己修煉成一顆星星,飛到天上去。隻不過他們修煉的方式很神奇,是把其他魔法師的大腦作為材料,大家一起融合成一個球。


    這種方法很邪門,而且結果是變成非人異物。故而起源魔法的研究在雷亞盧卡利亞被禁止。瑟濂就是起源派法師。林德告訴她別再堅持追尋星星了,其他世界還有更神奇的魔法可以追逐。她就去了冬堡,學習上古卷軸世界的魔法。臨走前,瑟濂把身上的一枚學院鑰匙送給林德,有了這枚鑰匙,就能穿過學院的封印。


    學院對外來者並不很友善。至少看守大門的法師一見到林德就對他釋放魔法攻擊了。


    林德很公平,那些法師對他釋放了幾次攻擊,他就還幾次。他能抗住對方的攻擊,對方頂不住他的魔法,那是實力不濟。


    滿月女王居住在學院頂端的大書庫,自從她的丈夫拉達岡離去,蕾娜菈就已經是個深陷閨怨的瘋女人了。她隻知道抱著藏匿大盧恩的琥珀卵,念叨著自己未能降生的孩子。因此被學院法師趁機軟禁起來。


    梅琳娜看到她這副模樣於心不忍,“她是寡婦。真的要打擾她嗎?”


    “她已經當了寡婦,我不能讓她再守活寡。”林德闖入大書庫,“蕾娜菈,你要老公不要?”


    別誤會,林德不是去做她老公的,他是打算複活一個拉達岡的思念體,試試能不能讓滿月女王的瘋病緩解。這麽說的話,他其實是精神病醫師上門看診來了。


    他剛闖進去的時候,蕾娜菈飄在半空,身體被金黃的球狀護盾包裹,這護盾是大書庫裏的年幼學徒們合力釋放,用於保護她不受傷害。


    林德對這幫殘疾的年幼學徒也是抱有憐憫,都是可憐小孩,不聽話,揍一頓也就是了。等他把這些年幼學徒收拾了一通,滿月女王的護盾也就自行崩裂,她也從半空墜落下來。


    “喂,蕾娜菈,拉達岡迴來了。”


    “……拉達岡?我的摯愛,他在哪兒?”


    林德按住她的額頭,“噓,他迴來了,仔細想想,拉達岡,他是什麽模樣?”


    “我的摯愛,發如火焰。永不落敗的英雄。”


    “沒錯,拉達岡,你瞧,他就在這兒。”林德從蕾娜菈的靈魂中緩緩抽出一縷思念體,然後取出一張幽魂外皮,注入思念體,將其塑造為幽靈。


    之所以是幽靈,而不是活生生的軀體,自然是因為林德手頭上沒有拉達岡本體的組織,如果直接用變形術塑造,那都不是原裝貨,怕顧客試用後覺得不滿意。


    幽魂拉達岡是思念體的化身,他是蕾娜菈心目中完美的丈夫。紅發俊朗,體魄完美,是個讓人歎服其陽剛之氣的美男子。


    看到這個幽靈,蕾娜菈的精神狀態的確有所好轉,她恢複了一些理智,目光似喜似悲,“外來者,感謝你的用心,但我的拉達岡已經離開了,他不會迴來……不論如何,我珍惜你的情誼。有什麽能幫上你的,盡管直言吧。”


    林德委托她重新孕育梅琳娜,以琥珀卵中的大盧恩為代價,必能完美。


    “折翼的蝴蝶,是時候重新化繭了。”


    火種少女怔忡地看著林德:“你為什麽要為我做這些?”


    “因為你可憐,而我有能力做到。”林德對她揮揮手,目送梅琳娜化作光點飛入琥珀卵。


    當折翼的蝴蝶再次破繭,她不會眷戀舊時的花叢。


    林德迴到霍格沃茨,迴歸學習生活,他接到一個電話,那頭傳來熟悉而陌生的聲音。


    “喂?”


    “林德,你在哪兒?”


    “我離開交界地了。”


    “我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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