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也不是最壞的!」陸禹安慰道:「公主府的事情皇上下命令不準傳揚出去,除了公主府的幾個心腹和昭華郡主、皇上便沒有幾個人知道,孔駙馬雖然會癱瘓,倒也能找個理由對外蒙混過去。皇上不會允許任何人敗壞了昭萱的名聲,你就寬心吧。」


    昭萱郡主怎麽說都是皇上封的郡主,若是她沒了名聲,皇室也會受到影響,瞞著本來就是應該的。所以昭華郡主除了和皇上說這事,也不敢和任何人說,若是昭萱郡主沒了名聲,她這做姐姐的也同樣會受到影響。


    想明白這些,阿竹隻能安慰自己,至少還有一件是好的。隻是,想到昭萱郡主在其中受到的委屈,仍是感覺到一口氣憋不出來,特難受。


    陸禹抬起的手改為捏她的臉,說道:「別想太多了,多吃點多點長大吧!」


    「……」


    阿竹:=__=!突然一點也不想快點長大腫麽破?特別是被他用那種灰太狼盯著羊羔的眼神看著她,她更不想長大了!


    「午膳吃了什麽?」陸禹邊問邊叫來甲五,讓她去傳膳,想要將她塞成當年見到的小胖妞。


    「臣女在公主府吃過了……」


    陸禹打斷了她:「公主府正守孝,你能吃什麽?聽話!」他再次用那種哄小孩的方式拍拍她的腦袋。


    阿竹心塞,很想對他說,她迴家用膳便行,但已經被他拎著去餐桌前了。


    「王爺不忙麽?」阿竹糾結地問,先前看他匆匆忙忙而來,便知道他趕得急。他又不是那種閑散的王爺,光是皇帝天天塞一堆事情就夠他忙了,能抽空過來……老實說讓她有些小感動——當然沒有感動到想要嫁給他的程度。


    「嗯,再忙也得好好用膳。」他雖愛享受,卻也注重養生,特別是幾年前在戰場上遇襲中毒,養了一年才養迴來,讓他更注重身體的健康。


    所以,看到她瘦成這般,真心覺得她以前那副胖乎乎的模樣給人感覺踏實一些。


    接下來便不用說,一桌子的可口菜色,阿竹被那男人當豬崽一樣猛塞,差點吐了。這男人從言行舉止間都透露著一種「快點養成豬好讓他宰了吧」的信息!讓她更心塞了。


    不想長大腫麽破?


    直到見她臉色發青,他方罷手,慢慢地道:「宮裏的公主們養的西域貓都比你吃得多。」


    阿竹:「……」她就不信一隻波斯貓吃得能比她多!


    用過膳後,時間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阿竹忙提出告辭。她怕再呆下去,未來會更糟糕。


    陸禹如上迴一般,將她送到二門處,這迴他沒再說讓她想要撲街的話,但他的眼神都赤果果地透露著一個信息:等她長大了,他會來娶她迴家暖被窩!


    阿竹:qaq麻麻,這位行情不錯的王爺如此多選擇,為毛會盯上一個未成年少女?太可怕了!


    迴到靖安公府,阿竹的情緒很消沉,去給柳氏請安的時候即便已經掩飾了,柳氏仍是看了出來。


    柳氏歎了口氣,將她拉到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的發道:「既然已經見著郡主了,她正在守孝中,不宜見客,以後有什麽話讓人捎過去便行。」能允許她親自跑一趟,已經是柳氏的極限了。


    阿竹悶悶地點頭。


    柳氏雖不知公主府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她也知道駙馬被人挑斷腳筋之事皇上不可能不知情,既然宮裏什麽話都不說,那麽他們隻能當作不知情。再看女兒消沉的模樣,眉眼間仍帶些倔強之意,便明白這傻丫頭可能為昭萱郡主不平了。


    她和昭萱郡主感情好,為她不平是應該的,但是處於旁觀者的態度,很多事情一涉及到立場問題,便有不同的看法。


    「好了,事情總會過去的,別再惦記它了。過幾天娘帶你去探望外祖母!」說到這,柳氏臉上露出了笑容,越看女兒越滿意,心想這些日子柳昶那兒的事也摸得差不多了,該給他們兩個孩子多見幾麵培養感情。


    阿竹雖不知道柳氏在想什麽,但這笑容可不妙,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過了幾天,阿竹便從長輩們的拉家常中聽到了公主府的消息,所有的女性長輩們還邊說邊噓唏。


    消息是這樣的:駙馬孔陵軒思念亡妻過度,不小心在公主府裏的花園的假山上摔了下來,不慎摔斷了腿!


    於是,在所有不知情的人眼裏,孔駙馬對安陽長公主那真是真愛,實在是個絕世好男人!


    阿竹初聽時還有些情緒波動,等聽得多了就麻木了,同時心裏安慰自己,這樣也好,保全了昭萱郡主的名聲,等她守完母孝,年齡也不算大,若是皇上憐惜她,便能為她擇門好親事,隻要有皇上護著,她後半生也算是有依靠了。


    其間,阿竹又私下與昭萱郡主通了幾次信,當然昭萱郡主現在還無法起身,信都是丫鬟代筆寫的,但知道她每天清醒的時間慢慢增多,方寬下心來。昭萱郡主在信裏說,現在她與父親雖然同住公主府,但是各管自己的院子,互不打擾,保持著一種平衡。唯一能打破平衡的便是昭華郡主,不過她雖然每次迴娘家探望父親和妹妹,但每迴離開時,昭萱郡主心情都會低落很久——這些自然是星枝星葉私下添上去的,讓阿竹在信裏多勸慰一下她們郡主。


    公主府的事情便這麽悄無聲息地揭過了,京城的人除了噓唏孔駙馬是個情深義重的外,便沒再多提其他,又因為公主府此時在孝期中閉門謝客,所以還真沒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真相。而知情的人,也不會去趟這趟渾水。


    阿竹有時候想,皇上和安陽長公主的感情似乎挺好的,即便沒有證據,他難道不懷疑麽?若是他懷疑,為何沒有表態?難道隻是因為昭華郡主相信父親,為父親開脫麽?不過阿竹想到,昭萱郡主已經沒了母親,若是父親又去了,於她的名聲同樣不好,駙馬活著還比較好吧……


    可能是阿竹想得太多了,柳氏覺得她一個女孩子家想太多不好,於是便將她打包去了柳家。外孫女去探望外祖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不怕外人說嘴。


    去了幾次柳家,阿竹很快便對柳家熟悉起來,外祖母疼她,舅母也是個和善的,大表嫂雲氏也是個爽利人,和她說話特別有趣,去了幾次就混熟了。柳家人待阿竹實在好,簡直拿她當成家中的孩子看待,阿竹原本還覺得,這是血脈親情,不過很快發現她真是太天真了。


    當發現舅母其實是拿她當兒媳婦一樣看待時,阿竹簡直是晴天霹靂。特別是得知母親想要撮合她和柳昶時,阿竹終於發現事情已經往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了。


    到了十一月,阿竹的舅舅柳城終於帶著次子柳昊夫妻一起迴京了。


    得知柳城進京的消息,柳氏激動之下,便先攜著兒女一起去了柳家。而嚴祈文因為並不是休沐時間,不能和妻兒一起去迎接大舅兄,隻能遺憾作罷,表明改日有空會在靖安公府給大舅兄一家下帖子,請他們一家過府與宴,給他接風洗塵。


    「大哥!」


    柳氏激動地看著進門的中年男子,發現他髻角竟然已經發了白發,心情激動又複雜。


    又是幾年不見,似乎轉眼間大家都變老了。


    柳城看到妹妹帶著外甥和外甥女過來,心裏也極為高興,對來行禮請安的阿竹姐弟忙扶起來。何氏帶著兒子兒媳一起去迎接,將迴京的丈夫及二兒子夫妻一起迎進了門。柳昊夫妻忙過來給長輩們請安,同時也與阿竹姐弟見禮。


    眾人一起去了柳老夫人那兒,又是一翻廝見不提。


    柳城喝了口茶,互相敘了離別之情,又詢問了妹夫的情況,然後對柳氏道:「一轉眼,阿竹和長槿都長大了,阿竹明年便要及笄了吧?」又看著阿竹姐弟,妹妹如今兒女雙全,心裏實在是寬慰。


    柳氏笑盈盈地道:「便是三月,屆時挑個吉日給她舉行笄禮,我想叫大嫂過去當這正賓人。」


    何氏聽罷便笑了,直道:「我生了那麽多小子,沒有一個女兒,阿竹就像我女兒一樣。雖然我極願意為咱們阿竹插笄,不過怕到時候還有更適合的人選,我便不去搶這活了。」


    柳老夫人和柳城聽罷都點頭,阿竹雖隻是二房的孩子,但公府沒有分家,她還算是公府的姑娘,公府定然能請到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為她插笄,如此也可以提高她的身份地位,對阿竹隻有好處。而且靖安公府裏還有老太君和老夫人,恐怕到時候她們會有什麽意見指示,所以並未將柳氏這話放在心上,隻當她是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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