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以南群山環繞四麵臨海,險峻高聳的山脊直衝雲霄,不見邊際的海麵上映滿雲煙。山海相連間宛如一道天塹將天聖一分為二。以群山為界,向北橫跨蠻夷歸屬北越;向南躍過海域隸屬南秦。


    南秦境域遼闊、地大物博。遊人遠客從海上下來後,還需穿過草原和數十個州縣城池,花費盡一個多月的時間方能到達帝都。而帝都內風景秀美、水陸環繞最是富饒。


    黃昏時刻,霞光暈染了雲層,餘輝從半空傾斜而下,細碎的鎏金灑滿街道。縱橫的溪河清可見底,不時還有幾尾錦鯉探出頭來。傍晚過後,夕陽優雅的退下舞台,銀白的月光攜星辰在夜空起舞。


    帝都各處的街道上逐漸熱鬧起來,橙黃燈籠高懸,行人商販絡繹不絕。


    “小姐,你等等奴婢呀。”梳著雙環發髻的小丫頭提裙穿梭在人海中。在她正前方,身著梨花白裳的嵐語嫣停下腳步,一雙新月眸中透著無奈,“早和你說不用跟著,非是不聽。”


    小丫頭紅著臉氣喘籲籲的跑到她跟前,“還不是因為小姐一迴來就差點惹出事,老將軍不放心您,才命奴婢跟著的。”


    “你還敢跟我頂嘴了!”嵐語嫣兩手輕扯著對方的臉頰,“小瑩,膽子見長啊。”


    小瑩嘟了嘟嘴,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豔麗。她用力朝還在捉弄自己的小姐使眼色,可惜嵐語嫣一心沉浸玩樂,根本沒收到她的暗示。


    眼瞅著那抹身影越來越近,小瑩無奈的歎了口氣。視野中紅衣長袖晃過,自己被捏住的臉頰得以解脫。


    嵐語嫣愣愣的望去,剛好撞上玉繁華似笑非笑的雙眼。目光交匯間,一股尷尬的氣氛蔓延開來。


    “表姐,你怎麽來了?我剛要去找你。”嵐語嫣訕笑著收手。玉繁華笑容不變,扣著她皓腕的手上用力,“我怎麽來了?你覺得我怎麽來了。我們約好的什麽時辰?”


    嵐語嫣心道不好,一邊敷衍著一邊偷瞄小瑩,希望她能打個圓場,“那個,我...我就是出門臨時.....”


    玉繁華哪兒會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上前一步就將小瑩隔開,臉色談不上多好的冷哼,“臨時想換套衣服,或者臨時鞋子不合腳,在要不就是哪哪又不舒服了。”


    嵐語嫣幹咽著口水,心知自己占不到理也隻能討好的揚起笑容,企圖以此蒙混過關。


    玉繁華瞥著上空漸顯的彎月,深吸口氣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三天前是你主動來邀我說,今日遊船。見麵的時辰地點也是你定的。結果你倒好,讓我們等了快一個時辰。”


    紅衣佳人氣息冰冷,站在她身後的紫衣女子漫步而來,柔和的嗓音輕輕響起,“算了繁華,小嫣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你們老縱著她,才慣的毛病。”玉繁華嘴上不饒人,但神情卻柔和了不少。


    來人抿唇淺笑,“你還不是。”話落,燈火照亮了她的麵容,女子的臉頰白皙溫婉,雙瞳剪水。柳眉不畫而黛,朱唇不點而紅。再配上那身白紗紫衣更襯得人恬靜賢雅。


    嵐語嫣如見救星的睜大雙眼,“詩月姐!”她跑過去挽住女子的胳膊,甜甜喊道:“還是詩月姐最好啦!”


    方詩月笑罵了一句‘貧嘴’,隨後對玉繁華道;“花船要開始了,我們快過去吧。文馨還等著呢。”


    玉繁華沒有說話,視線停留在嵐語嫣身上,直到對方乖乖道了歉後才拉著方詩月往碼頭而去。


    一路上方詩月都在幫嵐語嫣說話,玉繁華無奈的看著她,“詩月,你就別幫她開脫了。語嫣這不守時的爛毛病我非得給她改過來不可。”說罷,橫了一眼慢她們半步的嵐語嫣。


    許是收到自家表姐的警告,嵐語嫣剛揚起的嘴角很快又降了下去,認錯態度積極的走到玉繁華身邊乖乖聽教。


    碼頭附近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船,一盞盞蓮花燈在河麵上搖曳,夜風卷著輕紗彩帶,人們的嬉笑聲也不斷傳來。


    方詩月在文馨的攙扶下登上標示著玉王府的船隻,“可惜小雨不在,否則那麽熱鬧的遊湖她一定不會缺席。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剛教育完人的玉繁華輕抿著茶,“她的性格你還不清楚麽,隻會有別人吃虧的份兒。何況她前幾日還來信跟我炫耀說自己在北越發現了各種美食。”


    “嗬,是她會做的事。”方詩月聞言也坐了下來,接過侍女遞來的果盤。別的不忙忙吃的,是邱小雨本人沒錯了。


    兩人相視一笑後,玉繁華便示意船手行船,“說起北越,那位和親公主也快來了。”


    “這個我知道。”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說話的嵐語嫣湊了過來,迎著方詩月好奇的目光道:“我聽說這次來和親的公主,曾是雲侯府的二小姐,好像叫....咦,她叫什麽來著。”


    “雲溪靈。”玉繁華接過她的話。


    “對對對!”嵐語嫣拍了拍手,隨即又好奇的問,“表姐你知道呀。”


    玉繁華垂眸看著茶中倒影,“北越前雲侯的二女兒,以庶出身入貴胄圈,後又頗受太後喜愛兩次受封,我想不知道都難。”畢竟是能讓鳳憶初都念念不忘的人啊。


    後半句話玉繁華沒有說出口,但那微微揚起的眉梢,卻引來了嵐語嫣的注意,“聽起來表姐和她還蠻熟悉的,那等她到了表姐可要跟我們介紹介紹。”


    玉繁華秀眉輕蹙,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太愉快的事情般,模棱兩可的迴答道:“再說吧。”


    方詩月沒有忽略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別扭。“世家小姐能被冊封,定有過人之處。”


    聽到這話的玉繁華眼皮跳了跳,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


    “我之前去北越的時候也對她有所耳聞,這位二小姐在百姓口中的風評很有意思。”嵐語嫣的神情多了幾分神秘。


    故弄玄虛的語氣成功引起了方詩月的興趣,“哦?怎麽個有意思了,說來聽聽。”


    嵐語嫣一看有人接話,隨即揚起下巴侃侃而談,“有人說她依附閹黨心思深沉,但也有人說她大義滅親性情高潔。而其中最耐人尋味的就在於,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這位雲二小姐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姑娘。”說到這裏,嵐語嫣忍不住笑彎了眼睛,“你們說奇不奇怪,一個世家小姐與閹黨扯上關係後,百姓們不說她傷風敗俗,反倒是誇讚起來。”


    “竟有這事?”方詩月抬手半掩著唇,眸中難掩驚訝。玉繁華看了她們一眼,正要說話,身後卻濺起大片水花。


    清涼的水珠嘩得闖了進來,玉繁華瞳孔一縮,身體向左邊傾倒的同時抬起右手,四濺的水珠瞬間打在那半截紅袖上。


    坐在左邊的方詩月和嵐語嫣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在水花濺起的刹那,嵐語嫣便將方詩月護於身後,輕搭在腕間的披帛嗖的打向水幕。


    “表姐你沒事吧!”嵐語嫣單手撐著小桌躍了過去。玉繁華甩了甩濕潤的袖口,麵無表情地向外看去。


    平靜的湖麵上,一艘裝潢繁瑣的大船穩穩駛過,係有鈴鐺的水紅薄紗夾雜著甜膩的脂粉香氣撲麵而來。


    還不等玉繁華追究,對麵的船帆裏就傳來了男子低沉的笑聲,“瞧你們怎麽撐的船,還不滾過去向玉大小姐賠罪。”


    話落,三個侍從便驚慌的跪在甲板上,“小人等不知玉小姐再此,擾了小姐雅興,還請恕罪!還請恕罪啊!”


    玉繁華默不作聲,方詩月也不著痕跡的望向舫內。


    對麵等了半響也不見人接話,於是輕嘖了道:“看來你們認錯的誠意不夠啊。”


    張揚的笑聲落在侍從耳中,無異於催命的利刃。他們臉上爬滿恐懼,頭也磕的咚咚作響,沒一會兒便見了紅。玉繁華微眯著眼,視線從他們身上略過,最後落在船隻主人的身上,“左右是樁小事,何況無知者無罪,夜殿下也別為難他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無知麽......”


    水紅的薄紗從裏被人撩開,數名衣著暴露的美人立於兩側。船坊內擺滿了各色瓜果、美酒,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半靠在虎皮軟榻上,他麵如刀刻、五官立體,長相極為英俊。男人懶散的從塌上起身,鑲有金絲的玄色錦裳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胸前衣襟大開至腰腹,精壯的身軀毫不避諱的暴露在人前。


    “不要臉!”嵐語嫣低罵著轉過身,方詩月也低下了頭欠身行禮,“參見七皇子。”


    軒轅夜看都不看她們一眼,笑容陰鷙的盯著玉繁華,“玉小姐就是心善。若換做本王,才懶得管他無不無知。”


    玉繁華扶著船欄的手漸漸收緊。平心而論,她並不想讓今夜的聚會染上血腥,於是目光輕飄飄的瞥著皇宮的方向,“看來為了籌備迎接淩玥公主的事宜,讓大夥兒都疲憊不已。這不,連一向不會說笑的夜殿下,也同我們開起玩笑了。”


    方詩月聞言十分配合的掩唇低笑。背對著她們的嵐語嫣有些疑惑,那人明顯是來找茬的,表姐和他說淩玥公主幹嘛?


    常年在外遊曆的嵐語嫣聽不懂,卻不代表軒轅夜也不懂。在帝都這個漩渦中心沉浮了那麽久,軒轅夜非常清楚玉繁華話中的警告。他的眼神幽深,片刻後朗聲笑起,“不愧是玉王府的嫡出大小姐,本王佩服。”


    嘴裏說著佩服,可目光卻像是要吃人般兇殘。玉繁華不躲不閃,“彼此彼此。”


    軒轅夜一時語塞,心中惱怒,隨手扯了個美人攬在懷中,便頭也不迴的朝軟塌走去。在路過那些侍從的時候,冷斥了聲廢物,嚇的他們又是一陣哆嗦。


    無聲的硝煙轉瞬化為塵霧。


    躺迴溫柔鄉的軒轅夜就著美人的手飲下美酒,一雙狹長的狐眼上挑著,幾滴淺紅的酒液從嘴角滑落,經由脖頸流向腰腹。


    軒轅夜懶洋洋的朝玉繁華舉起酒杯,“玉大小姐,別過。”說完,這艘引人注目的船帆就向前駛去,遊船所過之處濺起陣陣水波。


    周圍的小船們紛紛避讓,唯恐擋了貴人的去路。


    等船帆駛出一段距離後,玉繁華才緩緩放鬆手指。方詩月接過文馨取來的幹淨衣裳,“七皇子仗著聖寵行事囂張,你可要多加小心。”


    玉繁華無所謂的擺擺手,“他針對玉家也不是一兩天了。今日難得出來,別為這種人壞了興致。”


    “表姐,你就這麽算了?!”嵐語嫣氣唿唿的瞪著軒轅夜離開的方向。玉繁華抬起頭,有些好笑的問道:“那你還想怎麽樣?衝上去打一頓?”


    嵐語嫣蹙起眉頭,似乎在考慮這個方案的可行性。嚇的方詩月連忙開口道:“你可別聽繁華亂說啊,她開玩笑呢。毆打皇子可是重罪,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過去的。”


    “那也不能就算了啊!”嵐語嫣不服氣,“早知道就任由他教訓那幾個掌船的了,害我們平白濕了件衣服!”一張可愛的小圓臉都要鼓起來了,方詩月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你光看見七皇子灑了繁華一身水,這麽沒看見繁華嗆的他啞口無言?”


    “有嗎?”嵐語嫣不信。


    玉繁華深吸口氣,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包容和憐惜。嵐語嫣被她看得渾身雞皮疙瘩起,最後還是方詩月看不下去了,好心為她解釋道:“七皇子今日本就是來挑釁的,如果任由他殺了那幾個侍從。傳出去,旁人會怎麽說繁華?”


    “他動的手,關我表姐什麽事。”嵐語嫣嘟著嘴反駁。方詩月有些無語,玉繁華笑拍著她的肩,“知道為什麽我不解釋了嗎。”


    嵐語嫣歪著頭,新月眼中寫滿了疑惑。


    玉繁華無奈一歎,“玉王府昌盛百年至今,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若因打濕件衣裳就處死掌船人,那明日彈劾玉王府的奏折怕是要堆積成山了。”


    嵐語嫣沉默了片刻,還是沒繞過來,“可那幾個人明顯就是軒轅夜故意安排的。”


    “小嫣,你還是沒明白繁華的意思。”方詩月輕搖著團扇,“若今夜真的出事了,世人隻會說是玉大小姐仗著權勢草菅人命。玉王府罔顧聖恩,肆意妄為。”


    “可他們明明是故意的......”嵐語嫣嘀咕著,嫣紅的小嘴撅的能掛水壺了。


    “沒有可是。”玉繁華打斷她,“不管那幾個侍從故意與否。軒轅夜處死他們的理由是因為他們弄濕了我的衣服。說到底還是在為我‘打抱不平’。”


    “近些年各皇子爭鬥不休,皇族與四王十府相互製衡,玉王府更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玉繁華頗為頭疼的單手抵額。


    方詩月溫柔的續上熱茶,寬慰道:“如今容世子繼承王位,淩玥公主又即將到來,也許這會是個轉機。”


    這話倒是說到玉繁華的心坎上了,“確實,那個人出現的話,局麵必然會變。”


    這次換方詩月意外了。“你說的是淩玥公主,還是容王?”


    玉繁華神秘的挑挑眉。


    嵐語嫣托腮等了半天,見她們都不理自己,有些坐不住了。“誒,你們還沒說,表姐怎麽嗆軒轅夜的。”


    玉繁華別過頭,表示自己不想說話。


    方詩月輕點了點嵐語嫣的眉心,“你呀,要是把練琴的心思分一點在這上麵,繁華也用不著那麽操心了。”


    “詩月姐!”嵐語嫣別扭的躲開。


    方詩月由著她,“剛剛我和你表姐不是說了麽,淩玥公主要來了。”


    “所以?”


    “所以在此之前,若傳出些不好的風聲,定然會影響淩玥公主對帝都的印象。”玉繁華接過話,“兩國聯姻事關重大,聖上可不希望有紕漏。”


    “哦~我明白了。”嵐語嫣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軒轅夜想借剛剛的事為難表姐和玉王府,結果被表姐用同樣的方式還了迴去。”


    看她總算反應過來了,玉繁華還有些欣慰,剛想誇她幾句。結果嵐語嫣下一句話就嗆的她險些一口茶噴出來。


    “那淩玥公主還真可憐,人都還沒到呢,就被利用上了。”


    小姑娘的語氣充滿了同情,玉繁華到底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你還是先可憐可憐你自己吧!”


    誰也不會知道,她們正談論的這位淩玥公主,其實就在距離玉王府船隻不遠處的一葉扁舟上。


    “小姐,要迴去了嗎?”


    月下,身披蓑衣的夜七微揚起頭。“少爺和夜九應該已經在別院等著了。”


    扁舟內,雲溪靈一襲粉衣翩然,白皙的手指撥動著棋盤,清冷的臉頰上擒著淺笑。抬首間,皎潔的月光沁入眼底,將那雙如古井般幽深的鳳眸鍍上銀輝。


    雲溪靈單手托著下巴,眺望著溪河四周熙然的燈火,“不急,難得遇上花船燈會,再多看看。”說罷,視線若有似無的落在河中央較大的幾艘船隻上。


    夜七像是知道她要看些什麽似的,手中長篙輕鬆一揮,扁舟就靠了過去。雲溪靈微垂著眼,神情悠閑的與自己對弈。


    河麵上花燈點點,喧囂不絕於耳。


    “帝都相較起京都要熱鬧多了,小姐若是喜歡,以後讓王爺多陪您走走。”夜七笑嘻嘻的提議。


    “然後也順帶著讓你出來玩是吧?”雲溪靈輕鬆的揭開夜七的小心思。夜七笑容燦爛的豎起大拇指,“小姐英明!”


    夜七好玩兒,又是個孩子心性。以往在容瀾淵身邊都是拘著,可自打跟了雲溪靈後,他整一跟放飛的小鳥似的。


    “行。到時候我讓小九和你一起去。”雲溪靈故意把話扯到夜九身上,隨後夜七那張精致的娃娃臉上就染上了薄紅,頭扭朝天的嘟囔著,“誰要他陪了。”


    雲溪靈見狀,笑容又深了幾分。自從發現了夜七和夜九的關係後,她就特別喜歡打趣他們,“是嗎?那我和聞閑說說,把夜九調迴........”


    嘭!!!!


    雲溪靈話說一半,就被一陣巨響打斷。尋聲望去,隻見河麵上有兩嗖客船突然撞到一起,不少人跌入水中。前一秒還嬉笑繁榮的溪河,後一秒就唿救聲不斷。


    “小姐,要救麽?”夜七歪頭問著,雲溪靈輕輕頷首。得到答案後的夜七哼笑著揮舞長篙,憑借深厚的內力和精準的力道,將靠近扁舟的落水者救起後直接推送岸邊。


    與此同時,嵐語嫣也從船上跳了下來,踏著水麵用披帛救人。可她高估了自己的體力,來迴幾趟後,手腕便酸疼不已,一不注意就失了著力點。


    眼看就要掉入水中,千鈞一發之際,一根長長的竹篙從她身側劃過。嵐語嫣單手抓著竹篙,借著這股力道穩住身形。


    “好險啊。”嵐語嫣鬆開竹篙。“喂,剛才謝啦。”


    夜七拉了拉蓑笠,嗡嗡的迴了句‘您客氣’,隨後就退到船尾安靜的扮演著船夫的角色。因為有外人的關係,他打消了繼續救人的心思。


    嵐語嫣環顧一圈。


    簡單的小船蓬裏,除了那個寡言的船夫外,就隻有一位身穿粉衣的小姐。“你是哪家的小姐啊?看起來好眼生。”說著就想繞過去打聲招唿。


    “這位小姐,我家主人不喜人打擾,還請見諒。”褐色的竹篙橫放在兩人中間,嵐語嫣挑了挑眉,“如果我非要看呢?”


    “您可以試試。”夜七隱於蓑笠下的雙眸抬起,半垂在左側的手指摩挲著。


    極致的危險叫囂著嵐語嫣的每一根神經,她警惕的往後退了幾步。“開玩笑,開玩笑。”


    夜七嗤笑著低下頭,手中的竹篙穩穩橫在中間。


    嵐語嫣何曾被這樣落過麵子,她撇著嘴望向溪河中還在掙紮人群,想也不想的說道:“把船劃過去,救人上來。”


    話音剛落,雲溪靈捏著棋子的手就頓在半空,夜七則是掏了掏耳朵,思索著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嵐語嫣見主仆兩都沒反應,著急之下便口不擇言,“動作快啊!愣著幹嘛!”


    夜七嘴角抽搐,耐著性子道:“這兒隻是一葉扁舟,就算劃過去也於事無補。”


    嵐語嫣不讚同,“你都沒救怎麽知道!”許是救人心切,她是語氣帶上了質問,“既然無心救人,那剛剛何必多管閑事。”很顯然,她將軒轅夜的事遷怒到了雲溪靈和夜七身上。


    “你可以現在跳下去。”清冷的聲線突然響起,看似溫和的語氣實則異常淡漠。


    “你.......”


    “送她下去。”雲溪靈柔和的話語中不留一絲情麵。夜七輕勾著唇角,手中竹篙一揮,直接將嵐語嫣‘送’了出去。被這事兒一鬧,雲溪靈也沒了繼續遊湖的心情,當下就讓夜七調頭離開。


    再說迴嵐語嫣這邊,夜七雖沒有傷人之心,但卻有教訓之意。因而施加在嵐語嫣身上的內力,直接將她摔迴了玉王府的船上。


    “小嫣!”方詩月驚唿著瞪大雙眼,文馨和小瑩一左一右的將人扶起。


    “你這是怎麽了,好好救個人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方詩月擔憂的檢查著她的身體,嵐語嫣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開始告狀。起初玉繁華還並不在意,可當她聽到對方身穿粉衣,且衣擺繡有玉蘭花時,眉頭便下意識地蹙了蹙。


    粉衣、玉蘭、不近人情........會是她嗎?


    玉繁華凝視著印有彎月的河麵默默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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