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哭了一陣子,小丫環自然是不敢管了,都又迴去睡了,而三個人也哭累了,哭困了,三個人便和衣而臥,蓋了被子睡去了。


    第二天起來時,太陽已經很高了,這對於她們這些上慣了夜班的人來說,其實都有些早了,隻不過今天還有事情要做,所以不能再睡了。


    三個人商議了一陣子還是決定由柳如是裝男裝去見鄭能,把事情談清楚了,應該了的就了,從此不再牽扯這一件事情,這樣寇白門也好安下心來做事,早一點賺足了贖身錢,也好獲得自由。


    隻是董小宛一定要跟著去,她對寇白門說的那個園子很是感興趣。勸解無效,也隻能帶上她了。於是,從給一個人化妝,到要給兩個人化妝,寇白門也忙得不行。


    柳如是身材高大,在女人中顯得有些突出,所以她自己也經常會扮男裝和姐妹們廝鬧,因此,對於她來說,扮男裝太簡單了,而董小宛就不一樣了,她身材就很女人,生得又極美,怎麽扮成一個男人呢?


    終於沒有辦法,隻好把她扮成了柳如是的書童,這樣一年身材問題解決了,再化得黑一點,略醜一點也就可以了。


    兩個人終於裝扮好了,相互看著都覺得得可笑,難免玩鬧一番。


    寇白門取出了一張三千兩的銀票道:“其中有一千五百兩是欠他家的,另有一千是學曲子的費用,還有十兩是賣鏡子的錢,剩下的算是賠禮吧。”說著把銀票放入柳如是的手中。


    柳如是看了看道:“三妹是一個有錢人啊。”


    董小宛笑道:“我們兩個以後就要靠三妹養了呢。”


    寇白門苦笑道:“妹妹才出道兩年,這已經是妹妹的全部了。我怎麽敢和兩位姐姐比呢,你們多少年了,得存了多少了。”


    柳如是尷尬道:“我的錢我都花了,平時周濟困難的姐妹,有一些也捐了香火錢,唉,這一生是完了,希望能有一個好的來世吧。”


    董小宛笑道:“我是有一些的,可是,離贖錢還早呢,唉,我們姐妹都是窮人呢。”


    寇白門道:“柳姐姐就是心太好了,總是周濟別人,你這樣將來你遇到了難處,誰又來周濟於你呢?隻不過是得了虛名罷了。”


    柳如是無奈道:“這也沒有辦法呀,我心軟啊,聞不得這些。”


    董小宛道:“姐姐以後不可以因此向我借錢。”


    柳如是一臉的苦笑道:“這個也敢說啊,我……有時管不住自己。”


    寇白門也很無奈道:“你啊,快些尋個人嫁了吧,不然,永遠也贖不了自己,唉,難產真的到做皮肉生意那一步嗎?”


    柳如是道:“好吧,我去探一下這個鄭勇,如果他真有心有情,我就砸他手裏吧。哈哈,也省了你們替我操心,受我牽連。”又看了看手中的銀票對寇白門道:“三妹再想一想吧,這一門親就如此散了,很可惜呢。”


    寇白門長歎道:“一入此門終身汙,縱是清白也泥糊;若是有緣來生會,今世且作紅淚燭!”


    董小宛歎道:“今世且做紅淚燭!三妹,我好想再哭一場呢。”


    柳如是道:“莫哭莫哭,衝了妝又得畫,走了走了。”說罷,拉著董小宛就往外走,兩個人出了這園子,便尋著寇白門給她們描述的方向尋了去。


    還好,最近這園子很有些名氣,所以,她們也很容易就找到了。其實,距離寇白門那個園子,也就三五裏而已。看到園子門大開,並沒有人看管,看來還真是隨便出入。聽到裏麵有唱曲子的聲音和樂器聲,柳如是手中折扇一指道:“聽此地有樂聲,應是一個風月場所,走隨本公子尋樂子去。”


    董小宛差一點沒有樂出來,隻好強忍著道:“是公子。”


    兩個人進了園了,裏麵人來人往,東一夥西一群的,有很多人還背著或抱著六琴弦,還有些在唱曲,這裏麵很是熱鬧。兩個人興致勃勃的到處轉到處看,感覺真的很新鮮,很好玩。


    隻是,她們還有任務呢,所以,打聽到鄭勇住在裏麵,就向裏麵邊看邊走,忽然看到有很多人圍著,約三四十人的樣子,立即過去一打聽,竟然說要有演出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自己還真趕上了。於是,柳如是就拉著董小宛向裏麵擠,還好柳如是力氣不小,終於占了個不錯的位置向裏麵看去。


    這裏麵是一個四尺來高的台子,上麵正有人在擺放樂器,約五六人。而其中有兩個女人異常的顯眼,竟然真的有女人在拋頭露麵,董小宛激動道:“姐姐,女人。“


    柳如是立即掐了她一把大聲道:”你個小鬼頭,見到女人就喊姐姐,迴頭把你給辭了吧。“


    董小立即醒悟道:”公子,我錯了。“


    柳如是哼了一聲道:”就帶了耳朵吧,不要再動嘴了。“


    還好她們進來的早,這一會兒,就已經有一百多人圍了上來,並且還有人再繼續湧來。


    隻見台上中間的是一套架子鼓,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在擺弄著;一旁還有古箏,是一個十五六的女子在弄,長得很秀麗。另外的都是男人,而其中,竟然有鄭勇在。


    董小宛又想喊,可是,這次卻長了記性,沒有喊出來。


    柳如是也看到了,她們都知道鄭勇是能唱的,所以,現在有機會,如果能看到鄭勇唱曲子那可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而且,他現在在台上,也不好和他說事情,隻能等演出結束之後了。


    下麵已經有了二百多人,人擠人了。


    鄭勇此時站出來道:”排了兩首曲子,給大家唱一唱,有想唱的,也可以上來,報出曲子,我們給伴奏。哈哈。“眾人都笑起來,有人喊鄭勇的名字,鄭勇拱手致謝。之後他壓了一下手,眾人安靜了他才道:”兩首曲子,第一首,曲中人,主唱小秋香。“說罷用手指向架子鼓。而秋香立即起了一陣密集的鼓點,還秀了花技,最後打鑼結束。站起來向眾人行禮,然後坐下。


    鄭勇又道:”第二首,紅唇,主唱,本人。哈哈……“眾人又笑了起來。


    鄭勇再壓了壓道:”請大家安靜,演出馬上開始。


    調音響了一陣子,就安靜了下來,之後首先是架子鼓漸漸的敲起了節奏來,之後古箏,之後六弦琴,還有琵琶,二胡響了起來。緊接著敲擊架子鼓的秋香就唱了起來,她聲音非常的好,也很充沛,全場二百多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柳如是和董小宛聽著,有些陶醉又有些激動,這才是真正的小曲子啊,不似自己那種隻有一張琴,或一把琵琶,唉,他們是有好幾個樂器配合著演奏,就給主唱一個人做配合。


    董小宛道:“好好聽啊,我們什麽時候也能這樣就好了。“


    柳如是點頭道:\"是啊,是啊,這樣太好了,特別是那個架子鼓,真的很好。”


    一曲唱完,全場雷鳴般的掌聲,秋香起身福了個禮。


    等聲音稍小一點了,鄭勇抱著六弦琴走出來道:“好了好了,大家可以靜靜了,我就要出場表演了。”眾人立即安靜了下來。


    於是,架子鼓再一次起節奏,其他樂器漸次跟進。又一曲開始了。


    鄭勇唱得很激情,不但唱,還做動作,是隨著那鼓點走的,有點另類,不過也很是新鮮,與這音樂很是相配。


    董小宛道:“好聽,比在咱們園子裏時唱得好聽多了,那舞蹈也很有意思,就是有些不雅觀,嘿嘿。”


    柳如是點頭道:“我很喜歡呢,不好意思,沒有想到曲子還可以這樣唱。”


    這首紅唇把整個小園子就給點燃了,所有的人都跟著音樂而搖動,特別是那些紈絝,有人還跟著跟呢。一曲演完,眾人卻不肯離開,紛紛要求再唱一曲,無奈又唱了一首月滿西樓,是周怡唱的,很是清麗,讓人聽了感覺很淑女。


    董小宛驚訝道:”還可以這樣唱,太好聽了!我要學呢。“


    柳如是看了她一眼,她才忍住了激動的心情。


    三首曲子唱完,雖然還有很多人要求再唱,鄭勇卻並沒有答應,他問了三遍,並沒有人敢於上台表演,於是,他們就撤了樂器,而下麵的人開始漸漸的散開來,三五成群的議論了起來。


    柳如是拉著穿過人群追了上去,看到鄭勇就在前麵,就想上去,卻被人製止了,原來有十幾個十六歲左右的少年在維持秩序,他們防身的很好,手裏還拿著齊眉木棒,一個個很是嚴肅。


    柳如是立即道:”我們找鄭公子有事情,讓我們過去吧。“


    但是,卻沒有得到答複,那些人就不讓過,眼看著鄭勇就要走了,董小宛急了大喊道:”鄭勇,鄭公子,我們找你來有事情。“


    鄭勇收拾完了樂器正要走,忽然聽到有人喊,而且,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而且,還有些熟悉,他抬起頭來,就見一個書生和一書童,正被攔著,但是還在向他擺手。


    聲音有些熟悉,隻是想不起是誰來了,而且,剛剛明明聽到的女孩子的聲音,現在一抬頭就變成了男人?他也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走近了再看,不認識,柳如是拱手道:”在下受人之托,來找鄭公子有件事情談一談。“


    鄭勇再看了他們一眼,還是不認識便道:”有事找掌櫃吧,不好意思。說著就要轉身手。“


    也不知道董小宛哪裏來的力氣竟然推開了那木棍衝了進來,大聲道:”鄭勇,怎麽一天就不相識了嗎?“


    鄭勇立即把她拉過來往身後一藏,有一根木棍已經劈頭打了下來,鄭捅抬手臂擋住,隻聽當的一聲響,很顯然他裏麵有護甲,那少年已經減了力,可是,卻收不住,嚇得他立即丟了木棍,立正敬禮道:”報告首長,我……“


    鄭勇微笑著彎腰撿起那木棍嚴厲道:”你忘了你的職責啊,怎麽可以丟掉武器。“說著把那木棍又交還了他,那少年再立正道:”首長,下次再也不會了。“鄭勇點點頭道:”繼續執行任務。“那少年敬禮,然後迴到自己的崗位上。


    柳如是感覺自己有些花眼,因為,在那樣的一個時刻,她感覺鄭勇並不是那個全村首富家的少爺,而是而是一位大將軍,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這感覺好奇怪啊。


    鄭勇迴頭看向董小宛,而董小宛被嚇得不輕,那一棍子打在了鄭勇的手臂,聲音很大,如果不是他拉自己那一把,隻怕已經打在她的頭上了吧,那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結果呢?自己會不會被打死?她嚇得抽泣了起來。


    鄭勇笑道:”沒有事了,你是誰?我聽你聲音有點熟悉,不過相貌不識得。“


    董小宛卻隻顧著抹眼淚,然而這一抹,妝就花了。鄭勇心一動,化妝了?他立即想起了自己在小園門口遇到的那個也不知道誰家的小姐,這個,怕也是吧。於是小聲道:“別再哭了,妝都花了。”


    董小宛一驚,低頭一看雙手,竟然黑黑的了,啊!她驚道:“怎麽辦?怎麽辦?”


    鄭勇道:“去後麵補一補妝吧。”這些小姐們,可真的有意思。他叫道:“周怡過來。”


    周怡小跑了過來,立即敬禮道:“請指示。”


    鄭勇皺眉道:“說了,在外麵,不可以使用軍禮。”


    周怡這才放鬆下來道:“剛剛嚇壞我了,少爺沒有受傷吧?”


    鄭勇搖頭道:“我有防護,沒有事。這位小……那什麽,她妝花了,你帶她去補一補吧。”


    周怡一聽才看向董小宛,忍不住笑了出來道:”這位……你跟我來吧?“


    董小宛卻搖頭,對鄭勇道:”鄭公子,我還有一個同伴,放她進來吧。我們找你真的有事情。“


    鄭勇向柳如是望去,柳如是再拱手道:”兄台,小生受人之托,來談件事情,行個方便吧。“說完了,抽出了折扇,啪的打開,扇了起來。


    鄭勇一陣子惡寒,這是什麽季節啊,天還冷著,居然這樣賣弄風流,這些紈絝們什麽奇葩都有啊。鄭勇也拱手道:”不知道,所談之事和鄭某有甚大的關係?“


    柳如是心裏大樂,因為,鄭勇並沒有識出他是一個女子來,於是繼續道:”所談之事,關係甚大,事關你的終身。“


    鄭勇眉頭,這身終大事不就是婚姻嗎?他這是要來保媒的吧?說實話,自己鬧騰的挺厲害,認識了很多紈絝,有一些就總想把姐姐妹妹的說給他,不過,他都以父母之命給迴絕了。雖然聯姻確實是一條在南京紮下根的捷徑,可是,自己前麵可是說了謊的,如果一到談婚論嫁,那可是什麽餡都露了,所以,也就隻能推掉。


    一聽是這樣的事情,他立即就沒有了興趣再拱手道:”婚姻之事,唯父母之命而已,兄台就不要再為難小弟了,告辭告辭。“鄭通說完就走,這樣的事情,推得越堅決越快速越好。


    柳如是大急道:”鄭公子,可記得與白家的婚約嗎?“


    鄭勇一下子定住,這事可不是什麽人都知道的,至少南京的紈絝們是不知道的。於是,他慢慢迴頭看向柳如是道:”你知道白家所在?“


    柳如是笑起來道:”是啊,嘿嘿,昨夜,我還與那白家小姐同床而眠了呢。“


    董小宛捂臉,這柳姐姐真是能裝,唉,太丟人了,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


    鄭勇一聽瞳孔一縮,雖然他並不認識那白家姑娘,也不想與之發生什麽,所以提也就是為了一個來南方的由頭而已,隻是現在眼前這個家夥,分明是在挑釁他啊!鄭勇拱手道:”這位公子,我們裏麵談吧,這裏也不是說話之地。“鄭勇自然不喜歡在外麵談自己的私事。


    柳如是笑道:”正有此意。“


    於是,她被放了進來,鄭勇在前麵帶路她就跟在後麵。董小宛湊過來低聲道:”柳姐姐,你準備如何收場?“


    柳如是低聲道:”不收場,我要氣氣他,哼,居然認我不出!“


    董小宛道:”我們化了妝,怎麽認得出來?“


    柳如是道:”我就要他認出我來。“


    董小宛一愣,不再說話,這柳姐姐有些奇怪,隻怕是真的看上這鄭公子了,女人對女人的心思還是更理解些的。


    鄭勇進了房間在主位上坐了下來,而柳如是也坐了客位,董小宛站在柳如是一邊,而周怡站在鄭勇一邊,氣氛有點壓抑。


    柳如是冷笑一聲道:”怎麽連杯茶都沒有嗎?這就是鄭公子的待客之道?“


    鄭勇笑道:“你是客嗎?我沒有看出來啊。”


    柳如是哈哈大笑道:“不就是睡了你的未婚妻嗎?”


    鄭勇一下子站了起來,凝視柳如是,過了一會兒他才忍了下來,現在自己剛剛在南京站住了腳,是不可以出事情的,小不忍則亂大謀。那白家的女人,反正自己也沒有打算要,就當喂狗了吧。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鄭勇又坐下來對周怡道:“給客人上茶!”


    周怡轉身而去。鄭勇道:“可是來退婚的?”


    柳如是道:“正是。”


    鄭勇道:“我同意了,退吧,你打算如何退?”


    柳如是一愣,道:“你可做得了家翁的主?”


    鄭勇一笑道:“家父去世年餘了,如今的鄭家我做主。”


    柳如是又一愣道:“你爹死了?”


    這聲音竟然是女聲!鄭勇一愣再認真看向她,柳如是立即用扇遮擋,道:“剛剛急了,聲音有些尖細了。”


    鄭勇笑了起來道:“解釋就是掩飾,你是誰家的小姐,卻來這裏打我的趣?”


    董小宛道:“鄭公子,我是董小宛,她是柳如是。”


    鄭勇一下子僵住了,竟然是她們?這自己居然沒有看出來,這特種兵當的,唉,不合格,不合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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