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寧諶因發現女兒被附身一事,本欲施手援救,卻不成想竟被神智全失的寧小小打成重傷,差點就丟了性命。

    等此間戰事一了,他便打算繼續尋找女兒,幫助她驅趕附身之物,從而恢複神智,不過以他的能力,也難保不會再失敗一次。

    萬不得已之下,他也就隻能冒死求風清子出手了。

    一想到此事,寧諶就有些頭疼,忍不住抬手重重搓了搓自己的眉心。

    ……

    三天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

    平陵關城頭之上,廣涼王手按寶劍,看著前方浩浩蕩蕩開赴而來的晉國大軍,麵上神色凝重異常,雙目之中卻隱隱有光彩閃動。

    他等這決戰的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隻見其手掌一揮,城頭之上頓時響起一陣嘹亮的號角之聲。

    城牆之上,一架架巨大的黑漆床子弩被推到了女牆前,反射著黝黑光澤的螺旋狀箭頭探出女牆之外,筆直地指向前方。

    這一百餘架床子弩,是由司徒浩親自設計,工造司督造的,其煉製工藝之複雜,幾乎堪比一柄中品法劍。

    床弩和箭矢之上各自銘刻著一些奇特靈紋,並不完全相同,有的是崩石開山符,有的是火雨流星符,有的則是寒冰箭雨符……種類繁多,不一而足。

    在此之前的曆代戰事之中,從未出現此類兵器,最多隻是在一些特製的弓弩箭矢之上,銘刻上符文,由一些軍中悍卒或神箭手使用,或近身刺殺,或遠程偷襲,主要針對的便是對方的一些隨軍修士。

    所以,這些特製的床子弩,算是越國的一樣奇兵。

    不過,對廣涼王和越國來說,他們最大的依仗,還不是此物,而是一座由七名築基期修士,共同摧持的大型劍陣。

    秘密煉製此劍陣的人正是司徒浩,他不惜以耗費自身修為作為代價,將曆年煉劍大會上積攢下來的所有極品法劍集中在了一起,根據不同屬性種類劃分,從“金木水火土風雷”七類中,各選取了七柄主劍。

    有了七柄主劍作為引子之後,他又從各個屬性中,挑選出四十九柄上品法劍作為輔劍,以總計三百五十柄法劍,才煉製成了這座名為“陷仙”的大型劍陣。

    以“陷仙”劍陣之威勢,輕輕鬆鬆便能絞殺一支輕甲騎兵,就功用上來講,當得上一支重甲步軍了。

    當然其主要的作用還是用來困殺晉國的隨軍修士,這些人雖然數量較少,但配備了合適的極品法劍後,能夠產生的破壞力卻遠超普通軍隊。

    廣涼王目光遠眺,望向晉國大軍,但見其分為了四部。

    其中正前方的,是一支數量在十萬上下,身著黑色甲胄的重甲步卒,手中大多執戟持盾,緩步朝著平陵關這邊推進,隊列中還夾雜著一架架諸如登雲梯、撞城錘等攻城器械。

    緊隨其後的,是一支人數接近五十萬的輕甲步軍,他們大多沒有配備盾牌,隻是隨身帶著短弩或長弓,手裏持著刀劍一類短兵器。

    在其左右兩翼,各有一支數量在五萬左右的輕甲騎兵遊弋,均成扇形向兩側鋪開,當中時不時就會有十數騎掠出軍陣,向著左右奔出數裏,探查完敵情後,又策馬而歸。

    隨著城牆投在地麵上的陰影逐漸縮短,晉國大軍也逐漸開赴到了平陵關一裏地外。

    到了此處,他們非但沒有勒馬止步,反而突然加快了速度,像是要一舉將平陵關攻下。

    “王爺,來了,您要不要?”那名中年謀士上前一步,提醒道。

    “軍中有令,臨陣退縮者死,你不知道嗎?”廣涼王目光微沉,冷聲斥道。

    “是,是!”中年謀士聞言,身軀不由一顫,向後縮了縮脖子。

    後麵站了一排的隨軍修士看在眼中,有的不以為意,有的則露出些許鄙夷之色。

    他們本都是些山野散修,因看中朝廷作為獎賞贈下的極品法劍,才甘願冒險,參與到這場事關國運的戰場廝殺中來。

    可當這幾日相處下來,他們對於眼前這位身居高位的廣涼王,倒是由衷地佩服起來。

    一來是因為其本就是一名煉氣期巔峰修士,和他們也算是半個同道中人,二來則是為其那種臨危不懼,冷靜從容的氣魄所折服。。

    斥責過謀士之後,廣涼王倒也沒有再去計較什麽,而是凝神盯著晉軍的動向。

    “他們的中軍進入床弩射程範圍內了,傳令下去,激發床弩。”突然,他轉頭望向一旁的傳令兵,大聲喝道。

    後者立即轉身,小跑著離去了。

    緊接著,就聽一聲嘹亮的號角之聲響起,平陵關城牆上頓時火星四濺。

    一聲連著一聲鐵斧砍斷繩索,擊打在石台上的聲音響起,之前被拉滿的床弩弓弦頓時鬆開,朝著前方反彈而去。

    架在弩機上的巨大箭矢,頓時帶著“嗖嗖”的破空聲,朝著晉國大軍疾射而去。

    百餘支巨大箭矢唿嘯而過,其上銘刻的符文驟然大亮,開始爆發出驚人的威力。

    隻見高空之中,一團團各色華光爆裂開來,其中既有一枚枚大如人頭的赤紅火球不飛落,也有一道道鋒銳冰晶斜飛而下,更有一塊塊褐色岩石“隆隆”砸下……聲勢浩大,令人心驚。

    一枚枚火球砸落而下,頓時就將一片舉著盾牌的晉國重甲步卒,砸得東倒西歪,還不等他們站穩身形,爆開的火焰便彈射開來,瞬間就將他們吞沒了進去。

    另一邊的巨大冰晶,砸在重甲步卒的盾牌之上,便如一柄柄鋒銳鋼刀,頓時將盾麵刺穿,連著就削掉了後麵兵卒的半截身子,通透潔白的冰晶上,染著殷紅的鮮血,妖異至極。

    而在大軍左翼,一塊巨大的褐色岩石,直接砸落在了輕甲騎兵前端,翻滾著移行了十數丈,沿途所過,人馬俱裂,屍成齏粉。

    這一波攻擊之下,晉軍前進之勢受挫,速度也慢了下來。

    ……

    與此同時。

    越國北方邊境,有一座名為“衝陽城”的小型邊城。

    城門口處,一名體態勻稱農夫打扮的中年男子,肩上扛著一柄槐木柄的鋤頭,上麵掛著一個灰布麻袋,弓著腰朝城外走去。

    臨出門口處時,他略微抬頭看了一眼城門處告示欄貼著的通緝紅榜,緩緩搖了搖頭,沿著城外的黃沙道,繼續走去。

    他一路步調不變,始終保持著普通人的步伐,走迴了城外竹林內的一座竹樓前。

    樓內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和一名額前生有卷發的白袍男子,一前一後迎了出來。

    “二老爺,怎麽樣,有什麽消息嗎?”少女滿臉希冀地問道。

    “咱們的通緝令還沒撤銷,聽城裏的商會說,去往晉國那邊的生意,兩個多月前就全斷了,現在就連平陵關邊境那邊都不去了,想來多半是兩國大軍,已經在那邊打了起來了。”農夫打扮的中年男子說道。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燕項、小算盤和陳光三人。

    “那小姐和鐵大哥呢?有沒有他們的消息?”小算盤有些著急的又問道。

    燕項放下手中的鋤頭,將裝有糧食的麻袋取了下來,默然搖了搖頭。

    “通緝令沒有撤銷,說明小姐他們並沒落入朝廷之手,現在戰事一爆發,朝廷應該更分不出多少心神追緝他們,倒也不算是壞消息。況且以小姐和鐵堅的心性智謀,肯定不會有什麽危險的,你就放心好了。”陳光沉吟片刻後,寬慰說道。

    “小姐,鐵大哥……”小算盤雖然知道他說的不錯,心中卻仍是忍不住擔憂。

    ……

    平陵關外。

    “咚!咚!咚……”

    隻聽一陣陣擂鼓之聲,從晉軍中軍的一座高台上響起,兩側的騎兵立即朝著兩翼鋪散開來,仍是扇形模樣,隻不過彼此之間的距離拉開了許多。

    而最前方的重甲步卒則數十人一組,迅速分成了一支支小型戰隊,彼此之間也都空開了一些距離,至於後方的輕甲步軍,則幹脆停下了腳步,與前麵的隊伍徹底拉開了距離。

    “趙襄這廝怎麽會做此安排?難道真的隻是個紙上談兵的二世祖?”廣涼王看著晉國大軍的陣列變化,暗自沉吟道。

    片刻之後,他輕笑一聲,下令道:“床弩繼續激發,將所有的箭矢,全部用出。”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城牆之上剛剛拉好的床弩,立即擺出第二輪箭矢,齊齊射了出去。

    晉軍雖然拉開了些許距離,但也僅僅隻是起到了些許減少傷亡的作用,損失依然慘重。

    眼看著晉國的重甲步卒已經折損近半,同時與後麵的輕甲步軍,已經拉開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廣涼王麵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喜色,繼續下令道:

    “傳令下去,打開城門,出城迎擊!三萬騎兵隻管向前衝殺,徹底打亂對方重甲步軍的陣列,十萬輕甲步軍緊隨其後收割人頭。記住,不許與兩翼騎兵糾纏。”

    “是!”傳令兵領命而去。

    “王爺,我軍進入陣地,那床弩還要繼續激發嗎?”中年謀士猶豫片刻,還是上前問道。

    “繼續激發,直至用完為止。”廣涼王沒有絲毫猶豫道。

    隻要這邊床弩箭矢沒停,晉國的輕甲步軍就不敢輕易上前,而其前方的重甲步卒已然被攪亂,根本不是越國步軍的對手,隻能乖乖奉上一顆顆大好頭顱。

    “殺呀!”

    隨著一陣機括之聲響起,平陵關沉重的大門終於緩緩打開,一支騎兵當先而出,朝著前方奔襲而去,緊隨其後,密密麻麻的黑甲步軍,也手持兵刃,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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