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已經大致明白老太監的陰靈為什麽纏著他了。


    這家夥發現古墓之後,肯定偷偷把棺木撬開過,多半是起了貪念,想看看棺材裏麵有沒有什麽值錢的陪葬品。


    可惜一個窮酸老太監死後能留下什麽遺產?他肯定發現不了什麽值錢的貨,反倒因此被邪氣纏身,心智也因此受到了迷惑,


    定了定神,我繼續撬動棺木,依靠山風吹散了棺槨下麵的邪穢之氣,再找了一步黃布把鼻子遮蓋起來,這才小心翼翼地固定住手電筒,接著手電筒散發的光束,探頭朝裏麵觀望。


    和想象中差不多,棺槨裏的東西因為年代太久的緣故,早就腐爛一空了,僅剩下一堆磷灰色的骸骨,大都腐朽不堪。


    手電筒的光線慘白,映照在這些骨骸上,隱隱透著一股詭異的黑氣。


    我皺緊眉頭,帶上勞保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截保存得還算完整的骨骸,定睛一凝視,自言自語道,


    “骨骼發黑,死了這麽多年還沒褪幹淨,說明老太監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一個橫死的人,死後還被人封禁在棺材裏,用朱砂畫下鎮邪符,困住了魂魄,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老太監的魂魄被封印在這麽狹小的空間,怨念積攢了數百年,早就變成了大兇物,甚至可能已經成煞,也難怪我第一眼看見周揚的時候,會捕捉到那麽可怕的邪氣。


    事情是越來越麻煩了,不僅遇上這樣的大兇厲鬼,還牽扯到幾百年前的一場謀殺事件, 也不曉得憑我這點能力,究竟搞不搞得定。


    正當我對著骸骨愣神之際,餘光卻在棺材尾部瞥見了一個發黑的錦囊,心中一動,趕緊將那錦囊撿起來。


    這錦囊是蠶絲製作的,工藝比較精美,即使被封在棺材裏幾百年,也沒有徹底腐化,輕輕揭開錦囊表麵已經碳化的絲綿,還能隱隱看見一些金絲和金線。


    一個窮酸破落的老太監,死後連一件像樣的陪葬品都拿不出來,怎麽會在棺材裏放這種造價不菲的錦囊呢?


    等我徹底揭開錦囊之後,這個謎題才得到了揭曉。


    隻見錦囊裏麵裝著一個黑色的銅製短把,造型奇特,像極了男人下麵的那啥。


    我瞬間明白過味了,在中國古代宮廷裏麵,皇帝為了保證血脈的正統性,防止宮女和妃嬪與其他男人有染,會對所有進入內廷的人實行閹割。


    太監這種職業也就應運而生了。


    作為太監,他們並不算一個完整的男人,因為身上缺了一塊東西,等到死後下葬的時候,便會覺得愧對父母祖先,所以通常會花錢請人雕刻一個“寶貝”,與屍身合葬,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補救了。


    錦囊裏裝的就是老太監的“寶貝”,但是銅製的,所以不值幾個錢。


    雖然不值錢,可這東西對老太監而言卻異常重要,他死後將所有怨念都附著在了上麵,如果是不了解其中奧秘的人,無意間觸碰了老太監的“寶貝”,必然會惹得陰靈發怒。


    如今這玩意還留在棺槨裏麵,但本該附著在上麵的陰靈殘念卻消失了,看樣子是已經跟隨周揚一起離開。


    想到這兒,我重重吸了口氣,重新給棺材壓上蓋子,再將土填平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一來一迴耽誤了兩個多小時,等我重新來到停車的地方,發現葉琳和羅茜都呆坐在汽車後座椅上,兩個女孩緊緊抱成一團,臉色也白慘慘的,顯得很是緊張。


    我上前敲了敲車窗,卻引來兩個女孩的尖叫,葉琳和羅茜同時手舞足蹈地大喊著“鬼呀”,把我鬱悶得不行。


    我摸著鼻子說,“行了,外麵沒鬼,你們用不著害怕。”


    聽到我的聲音,葉琳才平靜下來,很不淡定地打開車窗,疑神疑鬼朝外麵看去。


    這個點已經接近淩晨了,車窗外麵黑漆漆的一片,啥也看不清,葉琳緊張地說,“秦風,這地方好詭異,我們還是趕緊走吧,我好怕會遇上鬼……”


    我無語道,“不做虧心事,怕什麽鬼敲門?安啦,鬼魂害人必須是有理由的,隻要你不得罪陰靈,人家就沒理由找你麻煩,沒事少看點恐怖片,真實的鬼魂和電影裏拍出來的是兩碼事。”


    盡管我這麽說了,葉琳和羅茜還是很不淡定,一個勁地催我快點把車開走。


    反正我的目地也達到了,於是急忙上車,重新發動車子,把車開進了來時的那條馬路。


    直到汽車上了省道,兩個女人情緒才有所緩和,不再那麽害怕了,葉琳咽了口唾沫,主動拍拍我的肩,


    “秦風,你剛才耽誤那麽久,到底找沒找到那個老太監的墳墓啊?”


    我點頭說找到了,“我不僅找到了他的墳墓,還把棺槨挖開了,從裏麵取出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葉琳被勾起了好奇心,忙問我是啥?


    我嘿然一笑,扭頭瞥她一眼,“想看?”


    她滿臉不安,但還是硬著頭皮點點頭,讓我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我也不含糊,把車停在路燈下麵,取出那個黑色錦囊,將裏麵的“寶貝”取出來。


    這玩意完全是仿造真人比例製作的,打造得似模似樣,葉琳眨眼看著它,愣了好一會兒,忽然想到什麽,臉頰瞬間變得滾燙緋紅,趕緊移開視線,啐了我一口,


    “什麽東西啊,你趕緊丟掉,惡心死了!”


    我一本正緊地搖頭,“這東西可不能丟,那是老太監用來填補自己空缺的寶貝,對它來說至關重要,有了這東西才有可能平複陰靈的怒氣,我還得留著它作法呢。”


    葉琳滿臉羞紅,說這東西怎麽作法啊?


    我正兒八經道,“太監的陰靈和普通鬼魂不太一樣,這家夥生前殘缺,死後對自己的‘寶貝’格外看中,通常會把自己的魂魄附在上麵,也隻有這東西才能承載它的怨氣。”


    葉琳似懂非懂,又反問我說,“那下一步呢,是不是找到它的‘寶貝’就能成功把陰靈趕出來了?”


    “哪有這麽容易!”


    我苦笑著搖搖頭,說一個存活了幾百年的陰靈,邪氣大得離譜,他連自己的寶貝都不要了,也要附著在周揚身上,肯定是打算借助周揚的身體去完成生前的執念,除非能幫助他達成這種執念,又或者利用法咒強行驅散,否則周揚的問題永遠不可能解決。


    葉琳又好奇道,“不對啊,按你的說法,老太監附在周揚身上,是為了完成某種執念,那和倩倩有什麽關係,他為什麽非要對倩倩提出退婚呢?”


    我壞笑道,“老太監上青樓,隻能在心裏幹著急,一個沒有男性功能的家夥,成天對著一個嬌滴滴的美女,你說他惱火不惱火?退婚也是人之常情嘛。”


    葉琳滿臉緋紅,不再問下去了。


    其實道理很簡單,讓一個生活在古代的太監跟現代的女孩結婚,就算結了婚又能怎麽樣?反正他壓根沒那種功能,留一個女孩在身邊隻能壞事,倒不如退了婚,反倒落個清淨。


    事到如今,羅茜也終於明白周揚為什麽會嫌棄自己了,一時間也有些哭笑不得。


    誰能想到附在她未婚夫身上的陰靈是個太監?


    返迴泉州時天已經快亮了,這一晚上又是開車又是挖墳的,把我忙活夠嗆,送兩個女孩迴去之後,我沒有跟著上樓,坐在駕駛室上打了個哈欠,


    “你們自己上樓休息吧,我困了,打算在車上眯一會兒。”


    葉琳見我這麽疲憊,便好心說,“要不你還是上去睡吧,我可以幫你收拾個房間。”


    我壞笑道,“羅茜家是兩居室,我占了一個房間,你要睡哪兒,難道打算跟我睡一塊?”


    葉琳的臉立刻就紅了,啐了我一口,說你想什麽呢!


    事後她陪著羅茜上了樓,我獨自留在車庫睡覺。


    這一覺睡了三個小時,醒來時才早上九點,我走出去買了點吃的,簡單填飽肚子,想著葉玲和羅茜昨晚也累的夠嗆,估計現在還沒吃東西呢,於是就準備去早餐鋪子替她們帶點。


    可前腳剛走進早餐鋪子,手機就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葉琳打來的,趕緊按下接聽鍵問道,


    “什麽情況,你們不是在睡覺嗎?”


    葉琳說道,“哪裏睡得著啊,羅茜一迴家就開始忙活,她現在已經明白了,周揚不要自己並不是因為外麵有了人,而是受到陰靈的影響,導致心智扭曲,所以還急著要重新聯係周揚。”


    我趕緊製止道,“你們可千萬別亂來……現在周揚神智受了極大影響,絕對不可能靜下心和羅茜交談,你們這樣做隻能是打草驚蛇。”


    葉琳苦悶道,“那樣怎麽辦啊?”


    我想了想,繼續說道,“先按兵不動,等我聯係完黃有福再說吧。”


    掛完電話,我火速轉撥黃有福的號碼。


    黃永福接了電話,問我現在找他什麽事?我說沒啥大事,就是打算追問一下那邊的情況,到底有沒有找好驅邪的法師。


    黃有福無奈說,“哪有這麽快的?我昨天聯係過幾個法師,人家嫌路太遠了,都不肯過去,我打算去泉州附近找個厲害點的本地法師,這樣一來行動也比較方便,對了,你昨天一直待在泉州,有沒有調查出新東西?”


    我說有,接著便趕緊將自己在老太監墳墓下發現的情況告訴了黃有福,結合我自己的一些猜測,一切講了出來。


    黃有福沉默了幾秒鍾,隨後說,“你的分析很到位,事情應該八九不離十了,現在老太監陰靈完全占據了周揚的軀殼,肯定會重複生前的一些舉動,你有沒有想好怎麽做?”


    我說,“唯一的辦法就是找機會接近這家夥,然後把人控製起來,你那邊也得抓緊了,老太監的怨氣太大,對周揚的影響也在不斷加深,時間長了肯定得出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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