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智能手機的各種功能是由多個電子元件互相配合形成的。大略上可以分成幾個模塊單元:儲存單元、緩存單元、計算單元、顯示單元、信息采集單元、信號單元、儲電單元。


    這些功能單元被整合起來,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隨意拆解,很可能導致死機。


    不過林德才不需要在乎這些,他可以直接從手機裏提取想要的功能。


    “我需要替我注視世界的眼睛。”林德輕輕按住攝像頭,於是攝像頭扭動著掙脫了手機殼,變成一顆透明水晶球,長著兩對兒纖長堅硬的彩晶膜翼,水晶球外側懸浮著三圈銀亮鐵環,如同行星的環帶。


    “爾等名為監視者,將如群鳥,晝夜飛翔,為我帶來遼闊視野。”林德輕聲呢喃,於是變形後的攝像頭飛快複製,在極短的時間裏暴增至上萬隻,它們升入高空,以極晝宮殿為起始點,朝整個冬堡領輻散。


    在城中工作,在海邊捕魚的人們聽到蒼穹中細微而遼闊的嗡鳴,那是翅膀揮舞的響聲,他們仰頭看到雲層下方有數以千計的黯淡流星,朝四麵八方飛射。


    林德又輕輕按住手機屏幕,“我需要一副呈現世界的圖冊。”


    手機屏幕如輕柔的絲綢般翻卷,輕輕脫落,在半空中舒展開來,化作漆黑的鏡麵,長可十英尺,寬也有六英尺。


    四散開去的監視者,其周圍的環帶開始發光,通過魔力輻射,將采集到的圖像信號輸送迴來,反映在鏡麵上。


    於是那鏡麵亮起,顯現出冬堡領的山川湖海,城市與原野,顯現範圍不斷擴張,從中心向四周蔓延。仿佛一團火焰點燃,驅散鏡中黑暗,顯露萬端的世界色彩。


    布萊麗娜詢問:“這就是您說的沙盤?”


    “現在還有些空曠。”林德正在製作的其實是一個地理信息係統,采集冬堡領的各項地理數據,還需要經過分析才能讓管理者有更直觀的理解。


    他從手機中抽出計算與儲存單元,“我許諾洞見世事的慧眼,讓我等悉知監視者目中的萬物。”


    一道淡金色的電弧落入鏡麵,於是鏡麵透出數十層光譜,每一層都是一個地理信息維度,有地形特征、河流水文、海洋水文、植被分布、熱量分布等等,隨後又整合為一體。


    原先的照片圖像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冬堡領三維地理空間沙盤,已經近似遊戲畫麵,有各種自然資源的評估,譬如冬堡北部海灣地區的就有大型魚群出沒,預計可以捕撈一千四百噸魚類,還有南部山脈的林地、獸群分布信息等等。


    有了這樣一張沙盤地圖,領地的管理者就可以很直觀地看到發展潛力了。也可以很方便地規劃生產。


    “讓人驚奇的魔法,林德法師。”


    “還遠沒有到其極限呢。”林德繼續拆解手機,將信號的接收與發射元件整合在一起,凝聚為一枚小小的別針夾子,可以夾在衣領上,“這個小物件要分發給領地的每個人。不論是公民,領主,法師,還是罪犯,乃至是旅行者,都要佩戴。”


    “它是做什麽用的?”


    林德將別針遞給布萊麗娜,“戴上試試。”


    暗精靈法師微笑著接過,仔仔細細地將其別在領口,“這樣戴好看嗎?”


    “隨意。這不是一個裝飾品。”林德指向沙盤上出現的一個亮點,“瞧。你的信息已經顯示在這兒了。”


    沙盤地圖上多了一個信息選項:人口。


    目前唯一登記的人口位於極晝宮殿前方,也就是布萊麗娜,光點孤零零的,沒有更詳細的信息,沒有名字,沒有等級,沒有圖片。


    “這都是需要後續登記補充的內容。”林德為布萊麗娜講述自己的規劃,“等到每個人都佩戴上身份別針,領地的人口分布也就能收錄進來了。到時候再進行職位的劃分。農民、漁民、工匠、施法者、官吏、貴族、士兵等等。而你可以通過沙盤調度人口。手動框選,或是在人口欄精確定位,劃定一片區域為農田,然後指派農民進行開墾。身份別針會對佩戴者進行提示,監視者會引領他們。”


    布萊麗娜仿佛有些心不在焉,不過仍舊讚歎,“奇妙的巧思。有了這張沙盤,權力的確就像一場遊戲。倘若政治真的能這麽簡單就好了。”


    林德說:“這張沙盤會同步到你的個人終端,每個藏書塔成員都有權查看,不過隻有你有權進行人事任免和資源調度。”


    “那樣一來,我豈不是成了領主?”


    “你可以和科利爾商量,不過你的權力是我所特許,即便獨斷專權,也是允許的。不必有任何顧慮,不必擔心遭到反對與詰難,隻管放手去做。”


    “您的鍾愛真讓我惶恐。”布萊麗娜低頭輕笑,“我會在教室與學院中分別組建議會,共同商討政事。學院議會稱作外閣,由冬堡領主與首席法師主持,吸納貴族與施法者作為議員。教室議會稱作內閣,由我主持,吸納藏書塔成員作為議員。”


    “隨你。”林德擺擺手,“我會進一步完善《冬堡時代》的遊戲功能。你知道我在追求什麽。其他的事情我無所謂。”


    “更多法師,更多知識。”


    “沒錯。那麽,冬堡的管理就托付給你,藏書塔招新的事宜,讓紮格法師負責好了,免得你兩頭不能兼顧。”


    布萊麗娜很瀟灑地攤開手,“您安排就好。”


    林德瞧著她這副心情愉快的模樣,也忍不住微笑,他收起沙盤,遞給布萊麗娜,看著她妥帖收好。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他們二人繼續沿著冬堡的街道漫步,一直走到北邊的哈薩裏克海角,眺望遼闊的海,凜冽的風間雜雪片,不能侵入他們身畔的魔法護罩,世界的寒暑對於這個級別的施法者無關緊要,他們隻需要享受自然風光。


    “據說諾德英豪伊斯格拉默就是在這裏登陸。”布萊麗娜目光迷離,“數千年光陰,不竭的海浪,侵蝕黯淡了輝煌史詩。林德法師,我等高塔的眷屬,能否在這諸神建造的殘酷競技場,建立一片屬於施法者的安寧之地呢?”


    “隻要我想,那就可以。”林德沒有誇大陳詞,他說的是事實。


    “啊,我的馬格努斯,我的太陽。”她又忍不住笑,笑聲如海鷗一樣盤旋,在冰冷的北極海域,言語嗓音如碎冰敲擊般清脆,“正因如此的高傲,我們才甘心追隨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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