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濟,水都沸騰了,快倒藥呀!”


    天濟揉了揉昏昏的腦袋,從角落裏提出幾袋藥材,然後拿出一把戥子,順手從桌麵上找到一張藥方,然後邊稱邊倒。


    “朱砂三錢,砒霜二錢三分,斷腸草四錢二分,烏頭一錢九分二厘,依次倒入,加入兩碗無根水,輕輕攪拌。


    等再次沸騰,加入一兩白麵,一兩三錢黃豆,二兩一錢玉米粉,輕輕攪拌,避免底部焦糊。


    等明火熄滅,蓋上鍋蓋,用炭火的餘溫做最後的熬煮。”


    “好了嗎?”


    “好了,師傅要先吃嗎?”


    “怎麽,難道你要吃?”


    “不能嗎?”


    “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你能熬多久。”


    “那師傅會陪我嗎?”


    “我們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為何要選同年同月同日離呢?而且這師承,總不能斷在我這代吧?”


    “師傅,你太讓我傷心了。”


    疆白輕輕的拍了拍天濟的腦袋,然後嚴肅的說道:“你可要記得,千萬不要偷吃。這些毒藥可是用來毒老鼠的,你吃了可是會真的躺板板。”


    “都那麽多年了,我還能不知道嘛?”


    “現在燙手,等它涼了,再去。”


    “嗯嗯,曉得。”


    柴房的門被輕輕地打開,從裏麵走出了一個中年郎中。他迴頭對天濟再次囑咐,便匆匆出門了。


    天濟將頭伸出,往四周瞧了瞧,然後輕輕關上了門。他從懷裏拿出一小瓶蜂蜜,用木勺輕輕舀了一小勺,然後擰緊瓶蓋藏了迴去。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木勺上的蜜,慢慢地品味,臉上露出了笑容。


    “世間之甜不過蜜,世間之苦不過毒。為何世間這般苦,卻還要苦上加苦?”


    “吱吱吱~”


    “好吵啊!等等,馬上就來了,你們就永遠不吵了。”


    天濟將黑鍋裏的毒藥膳盛起,一個黑木勺,一個小黑桶,以及一塊黑麵巾,這便是他所有的裝備。


    他提著黑桶在屋子裏轉悠,時不時在角落的黑碗中倒上了一勺黑料,一隻隻肥碩的老鼠從角落跑出,輕輕品嚐著,一臉地享受。


    一窩窩的老鼠,小小的柴房似乎變成了老鼠的海洋。一隻瘦小的白鼠爬上天濟的肩頭,輕輕地趴在肩膀上,靜靜地看著地上的慘劇。


    “你不想吃嗎?要不也去吃一點?”


    小鼠“吱吱”了兩聲,用小爪子輕輕拍了兩下肩頭。


    “好,你最聰明,你最乖了。”


    有時候最大的善良,就是沒有殺生,不見血。


    有時候最大的罪惡,就是殺生無血,隻見屍。


    一地的老鼠,天濟一隻隻拾起,丟入黑鍋之中,等鍋滿後,倒入清水,開始熬煮。


    一鍋的肉湯,一鍋的雜毛,一鍋難以言表的味道。小白鼠先一步跑出了柴房,天濟一臉淡然地打開門窗,一臉平靜的熬煮著,時不時還會攪拌一下。最終一地的老鼠,化為了兩桶的毒肉湯。


    疆白拿了兩個鐵鉤慢步而迴,在柴房一陣摸索後,最終修出了一個勾擔。他勾起兩黑桶的肉湯,挑著往後山走去。


    “師傅,等等我。”


    他用鍋蓋蓋好鍋,壓了塊石塊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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